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要和她跳舞。
宴会的穹顶之下,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芒。
靳云曦立在宴会厅中央,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得势时八方朝贺。失势时无人问津,此刻满场宾客的热络,全写在僵硬的笑脸上。
来来往往的宾客中,世家子弟举着酒杯犹豫不前,他们想和靳云曦谄媚套近乎,碍于女王在场不敢近身,只能扯着嘴角远远颔首。
曾在靳云曦落难时对靳氏落井下石的人,后背被冷汗浸湿,生怕被得势归来的靳云曦收拾——他们都记得,靳总连心腹苏悦宁都能冷酷清理,何况旁人。
哦,还有那位前妻,曾经的内人。
“嗐,颜清若守了这么久的摊子,靳总一回来就全盘接手,听说还把她也清理出门了。”
如今的靳氏集团,被靳云曦牢牢掌握在手里。
“这位前妻没捞到半分好处,按理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背后八卦的人不懂。
“前妻嘛,总归是过客,何况,当初是颜清若甩的靳总,听说她在国外和别人还有个孩子。”
席间窃窃私语的讨论像无形的网,在杯盏交错间蔓延。
人们感慨,何止靳氏要变天,雅特澜斯都已换了新局面。
靳云曦如今成为真正的女王之下第一人。
御前首相韦艾伦倒台,靳云曦神秘死而复生,且被女王亲手操办接风洗尘宴,她不是第一人,又有谁是?
戴着面具的女人听到各路声音,攥着香槟杯,猫型面具滑落至鼻尖,露出微红的眸眼。
在她的视线波及处,她的心上人正暧昧的和她的上司——如今的女王站在一起。
林如昔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靳云曦的手背,换来后者肌肤的瞬间绷紧。
女王轻轻嗤笑了声,“现在这样紧张,以后还怎么和我一起生孩子,嗯?”
靳云曦失语,“陛下,别开属下的玩笑了。”她不着痕迹的撤了半寸。
“确定还跟我这般生疏吗?”林如昔挑眉,碧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
苏悦宁和莫思思看着人群中央被簇拥的靳云曦,她不似从前那样站在女王身后。
莫思思也察觉到了不对,靳总……她如今站在女王的身侧,旁人不知,怕是会以为她是女王的伴侣。
而且,今天的女王穿的很妩媚,一袭碧色鱼尾礼服,腕间翡翠镯随脚步轻晃。
苏悦宁内心滑过一个念头,女王不像个alpha,反倒像——靳云曦身边的omega。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女王穿这样的装扮。
莫思思叹气了一声:“你不是靳总最好的朋友么,她怎么没理你了?”
苏悦宁沉默,低下了头,一小时前,靳云曦在走廊冷声让她“离开靳氏”。
并且质问她:“数年前收购颜清若外公外婆公司的事,是你做的吧?”
无论是谈话的人,还是并购的人都是苏悦宁,苏悦宁盖的却是靳云曦的私章。
苏悦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云曦,我那时并不服众,不得不……”打着你的旗号。
“够了,不用说了。”靳云曦冷声打断,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我不喜欢以势压人。”但苏悦宁却借她的势随意收购大小公司。
如果不是她当初在车里拿性命相逼,苏悦宁恐怕不会发送原始合同给她。
“对不起,这应该造成了你和颜清若的误会了吧,我可以解释的。”苏悦宁认真说。
靳云曦抿了抿唇,两次手术,多年腿脚酸疼的痛楚像一场笑话。
“不用了,我和她……结束了。”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和靳氏集团的缘分,也到此为止。”
她恨苏悦宁,潜意识里她不想承认,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她至少可以自欺欺人和颜清若的关系还在原位。
只是一切回不去了。
从她听见颜清若和李梅的对话开始,那一场对话,将一切残忍揭穿,原来从莱茵河就开始了布局啊,不,甚至比那还早。
苏悦宁心底很难受,低下头:“对不起,云曦。”
“苏悦宁,你走吧,我会给你一笔钱,当做这些年的辛苦费。”
钱给出的一瞬间,交情也被稀释殆尽。
……
“清若来了吗?”莫思思低声问。
苏悦宁望着靳云曦接过女王递来的酒杯,喉咙滚动着咽下苦涩:“来了。”
和靳云曦见面后,她立即摸出了手机,将那条犹豫的短信发送完毕。
“清若,今晚你必须出现,再不来就没有机会了。”
靳云曦现在的身边有女王。
在女王的位置上,无论她是alpha还是omega,只要她想要,靳云曦除非不要靳氏,不要权位,甚至……不要命,否则她不能不给。
韦艾伦的突然倒台让苏悦宁更不安,靳云曦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让这样一个大人物在弹指间倒下。
她叹了一声,对莫思思说,“此时最难受的不是我们,而是颜清若。”
莫思思暗忖,女王对靳云曦如今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还有颜清若,那么美,这两位无论是谁,都是她不能比对的。
她对靳云曦的心思早就在看到颜清若的第一眼,暗自熄灭。
“我的秘书长,你的第一支舞允诺给我,可好?”林如昔微笑,尾音处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握着权杖的手轻轻一扬,在璀璨的吊灯下划出一道艳丽的弧线。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林如昔的裙摆扫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朝靳云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见靳云曦怔愣,她又对大家表示,今天这场舞是群舞,如果跳到最后谁能和秘书长跳最后一支,谁就能得到和靳云曦共进晚餐的机会。
女王话是这么说,但谁敢和女王抢啊。
在众人瞩目中,女王伸出尊贵的手,轻轻搭在靳云曦的肩头。
靳云曦的肌肉在女王靠近时,不自然地紧绷,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微黯。
她嗅到女王身上若有若无的信息素香气,明明对方贴着抑制贴,这股属于omega的甜腻气息却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第一次,闻到属于颜清若之外的omega的信息素香味,果然习惯性的反感和不喜欢。她自厌又自嘲地想,除了颜清若是例外。
随着音乐响起,两人的舞步开始交错。林如昔的裙摆翻飞,和靳云曦的舞步旋转,配合的天然无缝,俨然成了全场焦点。
宾客们开始还诚惶诚恐,随即纷纷步入舞池。
小提琴声悠扬,舞池中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而女王与靳云曦,正处于这漩涡的中心。
角落的阴影里,女人将手里死死攥着香槟杯放下,她看着舞池中交握的双手,看着女王仰头时嘴角的笑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杯中的香槟泛起细密的气泡,又一个个破碎,如同她此刻濒临崩溃的情绪,她仰头饮尽杯中的琥珀色液体,修长的脖颈绷成一条直线。
当靳云曦引导着女王,在舞池中划出优雅的弧线时,她的决心和她的黑色长裙一朵绽放,宛若墨色玫瑰扫过地面。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戴着面具的女人以一个优美的旋转切入舞池。
瞬间,靳云曦的舞伴从女王变成了陌生女人,她牢牢圈住靳云曦的脖颈,踮起脚尖,将对方按在自己身前。两人的姿势,像极了交颈低语的情侣。
靳云曦眸光微顿,垂眸望着对方指间晃动的熟悉婚戒,那粉红的指节、葱白如玉的指尖,与记忆中颤抖着攥紧床单的画面重叠。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来这里做什么?哦,我该喊你颜总,还是颜小姐,又或者是李家最孝顺的女儿?”
