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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泼茶香

作者:团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站在崔黛归面前的韩玉娆第一时间看见了寿安公主的眼神。


    她一愣,便笑吟吟行礼,口称公主安康、郡主安康。


    一时间,行礼的声音此起彼伏。


    寿安公主昂着头,待众女行完礼,阴沉了整日的天却飘起雨来,便有小太监领着众人进了西暖阁。


    寿安公主坐在上首,目光朝底下的姑娘轻飘飘瞥过,才落在崔黛归身上,道:“你便是同顾舍人有过婚约的崔黛归?”


    此言一出,在场众女莫不惊讶。


    崔黛归心里暗暗叫苦。


    前世她嫁给李慎后,同寿安公主也见过几次,却没说过话,人家寿安公主根本不搭理她。


    没想到这一世入宫便被她盯上了,还是因为顾晏那厮。


    退了亲还阴魂不散!


    她抬眸瞥一眼崔御鸾,暗叹这可恶的嫡姐不仅拿情药暗算自己,如今就连这莫名的飞醋都要自己来替她受!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如此想着,崔黛归眼珠子一转,面上摆出一副难堪的模样来,“让公主殿下见笑了,一切都是家中长辈做主,臣女只在退亲后跟着阿姐见过顾舍人一面......阿姐那日同顾舍人相谈甚欢,或许是家中又有了其他安排?”


    寿安公主听了,立刻去看崔御鸾,“你们那日说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竟是丝毫都不顾及。


    崔黛归暗暗心惊这寿安公主的胆大。


    前世她最终怎么了来着?


    似乎是嫁给了哪位节度使?


    那段日子父亲刚被顾晏毒死,她过得浑浑噩噩的,实在记不清了。


    崔御鸾却是暗暗骂了一声崔黛归。


    这包藏祸心的庶妹!


    何必把公主的矛头往她身上引?


    她能跟顾晏说什么?她那日分明是跟着崔黛归去的道观,如何变成了崔黛归跟着她见顾晏?!


    那顾晏不过是见了那受伤的猫儿,赞了句包扎的手法好。


    就那样,也还是崔黛归自己包扎的呢!


    她知晓寿安公主的难缠,便急急解释,“那日顾舍人只是见了雨中的猫儿,心生恻隐,才多问了两句......”


    西暖阁里崔御鸾正说着,丝毫不知顾晏已走到了门外。


    他刚从紫宸殿回去,连茶都未喝上一口,便被少府监的两位少监拉了,急急地往这边赶。


    却是因着二皇子寻的那株桑树,在运进城中时,被两个小毛贼给撞了。


    少府监管着先蚕礼的一应祭祀器具,杨少监担心二皇子的桑树移栽不成,便要赶来西暖阁后边的桑树林里看一看,确认备用的桑树是否稳当。


    又考虑到今日诸位姑娘都已入宫,这才央了顾晏一同来——他本就是为姑娘们画像的。


    顾晏刚到门口收了伞,便听到了崔御鸾的声音。


    便也想起了那日见到的奶猫儿,还有猫儿后腿上系成一朵花的包扎。


    他抬起叩门的手一顿,停在了空中。


    十岁时,西沙城逃亡途中的那只伤雁如今还在府中,已长成了一只调皮而贪嘴的大雁,那腿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再不会被人用红绸包扎成一朵花的摸样。


    屋内崔御鸾用手比了比,“......瞧着不过两三个月大,又淋了雨,甚是可怜,还是妹妹——”


    她说着一顿,想起自己在二皇子和顾晏面前将包扎一事揽在了身上,便隐去这一茬,只道,“还是妹妹先发现的呢。”


    “谁要听你说猫儿狗儿的!”


    寿安公主不由失望。


    却听到门被叩响,她不耐烦瞥过去,正要发火,却听到一道清润如泉的声音,“诸位小姐,顾某奉旨前来画像,敢问今日从谁开始?”


    众人一愣,寿安公主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她快步走出去,笑道:“自然是本公主先来!”


    顾晏蹙眉,“公主殿下自有画像藏于宫中,何须再画?”


