季斓表示自己已经能习惯这晕车一样的感觉了。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又是熟悉的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单调、沉肃又压抑。
她观察了下,从左至右依次是路子然、赵安、郑成德、姚子舒、宁平矜、林则安和自己。
自己是最后一个发言。
季斓思索地摸着下巴。在〈贪饕终宴〉这个中级剧本里,她更多的考虑的是如何走出he剧情完美通关,对于同罪者的线索倒还真的疏于关注了。
但毕竟完整经过了一遍剧情,根据“暴食”这个足够明确的主题,她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赵安和郑成德两人上。
但……
没有第一个剧本线索了然之下那么笃定。她突然想到孟禾跟她说过的话。难怪他们对于〈美人皮肉〉那个初级剧本没太多的展现出他们身为高玩的实力,毕竟他们打过的高难剧本场景多,文本量大,关于细节的关注和把控就少了。
剧本等级越高,能关注到的细节提醒就越少。因为要警惕同一个剧本的人,又要探索完整剧情,避免自己打出be结局。
她现在觉得自己第一个剧本的确是新手保护期了,会因为没接触过这个游戏将关注点放在一些对他们来说很可能会一眼略过的细节上,恰巧碰上了自己看到的细节,从而得到了一个S的评级。
但这次……
她思索时喜欢总敲些什么,略微屈指,小声地叩击着桌面,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凯弥跟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在面前,像是一串按着既定程序运行的代码,出场的开场白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沉默了一下,极淡声地提醒了一句:“请判官不要制造噪音,影响其他判官的裁决。”
季斓:?
我吗?
这只有你能听到吧?!
季斓无语凝噎,扭头有些担忧林则安会不会不适应。林则安察觉到她关切的目光,无奈于她总是把自己看得太脆弱,弯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同时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张口欲言。
凯弥的声音适时响起:“请左手边第一位发言。”
林则安把话憋了回去,重新对着季斓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路子然这次的声音没有上次的装模作样的愚蠢,淡声道:“我是路子然,我指认赵安。”
赵安嘴角抽动了下似乎想要嗤一声,但似乎是哪次剧本的经历积累过教训,硬生生把这一声嗤笑憋回去了。
他当然没理会赵安因为忍耐而有些扭曲的表情,续道:“根据我所探知到的剧情,赵安作为化工厂的老板,是导致安平的水源污染的直接原因。而‘暴食’主题在这个剧本显然不是暴饮暴食或者是浪费食物那么简单。
‘沉迷’于某事物,如酗酒、滥用药物、屯积不必要的物品、沉溺于赌博玩乐而不思进取,这些都是在搜索引擎能搜索到的对于‘暴食’的广义解释。那么,人类对于自然的过度索求,似乎也可以解释为‘沉迷’,这本身就是一种‘暴食’。”
他的笑意依旧,姿态悠然:“根据剧情设定,赵安的嫌疑最大,这点显而易见。各位,我的发言结束。”
凯弥:“下一位请发言。”
赵安正在用手搓脸,闻言抬起了头,脸上露出季斓在内城时见过的油滑笑容:“这话说的,你们懂得多,一个浮于表面地次能解释出那么多层的含义。但说那么多,不就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吗?”
申理堂申的不是理,众位判官在此争论不为真相,只为脱罪。每个人都要靠着巧舌如簧把黑说成白,线索和词意都可以被扭曲。若非威胁性命,真相无人在意。
季斓顿觉荒谬的可笑。她低下头,微微扯动了下嘴角。
凯弥的目光从来都是平等地扫视着每个人的神情,但却在此时巧合的注意到了季斓不合时宜的微笑。
这个人类为什么会微笑?
面具下的神情没法有所波动,旁观者极小幅度地垂下了眼睫,遮住了没法有所起伏的眼底下的波澜。
赵安娴熟地反咬一口:“有意思的很,你知道马上就要死了就要来咬死我、拉我下水吗?路子然,我告诉你,如果不是长理让我跟着你,我不可能会跟你来到这个剧本!”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偏了,很快编出自己的一套说辞:“我是赵安,我指认路子然。原因很简单,他自己说的‘沉迷’于某件事物,路子然为了他的妹妹姚子舒一直潜伏在镇长身边,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深的执念,怎么不能说是一种‘沉迷’呢?”