“对不起,阿云,所有的事都对不起……我代我的母亲也向你道歉。”颜清若哽咽不成声,她攥紧靳云曦的手,指尖发颤:“阿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和女王跳舞。”
无论是第一支舞,还是最后一支舞。
都属于她,好不好?
第62章 夜来香味骤然浓烈,一种令人战栗的……
靳云曦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她挺直身体,手肘朝外,面无表情,一根根掰开颜清若纠缠的手指。
“你只需回答我,当初我在莱茵河见到的人是不是你?逼颜清玫逃婚,最后刻意代她结婚的人是不是也是你?害我腿残疾的人……是不是也有你的参与?颜清若,你真是让人‘惊喜’啊!”
失望,寒心,被欺骗的感觉接踵而来,没想到枕边人却是背刺自己、伤害自己最深的人。
她失忆还是阿来时,无意听到的真相,在恢复记忆后崩塌而至。
越往后调查,水越深。
本以为爱她入肺腑,自己也恨不得捧在掌心上的女人,却从一开始就刻意算计她。
“阿云,我会向你坦白一切,能不能看在宝宝的面上,原谅我一次。”女人声音发颤,面具后的眸眼发红,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卑微。
靳云曦掰开颜清若手指的动作顿住,宝宝二字像根细针,狠狠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记忆中颜熙宁软糯的“阿来姐姐”还萦绕在耳畔,小女孩肉乎乎的手捧着草莓蛋糕递到她面前的画面一闪而过。
熙宁,熙宁。她和颜清若的宝宝。
颜清若说,希望她靳云曦安宁喜乐,才会起这个名字。
难道连这个也是假的么?颜清若为了复仇,居然连仇人的孩子也愿意生下?
靳云曦内心闪过一丝迟疑。
林如昔的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冷意:“颜小姐这是要当众抢人?”
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如昔姿态高傲,一幅靳云曦是属于她的模样。
碧色眼眸在颜清若脸上逡巡,“听说颜小姐和云曦已经离婚了,怎么,这是又后悔了?”
颜清若:“是的,我后悔了。”她坚定面向林如昔:“陛下,这是我和阿云的私事,可否给予我们一些空间。”
颜清若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盈满泪痕的桃花眸,楚楚动人。
“阿云,当年莱茵河的事我的确骗了你,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林如昔立即横亘中间:“颜小姐,我的秘书长现在没时间和你周旋,你看不出吗?”
颜清若看向林如昔,目光毫不退缩,“这段时间陛下对我步步紧逼,你想要靳氏,大可光明正大,何必用这些手段。”
她明说靳氏,实则句句暗指靳云曦。
林如昔碧绿色的眸盯着颜清若,这个女人漂亮,绝美,比她年轻,哭起来又足够动人,为了守住靳氏费了不少功夫,和自己这段时日的周旋中也展现了足够的才智,难怪靳云曦对她这么恋恋不忘。
有才有貌又很会撩。
换成是她,怕也是舍不得放手。
但林如昔向来不会势弱于人,她冷笑一声,“本王如今不想要靳氏,因为我有云曦了。”
她一只手摩挲上靳云曦的肩膀,摇动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被中轻轻摇晃,“云曦,这杯酒,该敬我们的新开始。”
新开始?
女王和阿云的新开始。
颜清若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状的血痕:“阿云,给我五分钟好吗?”她向靳云曦伸出手。
“云曦,来,跟我走,陪本王去跳最后一支舞。”林如昔也伸出了她的手。
两人将靳云曦围在了中央,一人一边。台下的人瞠目结舌。
这是……
已经有人凭绝美的身段,猜出了戴面具的女人是颜清若。
女王管家镇定地咳了声,厉声说。
“第一场舞到此结束,请所有人转身,入座等待宴席开始。”
闭眼,不该看的不要看。
靳云曦没有去握住任何一个人的手。
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自嘲与疲惫,“颜清若,别这样喊我,也别做出这副深情的模样。”
只会让她厌烦和恶心。
“阿云。”女人眼泪盈盈欲滴。
靳云曦侧开脸,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够了,颜清若。这里是我的宴会,不是任你表演的舞台。”她侧身避开颜清若伸出的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目光重归冷漠平静,转身拿过侍者的酒杯,与女王碰杯。
“陛下,敬我们的新开始。”
林如昔心底的怒气,因为靳云曦的主动碰杯而消散了一些。
她语带暧昧的钩子:“云曦,今晚不回去,来雅宫好不好?”
