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瞬间浑身僵硬,殿中陷入一片死寂。承昭紧盯着他,默默等着答复。
“臣……不……不记得。”
“哈哈哈。”承昭仰头而笑,“是啊,过了这么多年,谁还会记得。”
祭司附和着:“是……陛下若无别的事,臣告退。”
承昭颔首,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眼中万分憎恶。
“阿珩因此而死,你怎敢不记得!?”
祭司身形一震,腿软得抬不起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啊啊啊啊!!!”
溅血的金靴踏出殿外,承昭仰望星辰,缓缓合上眼帘。
飘雪挂在他的眼角,仿佛轻柔吻过他的脸庞。
“阿珩,是你来看我了吗?”
今夜无人入眠。
长老们仍在堂中商议,对抗皇权并非玩笑,稍有差池定会万劫不复。
元僧从未涉及江湖之事,更无心卷入朝堂纷争,看得却是通透,“我知道,族人还不够信任我,若想走出南疆,仅凭南风家也无法行事。”
猴八坦言:“一旦南风家做出举动,朝廷定会涉足南疆,我们需要南疆各部支持,孤立无援只有死路一条。”
长老们忧心不已,“南疆各部认可家主神女的身份,可此番中毒之事,外族对南风家颇有误解。民心最为难得,更何况是南疆人的心。大齐皇帝从未将南疆百姓当做自己的子民,皇家于南疆人而言更是敌人,怕是难以服众。”
众人面露难色,阿婆缓缓走到元僧面前,抬手笔划两下。
“阿婆何意?”元僧看向也良。
也良抿了抿唇,为难道:“阿婆说的是,天魁。”
……
众人一阵沉默,不由得看向猴八。
天魁认主,寻常人无法靠近,可若元僧可驾驭天魁,南疆人自会信任他。
元僧没有犹豫,“我愿一试。”
长老阻止道,“不可!”
“唯有此举可令各部族信服,既是如此有何不可?”
“此举太过危险,自当以王命为重!”
元僧不以为然,“何为王命?今日我面对的是天魁,来日诸位面对的将是千军万马。同为血肉之躯,我若不敢为之一搏,他人如何敢全力以赴?”
猴八缄默的听着,抬头道:“我相信你。”
“家主!”
“此事无需再议,若无更好的主意,明日就昭告各部。”
她说罢拉着他离开。
闷闷走了一路,却是越走越偏。
元僧安静的跟着她,发簪仍歪歪斜斜的搭在她头上,没想到他们的大婚之日竟过得如此漫长。
白日尚且红妆华丽,夜里却是一身素衣。
若非突生变故,今夜她本该是最美的新娘。
他不禁抬手轻触,猴八脚下一顿,回眸看他。
元僧含笑收手,掌心藏着她的簪子。
“怎么了?”
“没什么。”他俯身探向她微蹙的眉间,“倒是你怎么了?”
“也没什么。”她扭过头,“听了一天,头疼。”
“是有点烦,我也不太习惯说这些。”元僧笨拙的挠挠头,“我是不是说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猴八低着头,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他靠到她面前,伸手轻拢着她。
“玖歌,我说过,我可以为你做更多。”
她再也压制不住难过,从她成为家主的那一刻起,她的确对他有了私心。
一旦南风家走到万劫不复之地,他就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不要命的为南风家争夺利益,为的就是不愿走到这一步,可终究还是逃不过这该死的王命。
他们从未提及半分,今日却毅然做了这个决定,似乎早已有了定论。
既然命中注定,那就向世人宣示,谁才是真正的王命!!!
“玖歌,我一定会赢。”
“我知道的。”
元僧轻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她闷声嘀咕着:“嗯,我相信倔驴的眼光。”
“倔……驴?”
猴八仰起头,目光勾勒着这张脸,眉清目秀,一点都没有帝王之相,今日却像被俯身似的,怎能说出那些话来。
“倔驴也是认主的,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吗?”
他想了想,“那是我命好,沾了你的光。”
“切,就你还命好。”猴八听着露出一丝笑意。
元僧在她面前向来嘴笨,今日竟学会哄人,“是啊,我命好。否则怎会遇见你这小娘子?”