偷换概念还真有一套。
季斓眉梢微微挑起,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狗咬狗。反正不管谁咬死谁,她都会出一口在剧本里憋闷的气。
不过……这几个角色的阵营划分的那么明显,基本上每个阵营都会投敌方阵营的吧?那说那么多的意义何在?
哦,对了。
季斓打开腕表,通过悬浮的光屏查看了下《游玩指南》。
一个被她遗忘的规则。
判官是裁断正误之人,一言九鼎、无法撤回发言,首轮发言指认的角色将顺延至最后的公理之秤上。
补充:即使最后判官没有在刻义之石上刻下首轮发言指认的角色序号,也依旧算在其中。故而请判官出口前再三斟酌,莫要因着选择后悔。
又补:特殊情况,除非判官最终找回全部同罪者,将功折罪,还予受污者清白,否则系统判定原则同上。
那杆小秤叫公理之秤,那小石头叫刻义之石。季斓感觉自己玩游戏的老毛病又犯了……研究技能但忘记记住技能的名字,经常在脑子里给它起些自己才知道的别称。
别说,仔细研究一下这规定,设计的甚至还比一些招聘公司有原则和人情的。
“请下一位开始讲述。”
凯弥看着桌面上的沙漏,淡声道。
郑成德抓了抓头发,一脸憨厚相:“我是郑成德,我……”他的语气只有短暂的游移,很快就道,“我指认赵安。”
赵安一脸不可置信,看他的表情好像是想酣畅淋漓地骂出一声声脏话,可凯弥的压迫感对他而言太过强烈,这冲动硬是被冷气和死气压了下去。
一边的宁平矜也惊愕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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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一双没被世俗污染过的眼睛里全然都是不解和稍纵即逝的无措。
一边看热闹的季斓看得分明,视线为着围观一场好戏到处瞟,生怕错过哪个人精彩的表情。
令她有些在意的是姚子舒。整场下来,姚子舒都极其的沉默,神情是少有的……空茫。
在上个剧本里即使她饰演的是希亚娜那种没有存在感的人设,但在审理堂中也压根没有隐藏自己的本性,肆无忌惮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和攻击力。
看来这个剧本路子然是真的活不了了。
她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视线收回时稍稍一转,跟路子然落在姚子舒身上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路子然微微一愣,旋即神情自若地展颜一笑,分毫没有落败者的窘迫和将死之人的灰败。
反而美得愈发锋芒毕露。
姚子舒能察觉到有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已经无暇去管到底是谁。
还有什么办法……
免死的道具已经在上次的〈美人皮肉〉中用完了,还有什么能让路子然活下来?
她知道没有了,可她如果不去想这个问题,那种无法设想的恐惧就几乎要把她淹没。
路子然不能离开她的。离开了她,路子然会被欺负死的。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到了阴曹地府被报复了肯定一个人招架不过来的。
他得活着。
姚子舒越想心下愈发忙乱,连郑成德把话说完,凯弥让下一位继续发言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一阵近乎诡异的死寂。
姚子舒沉浸在慌乱中的神经终于是迟钝的一跳。她抬起头,对上凯弥近在咫尺的平淡双眸,心下一惊,指尖攥紧的同时眼底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子舒。”
路子然声音轻柔:“到你了。”
凯弥的脸一点点转向了出声的人。
上次的剧本里就屡次插话,这次居然还敢,简直是……不可教化。
只见凯弥缓慢地走过去,一个抬手。
姚子舒从未感受到接二连三的震慑,竭力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我是姚子舒,我指认赵安。”
可没有来得及。
路子然胸口那处已经被空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面的血肉都空了。
他艳丽的面庞血色尽褪,冷汗几乎转瞬淌到了下颌往下滴落,脸色苍白。这个样子实在是诡异到可怖,狼狈的可笑。他死死地咬住了唇瓣,这才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姚子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脸上的心疼和绝望交织出扭曲的痛苦,嘴里的话却是镇定的可怕,仿佛就是两个人在同一具身体里一般:“我的理由就像路子然说的那样,赵安身为同罪者的嫌疑最大。他刚才对于路子然的指认全是牵强附会,完全不能采信。”
她说完这段不算长的话,近乎瘫软地坐了回去。半晌,她抬手掩住的面容,指缝间泄出几声崩溃的哭腔。
“我的……发言结束。”
凯弥修长苍白的手指将沙漏倒转,声音淡然到没有丝毫起伏:“请下一位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