有什么比当着颜清若的面,诱引靳云曦更令人有征服感和刺。激欲的呢。
翡翠戒指折射的光映在颜清若苍白的脸上。
靳云曦刚要开口,宴会厅的水晶吊灯突然剧烈闪烁。
电流刺啦声中,黑暗如潮水瞬间吞没整个空间。混乱的尖叫声,人们步履急切的逃离声,突然一只温软的手死死扣住她的腕骨,带着熟悉的水仙香。
“阿云,这里危险,跟我走。”
颜清若的呼吸扫过耳畔,冰凉的指尖缠上她的掌心。
靳云曦本能地挣扎,却被对方整个人贴上来,女人带着缠人的体温将她带到私密的暗处。高跟鞋踩碎满地玻璃的脆响里,两人跌进一处隐秘的旋转门。
密室内仅存的应急灯投下幽蓝光晕,颜清若抵着她后背撞上门板。
她的双手如藤蔓般缠绕而上,指尖抚过靳云曦绷紧的下颌:“阿云,真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如果全世界和她抢夺阿云的人都消失掉就好了。
呢喃混着急促的喘息,靳云曦偏头的瞬间,女人温热的呼吸擦过下巴,葱白的指尖已经扣住她的后颈。
“这里……她碰过没有?”
靳云曦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她冷笑:“碰过。”
指尖在后脖颈扣上的力度更紧。
靳云曦:“碰过很多次,无数……”
她话还没说完,女人已经全力捧住她的脸颊,颤抖的贝齿咬住了她的唇瓣。
门板被撞出闷响,靳云曦挣扎间牙齿磕唇上,血腥味漫开的刹那,女人突然发狠咬住她的下唇,舌尖趁着吃痛的瞬间钻了进去。
纠缠的力度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指甲深深掐进靳云曦后颈。
纠缠的吻,从唇瓣扫到唇腔,柔软的小舌执拗地扫尽她口腔里的每一缕气息。
一个绵长的热吻,靳云曦唇角水珠莹润,她嘴角都顾不得擦,染着莹亮的薄唇冷冷开启,“颜清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准,不准让她碰你,更不准碰她,不是,是任何女人。”
“不要躲我好不好,阿云。”颜清若将额头抵上去,睫毛扫过靳云曦冰冷的眼帘。
“颜小姐,放我离开。”
靳云曦摸到身后冰凉的门把,却被颜清若的指甲紧紧按住。
记忆中无数个缠绵的夜晚突然翻涌,对方颤抖着索取的吻,失控时抓在她背上的指甲,此刻都化作滚烫的电流。
“当年莱茵河我们的初见,不是安排,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就是靳云曦,她初见时就已动了心,是回国后母亲说出仇恨往事时,她才如惊天霹雳,木讷的随着母亲的计划展开了复仇,她的失忆是刻意的,可随着失忆后的深入相处,这颗心却越发沦陷,她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不觉成了以爱为牢的猎物。
靳云曦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腰抵着门把的手却怎么也推不开。颜清若的手环过腰际,与她十指相扣按在门板上,身体贴合的弧度严丝合缝,像是要把彼此揉进骨血里。
靳云曦猛地转身,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她看见颜清若眼底破碎的光,还有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别碰我。”
她的声音带着警告,却在对方突然扑进怀里时乱了呼吸。
夜来香味铺天盖地涌来,混着熟悉的体温,几乎要将她溺毙。
颜清若的手指死死扣住她的后背,指甲刺破掌心渗出的血,顺着门栓缓缓滴落。
“颜清若,你疯了。”
“阿云,别走……”女人将脸埋进对方颈窝,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再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靳云曦抵在她肩头的手迟迟落不下去,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湿润的唇瓣沿着脖颈往下,“你闻,我的信息素……阿云,我只会对你动情,你也只会对我,不是吗?”
夜来香味骤然浓烈,混着令人战栗的甜香。
渐渐,靳云曦在在黑暗中双腿发颤,衣物摩挲的窸窣声里,熟悉的温度将她笼罩。湿润到黏膜的深度,颜清若的唇息漫上来时,靳云曦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混着某处传来被吞噬的酥麻,理智一点点溺毙。
靳云曦羞耻地捂住脸,不去看身下抬起眸,盈盈扬起动人的眸看着她的女人。
哪有人,一边这样,一边用眼神勾她的。
太过分!
门没有锁,随时都有人进俩,哪怕是在泛着轻微光亮的黑暗中,颜清若的双眸比星辰还要晶亮,有什么从女人唇边流溢,又被小舌勾起卷入。
眼里的情感好似比海还深,疯狂的,抛开一切羞耻的,做着过去从来不会做的事。
“阿云,看着我。”
她的手肘被女人碰触,被逼着捧住了对方的头,随着呼吸愈发急促,她下意识抓紧对方的衣襟,在眩晕感席卷全身时,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回荡在密室内。
“阿云,你明明,只对我有感觉的,不是吗?唔……好多。”
“颜清若,住嘴!”靳云曦扶了扶门,被婖到双腿发软的事实,让她想跑都短暂失了力气。
她悲哀的想,如过往一样,生理性的喜欢那么深,无论内心竖起多深的敌意,身体却对颜清若缴械投降。
她明明不是那么重欲的人,失忆时的她还没有太多感觉,却在被颜清若以禁忌身份刺。激到的那一瞬间,迫不及待挣扎出的“小我”,叫嚣着对颜清若的渴求。
悲哀的是,她是在和颜清若做完后才恢复记忆,却在一番浓情蜜意过后,被刺骨的真相万箭穿心。
而今,又重温这种口嫌体正直的无奈。
很好,颜清若的目的达到了。
但她不会让她得逞的,在大脑一片空白的余氲中,一道声音让人瞬间神经崩紧。
“不好,有刺客!保护女王!”
