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心里着急,虽说老妇神志不清醒,可他尚还是个清醒的人,于是便拼命的拦着老妇:“你莫要犯傻,快,快跟我下去。”
老妇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用力便挣脱,将男人手里的蜡炬抢过来,顺着门缝扔了进去。
老头被推到在地,吃痛,见状猛地站起身来,瞳孔骤然紧缩,忙上前喝道:“你做什么!?”
“这二人既然来头不小,你可知杀了他们有什么后果?”
烛火滚到木板地上,一路点燃了屋子里的草垛,顿时燃起大火。
火势蔓延的快,老妇站在门前看着冒起的浓浓黑烟,放声痛哭:“素儿,我的素儿......”
老头拉不动她,咳嗽一阵,两人便都听见了屋子里黎月的叫嚷声。
“来人啊!走水了!”
可这简陋的供人休息的驿站哪里有人?
她起身,面对着汹涌火势,被熏的咳嗽一阵,急的跳脚:“外面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魏时兆被这动静弄醒了,起身去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意识到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怒喝:“是谁干的!?来人啊!”
黎月听见叫嚷声,也去推门,无奈门被锁的死死的。
老头掰着老妇的手指:“将钥匙给我!”
老妇死死护着,坚决不撒手,几近声嘶:“他们害死了我的素儿,她们该死!”
魏时兆听见二人对话,虽不知“素儿”是谁,却也明白跟这二人脱不了干系。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用力撞击紧缩的门,外面的黑烟自门缝里的飘进来,呛的他眼睛疼涩。
“你为何要这般残害无辜......”老头绝望的看着面前眼底猩红、几近疯癫的妇人。
“砰”一声,破旧的木板门终究抵不过男人猛烈的撞击,径直劈开来。
黎月在屋子里被呛的奄奄一息,魏时兆冲过来,还没拽到人的衣襟,身旁忽的倒下一根梁柱,径直朝房门砸去----
“黎月!”
*
驿站的火烧了很久,将屋子几户烧了个干净,灰烬里埋着两具尸首。
那梁柱经年腐蚀,早已不堪重负,顺着火势便倾倒下去,正好砸开了房门,同样也将老头两人永远的留在了下面。
也砸断了黎月的一只手,连带着她的眼睛被火燎伤了。
魏时兆冲进去,将黎月抱了出来。
黎月坐在树桩子上,风在耳边呼呼吹过去,刮的脸生疼,黎月的眼被伤的不轻,模样不堪入目,大抵是烧毁了,即使治好,样子也十分可怖,现在只能缠着白布条。
她听见那老妇在外面喊“素儿”。
老妇口中的女儿,应就是她当日用玉牌骗了的宫婢。
她咬牙,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心里恨意满满。
那是她该死,有了新主,就忘了平日她黎月给的好处了?
魏时兆走过来,将手里的一碗水递给她,黎月没接,将头偏过去。
两个人周身都是灰烬,衣摆上沾着泥污,魏时兆蹙眉将碗放在地上,看着黎月,语气有些急躁:“能捡回一条命早已经是万幸,你这般颓丧做什么?”
她哭不出来,心如刀绞。
“我的眼,你有办法治好吗?”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被烟熏的十分沙哑。
闻言,魏时兆闭了闭眼。
那稻草上被撒了酒,一簇火苗就能燃起泼天的一场大火。
“先跟我回北部,再想办法......先将你的手医好再说。”男人沉声。
黎月苦笑一声,脊背弯下去。
“那便是,治不好了?”她哑然失笑。
魏时兆无言。
“你见过哪个王后是瞎了两只眼睛的?”她忽然起身,摩挲着猛地拽住他的袖角,在压抑了许久从心里吼上来:“我一定要是这柔伊王后!”
她手劲不小,足足将魏时兆拽的往后踉跄两步。
他晃了晃神,转过身来握住她的双肩:“你放心,你一定会是这柔伊的王后。”
“我怎么信你!?”她继续吼道:“我没了眼睛,将来坐上后位也定是遭众人诟病,日后我的画像上也永远要画上一条摆布遮眼,你告诉我,我怎么信你......”
谁会要一个瞎子做妻子,做王后?
她一辈子要强,为了想得到的东西愿意拼尽全力,再一次唾手可得之物,她废了多少心思,斩断了所有后路,她必须得到!
黎月攥着他的衣角始终不肯放手,几近疯魔。
魏时兆咬了咬牙。
“日后,若有非议你之人,本王定将他九族诛灭!”