    “本宫那都是去年的了,今年的合该今年来画,顾舍人便劳心一回,替本宫画了罢!”


    寿安公主笑眯眯的。


    顾晏便只道是小姑娘爱美,许是听闻自己画技高超,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如此想着他便应了下来,又让小太监向屋内的姑娘们传话,让她们莫要去往后边的桑林,直到目送了两位少监撑着伞去往暖阁后边后,才领着公主去往旁侧的厢房。


    寿安公主欢欢喜喜地进了门。


    屋内一应画具摆设早在前日便有太监来布置过了,顾晏在南面窗柩下的书案前坐下,请长公主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后,便开始研墨。


    还未开始作画,却又进来两个人。


    两人自称是琳琅馆的画师,行礼过后便站在顾晏身侧,开始调各色颜料。


    寿安公主一愣,“不是顾舍人画么?”


    “这位是琳琅馆的高画师,单名一个岩字,擅长设色渲染,”顾晏停下笔,“这一位则是张清然张画师,以工笔细腻著称,同顾某一样,都是来为诸位小姐画像的。”


    他左边站着的高画师是个瘦高个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瞧着就精明。


    右边的那位张画师却是个年轻人,文质彬彬的,此刻听着顾晏介绍自己,面上泛了红,十分腼腆的模样。


    寿安公主的脸便垮了下去,她还想单独跟顾晏说会话呢。


    她索性扬声喊了外边候着小太监。


    小太监揣着一本书就进来了,站在寿安公主身旁开始小声念起书来。


    仔细一听,却是时下流行的话本子。


    顾晏不禁莞尔。


    有人久处深宫之中却一副稚子童真模样,而有人幼年漂泊在外却心念黎明百姓温饱。


    他的思绪飘到那日青云观中侃侃而谈以工代赈的崔黛归身上去,忽而那张酡红的醉脸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后便是那日她抱着李慎跪在地上,再度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手中一顿,神色显得愈发冷凝,提笔朝着砚台里重重蘸了墨。


    外边崔黛归等人选好了屋子后,见还剩最外边靠墙的两个,索性抬脚便进了最边上那个屋子,坐在凳子上等着一会儿殿中省的人送行李过来。


    却不料关边月过来了。


    “黛姐姐......”她脸上起了一层薄红,似乎不太好意思这样叫,“从未想过竟能来到宫中,我、我选了你旁边的屋子,我想同你住在一起......”


    “是吗?”崔黛归戳穿她,“这两间屋子临近墙院,夜半有宫人打外头走过都能听到声音,我是没人要了才选的,你难道不是?”


    “不不不!”关边月脸涨得更红了,“黛......我确实是想挨你近些,这才在郡主选屋子时躲开,没住到她旁边去......”


    崔黛归闻言便止不住的笑。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叹道:“这就不敢喊黛姐姐了?你就算并非自愿的,又有什么关系?”又摇摇头,“总是这幅样子,你不受欺负谁受欺负!”


    关边月眼中一瞬迸发光彩,也抿嘴跟着笑了。


    “李绶居然也要挤在这西暖阁?她带你来做什么?宫中可不是好地方。”


    关边月摇头,苦笑道:“她前一晚才令人去裕王府传的信,她既然要让我来,我又岂敢不来。”


    崔黛归不记得前世关边月有没有入宫过,确切来说,她前世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是以她也只道:“想来李绶也不会好心,债多了不愁,你便跟着我罢,这一个月哪儿都不要去,好好等着出宫就是了。”


    她是想着李绶在张府寿宴上打关边月的那一巴掌,明面犹如此,私底下只会更肆无忌惮。


    却不料关边月听了,眼底愁色更重。


    “怎么了?左不过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崔黛归安慰道。


    可关边月只是淡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那笑却不及眼底。


    她不想说,崔黛归也不好再问,便转而说起其他。


    说话间却有小太监提着行李进了屋,他半个肩膀都湿透了,显然是只顾着怀中的行礼,淋到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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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黛归掏出一个封红给了他,他却不走。


    踌躇两下后,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崔二姑娘救命!长泰郡主方才命奴婢去东厢房为顾大人奉茶,可公主在里面,奴婢是万万不敢去的啊!求崔二姑娘怜悯怜悯小的!贵妃娘娘搬至承乾殿时奴婢有幸洒扫过寝宫,花朝节那日奴婢也为您引过路,求您看在往日的缘分上,救救奴婢罢!”