第63章 她像一朵临风清冷又倔强的花。
尖叫声刺穿耳膜,靳云曦瞳孔收缩,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脑海中警报大作,不好!会不会是韦艾伦卷土重来,女王不能有事。
要冲,也本应冲着她来!
靳云曦顾不上其他,拔腿就要往外冲。
“别走。”颜清若急切地伸手阻拦,“你就这么关心林如昔吗?”
“让开。”靳云曦冷声道,见颜清若不放,她甚至故意刺激颜清若:“你从开始就猜到有危险,难道说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阿云,你不能这样想我,我怎么会安排这种事……”颜清若泪眼欲滴,“是的,我嫉妒女王,她随时有面见你、让你妥协的资本。”可她不会这么卑劣。
“颜清若,过去的你,也有随时让我心碎,让我难堪,让我难过的资本。但我现在已经释怀了。”
听靳云曦这么说,颜清若心口似被一张大手揪住,泪水落下,她紧紧揪住了靳云曦的手,执拗地摇了摇头。
像一朵临风清冷又倔强的花。
“阿云,你不可以这么快释怀。”她宁愿她恨她,也不要忘却她。
靳云曦冰冷地甩开了颜清若的手,没有回头,西装下摆扫过女人颤抖的指尖,毫不犹豫朝着混乱与紧张的战场直奔而去。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的残片散落满地,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场面一片狼藉。靳云曦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匆匆搜寻着女王的身影,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当她在人群缝隙中瞥见女王的翡翠镯时,甫一走过去,突然从黑暗处冲出一个手持利刃的人,目标很明确,就是朝着她奔来的。
靳云曦眼神一凛,迅速侧身躲避,同时伸手去摸腰间防身的物件。
然而对方人数众多,且攻势迅猛,靳云曦逐渐有些难以招架。
颜清若跟在靳云曦身后,看到这一幕,心猛地一缩,毫不犹豫地上前。
刺客的刀锋划破空气的声响格外清晰,靳云曦眼睛一痛,伸手想将颜清若推开,却只攥住了半片撕裂的裙角。
“颜清若,你疯了,快躲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在一名刺客的利刃狠狠地刺向靳云曦时,颜清若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刀。
利刃刺入身体的瞬间,女人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如花坠落,靳云曦慌了,忙伸手接住。
后知后觉的执法队这才到场,很快将那些刺客制服。
林如昔复杂的眼神看了挡刀的女人一眼,她刚刚的位置离靳云曦更近,可她犹豫了。
看着颜清若胸前渗出的鲜血,靳云曦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捂紧伤口,血液却越流越多。
“你为什么……不躲开?”靳云曦的声音颤抖无比,“既然我是你的仇人,任由他们杀死不是更合你,还有你母亲的心意。”
颜清若脸色苍白,却仍强挤出一抹笑容,“阿云……你受伤,我会更难过。”
比死了还难过。
实则靳云曦想错了,这次的人既是冲着她来,更是冲着女王来。好在林如昔没有出任何事,关键时刻小A出现,救下了她,小A舍不得林如昔,放弃了出国计划,原本只想默默关注女王,没想到这次混乱中派上了用场。
林如昔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alpha,小朋友因为她的手划开了个小口子,而眼泪汪汪,好似疼的是小A自己。
“不是让你离开么?”林如昔本想用凶巴巴的语气斥责,却撞上对方视线时不自觉放柔,如果对方不是恰好空弹,小A为她挡来的那刻就已经死了。
“我不走,陛下,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乱吃醋的。”小A委屈的嘴巴抿直,“我知道,你想跟那位生孩子,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内心难受,可她只会埋怨自己没有好的家世和等级,配不上女王高贵的血统。
她不知道,她实在是内心爱惨了林如昔,才会对她事事将就,宁愿凡事都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如昔本想抚向对方毛茸茸脑袋的手暂停,小A的肌肤是麦色,脸颊也是,却有这不一般的坚毅。
她半跪的姿势蹲在女王面前,眼泪忍不住落下,又怕林如昔会嫌弃,又急切切抹去,抹干净后匆匆抱住女王的膝盖,将脸埋上去恳求,轻轻摇晃:“您不要再赶我走了。”
“陛下,你要是实在喜欢她,我可以给你们带孩子……嘤嘤嘤。”
林如昔:……
颜清若被推进救护车厢时,苍白的手指在担架边缘展开,她虚弱的目光穿透雨帘,盯着不远处的靳云曦。那眼神里有眷恋,更有未说完的千言万语。
她会死吗?她们会分开吗?