她一愣,不知眼前男人停留在她面上的灼灼目光。
算起来,王都也该发生一场事端了----
黎月咬唇,缓缓松开手。
“我真的没有退路了,魏时兆,”她声音哽咽:“你快带我回北部......”
“好。”
*
两日后,王都出了件大事。
前几日街上无端出现了黎府小厮的男尸,同一个地方,又发现了女尸。
朗庚手底下的兵卒率先回去禀报。
杵作来验尸,是被勒死的。
女尸的面部早已腐烂的无法辨认,唯有身上锦衣华服能断定是个世家千金。
朗庚从女尸身上搜出块玉牌,上面印着“黎”字。
他心中一惊,忙将黎洚叫来。
黎洚本就因黎月之事在王宫中茶饭不思,人也日渐消瘦,见了那牌子心中一痛,呕出一口血来。
是黎月......
朗庚忙凑上去:“黎大人节哀,小月无故枉死,我定会查清楚!”
黎洚摩挲着玉牌,忽的愣了愣神。
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蹙眉抿着唇,悲痛道:“朗将领可否容老夫独自与月儿待一会......”
朗庚叹了一口气,只微微拍了拍黎洚的背,以做宽慰。
周遭之人都识趣退下,黎洚人不错,待人宽厚不忍苛责,如今失了唯一的女儿,心中必然痛苦。
待人都走干净了,黎洚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看着眼前这具不分面庞的女尸,神色淡漠下来。
他摩挲着玉牌边角的缝隙,两手一掰,将玉牌分成了两半。
里面赫然躺着一张字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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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懂父亲想要什么,父亲如此逼迫,女儿不得不殊死一搏,从父亲看到这张字条起,黎月便是死人一个,日后若狭路相见,也不必相认,愿父亲珍重,黎家前路坦荡。”
他读完,扬眉。
他的女儿,样貌虽是像母亲,可心性却是像他。
他想要的不过就是黎家声誉与名望,他苦心经营许久,必须牢牢坐稳这个位置。
黎月算是个聪明的,如此一来,两人都不必再发愁。
“月儿啊,不枉为父亲自教养你十余年......”他收起字条,哼笑一声:“亲情,哪比得了权势?”
当年黎母身死,千般错怨,也只是为了权势。
他们这样出身的人,会甘愿屈服低位吗?不,永远不会。
他们要继续往上爬,哪怕踩着众人头颅......
屋子里仅有一处烛火,黎洚将字条点燃,看着那一簇冉冉上窜的火苗,由衷的扬了扬唇角。
*
左都候府。
崔氏听闻这个消息,当着众人,尤其是宁世澜的面,不敢雀跃,心里却十分畅快。
她面上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上前亲自吩咐小厮,备一份厚重之礼赠予黎府,叫黎洚节哀。
“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微微叹息:“也是痛苦......”
左都候捋着胡须,连连叹气。
“只是白做了世澜与黎月的婚事,若是有了这桩婚事,侯府便可屹立不倒了......”
夫妻两个各腹心事,谈吐之词钻进宁世澜耳中,他烦躁的闭了闭眼。
合府,没有一人是真心悼念她,没有一人......
他的心像是被一根一根刺扎着,一阵一阵痛叫他几近喘不上起来。
崔氏知道儿子心爱她,可她如今已是死人一个,没什么好放在心上了,儿子的婚姻大事终究是崔氏的一块心病,得择日再寻个好人家的女儿配给他才是。
“儿啊,你也不必太过难受......”她柔声:“日后娘再为你物色一个貌美的......”
“够了!”宁世澜怒喝一声。
几人都一惊,崔氏吓的连连后退几步。
宁世澜拄着拐杖起身,心上悲痛着,不由得咳了一阵。
“你们......月儿是如此善良淳朴之人,无辜枉死,你们竟还能说出如此不堪入耳之言!”
崔氏心里着急他的身子,忙劝慰:“儿啊,你先别激动,为娘,为娘的错......为娘不说了。”
“对对,世澜,莫要气坏了身子。”左都候附和着,心里后悔方才说的话。
宁世澜又咳了几声,紧紧蹙着眉做下去,有气无力道:“我这具身子骨我自己清楚,爹娘不必再为儿子的婚事发愁,月儿活着的时候既然许了我,她便永远是我唯一的妻。”
“择日我便将她的牌位移进我的院子。”
崔氏一听,随即便慌了。
“不可啊,”她想不明白,为何宁世澜就非黎月不可,她气的几乎要跳脚,只能拼命忍着怒意:“不行,就当做是续弦也好,你必须娶一个正头娘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