她的笑意苦涩,忽而转身蹲下,脑袋埋在臂弯里微微发颤,“今日尚未礼成……做不得数。”
元僧落寞的盯着她的背影,只道:“幸好。”
时至今日,他们遇到彼此,早已说不清幸还是不幸。
元僧蹲在她身边,歪着头搭在手上,“你若是我的妻子,绑也要把你绑起来,哪怕你恨我怨我,我也不会看着你身赴险境。”
“哼,想得美!”猴八露出半张脸,眼眶泛红,“你若是我的丈夫,今日我定不会做出这般抉择。我要把你关起来,天天欺负你,什么都得听我的,绝不许你在外头胡来。”
“哈哈哈哈!”
他们默默注视着彼此,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无今日这场变动,他们也会同寻常夫妻一般生活。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一旦下定决心,他们注定不会像普通人一般,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羁绊,也是最大的软肋。
“玖歌,你喜欢的是怎样的我?”
猴八认真想了想,指尖抹过眼角滑落的泪痕,“我喜欢的只是陪在我身边的你。”
“那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可以一直喜欢我。”
“呵。”她破涕而笑,“想得美!”
元僧弯眉浅笑,“夜深了,回去睡吧。”
“不要。”
“不回去做什么,在这喂蚊子?”
“谁说喂蚊子?”她眨了眨眼,“我在看星星。”
他探向她的双眸,“星星长地上?”
猴八抬手落在他额间,“长在这,天降紫微星!”
元僧扶额失笑,两人说着无关紧要的事,说到最后,她竟是说不过她。
猴八强撑着眼帘不愿合眼,可她真的很累很累,已经许久没这么累过了,累到不愿去想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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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过后,再睁开眼将会彻底天翻地覆。
元僧抱着她回到房间,屋里没点灯,随处可见的“喜”字隐在暗中,此刻也变了意义。
他俯身落吻在她额间,眷恋着再看她一眼,天亮前悄悄离去。
黎明初现,云层如薄纱般笼罩,藏于暗夜的紫微星仍若隐若现。
猴八猛然惊醒,一路狂奔而出,眼前一片白雪皑皑,大地再度沉睡不醒。
众人聚集在南风家,外族人前来讨个说法。
“神女大人,我等敬重于你,可族人却在南风家无故惨死!今日必须说清楚!!
猴八走到众人面前,外族人凶神恶煞,但也不由得畏惧的退了几步。
猴八看向他们,郑重的俯身鞠礼,“抱歉。”
旁人皆是诧异,族人却是不甘:“人又不是我们杀的,家主何故道歉!?”
猴八没有为此找开脱的借口,肃然道:“人死在这,南风家难辞其咎,没能护住他们是我的错。但,真正的凶手不是我们,诸位心里也当清楚。”
“就算如此,凶手也是因你们而来,你们南风家的恩怨凭什么落在我们身上!?”
“是吗?”猴八反问:“诸位难道忘了,早在南风家踏入南疆之前,这里又是何局面!?”
世人皆道南疆是个修罗场,早忘了曾经这里是个火葬场。
大齐统治者将南疆人视如草贱,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干净。
“我南风家在这片修罗场上死的人不比你们少,可为何我们只能以人命为代价,一步步踏在逝者的尸骨上前行?”
“弱肉强食就是南疆的生存之道,死伤在所难免。”
“不错,弱肉强食。”猴八自嘲,“正因为我们弱,所以才一次次被人踩在脚下!”
此话引起众人不满,“能在修罗场上活下来的皆是强者!何来弱者之言?”
“强者?敢问诸位究竟在南疆得到了什么?资源?土地?权势?呵,为何至今仍逃不过杀戮?”
她可悲的笑着,“今日诸位前来为逝者讨说法,难道不想为自己讨个说法?为什么我们只能活在这荒野之地?若能在此安身立命,何须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彼此,而是……皇权!”
众人骇然,猴八字字戳心,“谁不是被皇权所逼?谁不曾受皇权所欺?在京城高枕无忧之人可有将南疆子民当做人看?”
“大齐不管我们死活,难不成还要自己往刀口上送?要想在生存,我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不错,既然在南疆有自己活法,今日我便要向苍天证道,谁才是真正的王!”
猴八望向黎明的方向,众人随着她目光看去,却是一眼望不到头。
她笃定道:“请诸位再信我一次,待天魁归来,天神必将庇佑南疆!”
南疆人相信天魁的传说,这是他们在贫瘠中仅存的一丝信仰,神女降临给南疆带来短暂的安宁,他们更愿意相信天神庇佑。
天色渐暗,族人心里也越发没底。
长老甚是担忧,“家主,这么晚了还没动静,怕是……”
猴八紧紧盯着远方,“不,他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