不过,能为阿云赴死也算能让她一辈子不会忘记她了吧,颜清若欣慰地想。
只是,不能死在阿云的怀里,如果死在怀里,她会不会更难以忘记她,而自己会不会好受一点呢?这段时间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如今倒像是活了过来。
一种疯了的、魔怔的执念缠涌着颜清若。
靳云曦站在原地,身体僵成雕塑。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才惊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救护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她如梦初醒拔腿追了上去,鞋跟踩碎满地积水,狼狈又急切。
医院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医生摘下口罩,看到是靳云曦,立即郑重说:“失血过多,而且这位是Rh血,血库告急。”
靳云曦几乎脱口而出:“用我的。”
她也是rh血型。
护士举着针管犹豫:“您刚经历袭击,身体也需要恢复”
“我说用我的!”靳云曦猛地拍板,蓝宝石腕表撞出闷响。医生和护士错愕,从来没见过秘书长这般失态过。
靳云曦别过脸,不想让人看见眼底翻涌的情绪。
输血过程漫长而煎熬,alpha指甲在扶手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因为输血的关系,她整个人似被钉在床上,她艰难转过身,视线死死盯着床旁正在接受手术的女人,眼睛几乎一眨不眨。
手机在旁边不停震动,来自女王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她却失去了去看的力气和心情,也不便去看。
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那句“暂时脱离危险”让靳云曦腿一软,险些掉床。
看到颜清若苍白如纸的脸,喉咙突然发紧。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她缓缓伸出手,又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猛地缩回。
……
过了很久。
颜清若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病房里空无一人,恐惧瞬间攫住她的心。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靳云曦端着保温杯正走进来。
她手上还有输血过的留置针。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颜清若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
“阿云”她轻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靳云曦立即截断,“你不要说话。”
见颜清若视线扫过自己手腕旁的留置针,靳云曦慌忙用衣袖遮挡,“这个和你没关,你别……”
她原本想说别自作多情,临出口改成了“你别想太多。”
保温杯沉沉的,汤汤水水还有粥,总不可能是端来给自己喝的。
“阿云,口渴……”女人说,蹙着眉轻轻撒娇。
“别说话,喝水。”靳云曦将碗和汤匙别扭放在桌上。
这一幕让她想起颜清若刚失忆时的情态,情绪不由转为难受,想起颜清若的失忆,也是对方精心安排的骗局。
颜清若强撑着想要坐起来,牵动伤口疼得脸色煞白。靳云曦见状,下意识上前搀扶,却在触碰到对方身体时如触电般缩回手。
颜清若眼神微黯,她抚了抚额,似又晕了过去,简直是柔柳扶风。
靳云曦伸手接住女人瘫软的身体,感受到怀中熟悉的温度,喉咙发紧。
她凝视着颜清若毫无血色的脸,终于忍不住环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瞥了眼对方干燥苍白的唇,她喝了一口温水,低下头,在女人唇上润尚一个又湿又轻的吻,将温水缓缓渡入,将唇抿湿、含湿,使其重新变得红润。
喂了一口又一口,靳云曦舔了舔唇,她似乎没怎么费力气,对方如花瓣般的唇就吮含接纳了她的所有度过去的液体。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颜清若睫毛颤动,眼尾弯了弯,忍住上扬的嘴角,不行,不能让阿云发现~
嗯,阿云还是心疼她的。
心跳因喜悦而剧烈跳动,导致旁边的心速监控仪响个不停,靳云曦脸色瞬白,忙按下呼叫键,“医生,病人这是怎么了?心跳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快?”
第64章 晚上,靳云曦才刚刚洗完澡……结果……
“情绪波动太大,务必保持静养,不能再刺激她了。”医生冲进门,见靳云曦一脸惊吓的模样,还以为病人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是情绪波动?靳云曦目光紧锁装睡的颜清若,指尖在病床栏杆上叩出疑问的击响。
瞬间,她反应过来,刚刚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演戏,压根没有晕厥,此刻却装作一副悠悠醒转的样子。
呵。会演,真是演技界的一颗沧海遗珠。
等颜清若病好后不进娱乐圈,她扛也把她扛去。
颜清若*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她也不想受刺激,可是阿云吻她了耶。
她像只受伤小猫般无辜,苍白的手指轻轻攥住靳云曦的袖口,娇声撒娇:“阿云,人家口渴~”
阿云刚刚不过才亲了她几下,远远不够。以渡水之名的亲吻,根本满足不了她。
靳云曦不为所动,冷着脸挑眉:“我让护士给你倒。”
“护士很忙的啦。”
“也有不忙的护士。”
颜清若小嘴一噘,“阿云,人家就想让你喂给我喝嘛。”
她可怜巴巴的牵着靳云曦的衣袖,好像alpha一旦甩开,她就会心碎一地。
靳云曦狠下心,扯开衣袖,沉声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她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颜清若这副可怜模样都是装的,就像从前的失忆爱她,都是催眠暗示的!
她冷脸倒了杯水,径直递到颜清若手上。
女人却越发矫情了起来。
“嘤嘤嘤,伤口疼,拿不动~”
靳云曦咬牙,看在颜清若为自己挡刀的份上,姑且妥协一次。
她继续冷脸喂热水。
“烫~要阿云吹一吹。”
靳云曦不为所动,扭头对助理说:“金帆,去楼下自助机买杯纯净水。”
颜清若眨眨眼,一脸懵懂像个纯真宝宝,不要,她才不要喝冷的纯净水。
当纯净水兑入热水后,颜清若愣住了。
靳云曦挑眉:“好了。”
她才不会给颜清若吹凉汤水,干脆直接用兑的。
“……我要阿云喂我喝。”
靳云曦起身,本想拿汤匙喂点水,可又觉得这动作太过暧昧。
“金帆,去楼下买一根吸管。”
金帆无奈抬腿,苦着脸又往楼下跑,啊啊啊,这小两口冷战,每次遭罪的都是她。
一根习惯孤零零插在水里,颜清若乖乖地喝着,模样看着有点乖巧,却又伸出舌尖和牙齿轻舔轻咬吸管,饱吸了一口,像小猫似的餍足眯了眯眼。
那红红的小舌,若有若无地勾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眼莹润含媚地看了靳云曦一眼。
刹那间,靳云曦脑海中闪过密室里的画面:衣物褪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香的信息素味道……两人反复接吻,彼此各种纠缠,深到尝到对方信息素的滋味。
靳云曦突然脸色不自然了起来,颜清若将水杯递回,凑近她耳边,餍足地低语,“好渴,这还是四小时零五分钟后,人家第一次喝到水。”
四小时五分钟前,她们正在密室……那时颜清若喝下去的是……她的……
靳云曦瞬间恨不得捂脸。
这该死的记性,小腹涌起一阵温热,那种倾泻而出后被掏空的感觉如潮水般翻涌……靳云曦猛地起身,脸色红得像蒸熟的虾。
破口嗔恼:“颜清若,我看你这伤根本就不重!”