    关边月听罢直摇头,用眼神示意崔黛归别去。


    他不敢去,就让黛姐姐去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崔黛归却是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小太监谢天谢地出去了,关边月忧虑地一把攥住崔黛归袖子,“黛姐姐别去!方才我瞧寿安公主威仪颇盛,何必去趟这浑水?您便坐在这里不动,就当去奉过茶了,索性郡主也绝无可能去与公主或顾大人对峙!”


    “那小太监何以突然找到您这儿来?未必不是受了郡主的指使,您可千万别去涉险!”


    “不,我要去。”崔黛归狞笑一声,“你不必担心,我有仇要报。”


    “啊?”关边月错愕。


    却见崔黛归已然端起桌上的冷茶,她闻了闻,似是不太满意,又出去招了门前扫水的宫女来,“劳烦你去奉盏茶来。”


    她说着掏出一角碎银子,压在宫女掌心,轻声道:“今日入宫时吹了风,要滚开了水来冲泡,可有?”


    小宫女不着痕迹得将碎银子收进袖中,冲崔黛归一笑,“姑娘客气了,西暖阁这边专供的碧螺春,奴婢这就沏来!”


    因着寿安公主的小太监在屋内念书,等崔黛归端着一盏滚烫的茶水进了东厢房时,众人才发现。


    她略微福身朝寿安公主行了礼,趁起身的功夫,附在公主耳边小声道:“公主见谅,阿姐命我为顾舍人来奉茶。”


    寿安公主本就没个好脸色,一听她这话差点就要跳起来了。


    还是顾及着顾晏在面前,她才坐住了没有起身,却是对着崔黛归小声啐了句,“要她多事!”


    崔黛归已经站了起来,闻言却是笑道:“殿下容禀,阿姐也是为了感谢顾舍人前番赠画之举!”


    这话她并未压低声音,是以整个东厢房的人都听到了。


    两位画师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顾晏提笔的手却是一滞,想起了那副御花园的寒梅图。


    他蹙了蹙眉,冷声道:“莫要打扰公主画像。”


    寿安公主这个时候可是没了劳什子画画的心思,她陡然站起身,压着怒气问道:“顾舍人赠了画?什么画?本宫都还排着队呢,顾舍人何以先赠了他人?”


    顾晏敛下眸,淡淡道:“不过是一副作废的画罢了。”


    他说的冷淡,似乎是随手丢弃了般,显得丝毫不在意,寿安公主听了后心中舒坦了些。


    崔黛归便趁着这当口奉茶上前,高画师十分有眼色地退开了。


    案桌上一副展开的画卷上,已然勾勒出了一个女子的面容轮廓,正是寿安公主。


    顾晏说话时并未停笔,此时正在细细描绘着画中女子的肩颈。


    另一边压在宣纸底下,露出大半页空白的,却是一本厚厚的奏疏。


    不知是被桌上凌乱的纸张笔墨铺陈挤的,还是写完便匆匆撂下,那本奏疏末页翻开,落款人却是顾晏。


    崔黛归眼珠一转,趁顾晏抬笔去奏疏前方砚台蘸墨的时候,端了茶便朝他手上撞去。


    “顾大人喝——啊!”


    茶盏歪倒的一瞬,她还未来得及撤手,却被顾晏反手一捏钳住小臂,滚烫的茶水霎时溅在手背上,又顺流向下,打湿了那封压在宣纸下的奏疏。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崔黛归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大片,靠近腕处的地方甚至起了两三个晶莹的水泡。


    顾晏却是目光一沉,飞速放开她的手,急忙去抽出那封奏疏。


    可为时已晚,他耗费了一下午时间写了二十多页的奏疏,就这么被毁了。


    耳边传来一阵一阵令人呱噪的呼痛声,他猝然转眸,眼中带着厉色睨向崔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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