还有心情跟她开这种带颜色的玩笑。
“金帆会在这儿,你有事找她。”她掰开颜清若的手指,起身时衣服下摆扫过对方失落的手背。
靳总转身时,耳尖红得通透,鞋在走廊上踩出凌乱的节奏。
躲在转角的金帆抱着文件夹,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消失在消防通道,接到吩咐的她一脸茫然。
三天后,金帆攥着皱巴巴的缴费单站在走廊,看着输液架上的吊瓶空了三次,才拨通靳云曦的号码。
“靳总,你……你能过来一下吗?”
颜清若对着金帆买来的饭菜,只是浅尝辄止,吃的极少。医生忍不住叮嘱,再这样下去,身体恢复堪忧。
保温桶里的鸡汤腾着热气,靳云曦面无表情打开,有气无力的目光落在无辜的女人身上:“你确定不吃?”
从alpha进门起,颜清若眼睛陡然一亮,她勾住靳云曦正要离开的手,输液管都不管不顾。
靳云曦脚步顿住,听到女人一声闷哼,对方睫毛抖如可怜的蝶翼:“阿云,别走,人家这里疼。”
她委委屈屈地指向腰侧,那里的纱布却半点没渗血。
靳云曦薄唇轻掀,冷冷说道:“疼是吧,我让医生给你打一针止痛,听说打在屁股上效果最快,还不影响你吃饭的胃口。”
颜清若咬了咬唇,脸色泛起一抹红晕,她扬起微微湿润的眼眸,“阿云,这几天我很想你,饭都吃不好,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靳云曦瞥了眼那些外卖袋子,横了金帆一眼,金帆有苦难言,她能怎么办?是颜小姐让点的外卖,说不想太麻烦她,可点了又不怎么吃,几乎都原封不动扔掉。
颜小姐这哪是折腾自己,分明也顺带折腾她,最后“遭殃”的还是靳总。
靳云曦扶额:“行,我喂你,最后一次,但你必须全吃掉。”
颜清若瞬间笑眼如弯月,脆生生应道:“好~”
靳云曦用瓷勺盛起鸡汤,递到颜清若唇边时,女人殷红的舌尖探出,含住勺端,舌尖有意无意勾过她微微抻着的指尖,如羽毛轻拂,缓缓舔滑而过。
靳云曦手猛地一抖,汤汁差点溅落病服上。
她的目光被拽进女人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吞咽时白皙的喉、修长的脖颈,还有粉色唇瓣上沾染的晶莹水光。
“烫~”颜清若委屈地眨眨眼,却趁着这个间隙,用唇瓣如蜻蜓点水般掠过靳云曦的指尖,声音软糯含糊:“要阿云吹凉。”
病房里,空气净化扇嗡嗡作响,从舌尖勾卷动作延伸的糟糕联想,让靳云曦的耳尖比煲的汤还烫。
她别过脸,轻轻吹着勺中的鸡汤,垂落的发丝扫过颜清若发烫的脸颊。
颜清若怎么吃什么,都透着这般勾人的意味,涩情又爱撩。
除了喝汤,吃什么、喝什么也是这样子。
她脑海里倏然滑过宴会密室那一幕,对方在她身前俯低自我,蹲下。身子,为她kj后抬眸妩媚凝望她,一双桃花眼动。情又餍足的样子。
心口倏然跃起一团火焰,靳云曦脸颊火烧火燎的,无法再在这里再待下去。
“想吃阿云亲手做的。”馨香的呼吸扑在她手腕,输液管抵在两人无意交叠的手指。
渐渐,那根手指羽毛似的,挠动着她的掌心。
靳云曦猛地抽回手,动作慌张又急促,蓝宝石腕表撞在柜头,发出一声闷响:颜清若,你再说这种话……我就……就喂你吃刀片。”
“会疼的。”颜清若小声嘟囔。
靳云曦皱眉,没好气道:“你也知道疼?”不好好爱惜身体,刚做完手术也不好好吃饭。
颜清若却像得逞了般,眷念又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脖颈,娇声道:“阿云抱就不疼了。”——
靳云曦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脱下外套,走向书房。桌上堆满了文件,书架上有她和颜清若当初的结婚照,由于是契约婚姻的关系,两人脸上都没有太多表情。
可坐在桌前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颜清若曾坐在书桌上,昼夜为她寻找如何治疗腿疾的资料。
那时她感动的将衣服披在女人身上。
如今回想,连她的腿病也是这对母女俩的“功劳”,真讽刺,她将结婚照扔进了垃圾桶。
原本在病房里被掀动的一点点涟漪,又随着落进垃圾桶的声音,沉默无痕。
如果这时的靳云曦打开结婚照照片的话,会看见照片背面一行隐密的字,只可惜她没有看见。
拿起一支笔,靳云曦开始处理最近要签的文件,然而,笔尖在纸上划动了几下,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
颜清若最近的状态很不太对劲。
未免太过在意她,性格也……比在从前失忆时还……
换作以前她会很开心,靳云曦的眉头微微皱起,即使她说服自己,和颜清若在莱茵河的初遇不是安排。
可颜清若曾经失忆后表现出的爱恋,都是书溪月催眠下的自我暗示。
一想到这些,她就如鲠在喉。
她甚至怀疑,颜清若现在表现出的眷念和爱意,会不会又是一次新的催眠,她会不会又要面临一次新的欺骗?
被颜清若伤害过、欺骗过太多次后,她已经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不敢再轻易奉出真心,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更何况,她和颜清若之间还隔着李梅这座写着“家仇”二字的大山。
这份莫须有的仇恨,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们之间,让她们的关系难以自洽,难以圆融,她心灰意冷到封心锁爱。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颜清若为她挡了一刀。医生说,那刀口再近一公分,颜清若很可能会当场死亡。靳云曦的心中一片迷茫,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她暗下决定,不打算再踏足那间暧昧又让她心烦意乱的病房,甚至连金帆也召回到身边,以彻骨的冷意切断所有关联。
反正,颜清若有李梅,有书溪月照顾的不是么。靳云曦自哂一笑,脑海却突然滑过崽崽颜熙宁的小脸,黑葡萄的大眼睛,很像她,软糯语调喊她“阿来姐姐”的可爱模样。
傻崽崽,应该喊母亲。
宝宝还没有喊过她一声母亲,而是喊书溪月妈咪,靳云曦曾畅想的一家三口的未来,在残忍的真相面前轰然倒塌。
崽崽,以后你会恨母亲吗,并不是母亲不愿认你……靳云曦扶额靠在椅被上,崽崽的可爱脸庞,也遗传几分那个女人的面容。
是她们的……结合,却不是以爱之名的结晶。
颜清若出院那天,暖阳倾洒,为她精致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光晕。
她的美惊心动魄,疗养的这些天,让她更为纤瘦,弱柳扶风,病若西子。
站在医院门口,她翘首以盼,却始终没有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特意没有让李梅来接她,连宝宝也瞒着这件事,为的就是等靳云曦。
每一寸眉眼间的张望、盼切,最终在迟迟见不到的人影里落空。
难过如同潮水般将颜清若淹没,明媚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失落的雾气。
仍旧是不甘心,阿云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要她,含着泪意的眼眸,藏着万千委屈。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靳氏集团。一路上,心跳如同擂鼓,既期待又害怕,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和借口挽留靳云曦。
但她必须去,必须解释清楚,也必须知晓靳云曦现在的答案,如果靳云曦再度拒绝呢?她只能放弃了吗,颜清若不敢想,她的自尊已摇摇欲坠。
金帆看到她,面露难色:“抱歉,靳总出差了,不见人。”
“出差?不,阿云就在雅城,她让你骗我的,对不对。”指尖泛白,仿若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抓住金帆的衣袖,“金助理,阿云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金帆于心不忍,最终心疼自家boss的感情占了上风。
“之前我称呼你为夫人,只可惜……颜小姐,你不知道靳总都经历了什么误会,她根本没有收购那个公司,那间公司是苏总收购的。”
“不,怎么会。”颜清若摇头,她明明在书溪月提供的视频里,看见的是靳云曦的脸庞。
“你说视频是吗?”金帆否认,“那是ai合成的,用的最高级的科技,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颜清若张了张唇,是书溪月给她看的,她突然醒悟,那时书溪月刚被靳云曦拿走股权,怀恨在心,用了些手段也很合理。
真相在此刻全部抖落,而她竟被仇恨蒙了眼,被蒙骗多年。
更可怕的是,她的母亲更是多年前就坚定不疑朝阿云复仇,甚至下药使其残疾。
难怪,靳云曦对她失望透顶。
“阿云……她不愿见我,她不要我了……”颜清若喃喃自语,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片刻后,她缓缓松开手,低垂着头,如墨的长发散落,挡住苍白的面容,转身,迈着细碎而踉跄的步子,缓缓离去。
金帆微微咬唇,心里纠结:要告知靳总颜小姐知道真相了吗?
会议室内,靳云曦手中转动着笔,目光虽落在汇报人身上,眼神却有些游离,思绪早飘到了别处。
这时,金帆快步走近,附身附耳低语:“靳总,颜小姐走了……她都知道了。”
靳云曦微微一怔,她本应深深松一口气才对。可再听汇报人的声音,那些字句成了无意义的嗡嗡声,一个字都进不了她心里。
之后,颜清若还去靳宅中找过靳云曦。
每次,管家艾薇都按靳云曦吩咐,一律婉拒:“靳总不在家。”
靳云曦原以为,这般三番五次,颜清若总会放弃。
又过了几天后,她留意到天气预报,当晚将有强对流天气。
她早早结束工作离开公司。一路上,员工们都在相互提醒关好门窗,担忧着即将到来的雷雨和大风。
晚上,靳云曦悠然洗完澡,外面轰隆一声雷响,她才想起纱窗未关。
关窗时,雨水毫不留情砸到窗上,声如冰雹。
不经意目光扫向窗外楼下,她的目光倏然定住——女人静静站在那儿,身姿娉婷,脸颊在雷光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却依旧绝美。
如一朵纯白的花,直直迎受风吹雨打。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颜清若扬起苍白又美丽的脸庞,那楚楚的视线直直与她在空中相撞。
阿云,不管雷声,不顾风雨,我会等你来见我为止。
靳云曦手指一顿,悬在窗棂上,一时竟忘了动作。
“阴霾天空,隐约雷鸣,但盼风雨来,能惹君怜惜。”
第65章 靳云曦别过脸,却被女人拉住手腕,喃喃:“别走~”
“颜小姐,别在这儿等了,快回去吧。”艾薇撑着伞,另一只手递出一把伞,试图塞到颜清若手中。
然而,颜清若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对艾薇的话语和递来的伞置若罔闻,那双氤氲如雾的眼眸,痴痴地凝视着靳云曦房间窗户的方向。
渐渐地,那扇窗的窗帘缓缓合上,像是一道隔绝两人世界的屏障,紧接着,屋内的灯光也悄然熄灭。
黑暗吞噬一切,直到轰隆一声雷响。
艾薇无奈回来,“靳总,夫人还在楼下,任凭我怎么劝,她都不肯离开。”
“她现在已经不是夫人了,以后别再这么称呼。”靳云曦手中握着红酒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窗外雨幕如注,刷刷地敲打着窗户,可她仰头咽下红酒时,却丝毫尝不出酒的醇厚滋味,只觉满心苦涩。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撕开压抑的氛围,却又更添压抑。
“靳总,看不见颜小姐了,天太黑她不会有事吧!”
靳云曦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险些碰倒一旁的椅子。她快步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女人站到了树下,浑身湿透站在雨幕中,发丝紧贴苍白脸颊,娇弱的身躯在风中摇摇欲坠。
疯了,雷雨天怎么能站那里,靳云曦握着窗棂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木质里。
仅仅数秒,那扇窗依旧洞开,窗边却没了alpha的身影。
楼下,颜清若在雨中已不知等待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淹没时,终于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阿云,对不起……”女人声音轻颤,风雨中微弱。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靳云曦将伞递向颜清若,可对方只是呆呆地望着她,没有丝毫接过的意思。
她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无名火,猛地将自己手中的伞也狠狠扔到地上,雨水溅起高高的水花,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无力且大声地质问道:“颜清若,你到底想怎么样!”
折腾自己,折腾着她,不得安歇,难以安寝。
女人身子一颤,抬起泪汪汪的一双眸,紧紧捏着那个装有AI视频的U盘:“我刚刚去找这个去了。”
她声音怯怯,“对不起,金帆都告诉我了,是我和母亲误会你了,阿云……你能原谅我吗?”
“好,我原谅你,我释怀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靳云曦冷漠地开口,话语如同冰块,掷地有声,截断了颜清若所有的幻想。
下一秒,她的腰肢被紧紧抱住,两人湿漉漉的衣服瞬间紧紧贴在一起,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她们的身躯不断滑落。
颜清若泪眼盈盈:“你不可以就这样释怀,不可以……我不允。”
信息素的味道在雨中疯狂地弥漫开来,试图冲破这冰冷的氛围,可靳云曦的身体却如千年寒冰,比那冰冷的雨水还要寒冷几分。面对颜清若的信息素,她的身体没有丝毫反应,那颗心似已彻底死去。
“怎么会……怎么会没用呢……”颜清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记得上次明明成功反向标记了靳云曦,为何此刻阿云对她的信息素竟如此冷漠。
在这绝望的时刻,当心理上的防线已然崩塌,化作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颜清若顾不上那么多了,哪怕以生理上的信息素诱引这种简单直接且近乎失去自尊的方式,她也只想挽回眼前的人。
“没用的,颜清若,我对你已经免疫了。所有标记都清除了,完完全全。”靳云曦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早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如死灰。她去医生那里清洗了标记,还注射了Omega信息素阻断剂,从此,她不想再被任何信息素左右,尤其是颜清若的。
颜清若听到这话,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整个人瞬间如被抽走了灵魂。“哦,我知道了……”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呢喃,出奇的平静,“抱歉,阿云,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罢,她转身,恰似一朵飘零孤零的花,落寞地渐行渐远。
“好,再见,不,再也别见。”靳云曦抿紧嘴唇,同样转身。
颜清若会不会回头看她一眼,会不会出声挽留她,罢了,从此陌路吧。
靳云曦被风吹着逆行,风在挽留,却穿过她空洞的心脏,呼啸着灌进去,她从心脏连接到无名指经脉的位置忽地一痛。
颜清若踉跄半步,眼见要踩碎水洼里自己和靳云曦交叠的最后倒影,即将散开。不,不要……!
体力的极度透支,加上受伤后长时间的淋雨,女人眼前突然一黑,身子直直地向前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冰冷的雨水中时,突然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那怀抱同样被雨水湿透,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颜清若最后一个念头却是:她与阿云,再也不会有比这拥抱更近的时候了,从此,便是天涯陌路……
靳云曦抱着颜清若快步上楼,她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躯不住颤抖,滚烫的温度透过衣物传了过来。
将颜清若轻轻放在床上,那湿衣紧紧贴合着身体,完美勾勒出女人纤细玲珑的曲线。靳云曦别过脸,匆匆转身去拿毛巾,却冷不防被颜清若一把拉住手腕。
“阿云……别走。”颜清若声音沙哑,带着哭腔,那眼神里满是眷念依赖和被放弃的恐惧,“我好冷。”
靳云曦身子瞬间僵住,低头看向那双泛红的桃花眸,心脏有什么试图扯动,却还是强行抽回手,冷冷道:“别动,我去拿药。”
待她拿着退烧药和温水返回,却惊见颜清若已挣扎着坐起,正吃力地解着衬衫纽扣。随着纽扣一颗颗解开,胸前的饱满若隐若现,似脱兔般呼之欲出。
“你干什么!”靳云曦慌忙放下手中东西,几步上前按住她的手。
“衣服湿了……难受。”颜清若仰起头,睫毛上挂着晶莹水珠,眼神朦胧而魅惑,如丝般低语:“阿云帮我。”
靳云曦失语,厉声道:“老实躺着!”她给颜清若的就是这种印象吗?还是说对方是真的神识不清了。
转身欲走,却又放心不下,回头一看,颜清若又要去扯衣服,脱又脱不开,靳云曦无奈咬牙道:“你停下,我来。”
当指尖触碰到那温热肌肤,靳云曦忍不住心乱如麻,深吸了口气,又为自己这种心乱而气恼,索性戴上手套。在褪去湿衣的中途,颜清若突然伸出手,环住她的脖颈,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娇嗔道:“阿云身上好暖。”
“颜清若,够了。”靳云曦又气又急,“你还要不要自己的身体了。”
“不要。”女人神志不清,潜意识里却执拗地认为,若爱惜身体,阿云便不会再爱惜她,这比强盗逻辑还不合理的荒谬逻辑,支配着此时此刻的她。
第66章 初见与动心。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雅琪医生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靳云曦抱颜清若回来时,女人已陷入高烧昏迷,梦呓中不住唤着靳云曦的名字,透着惴惴不安。
“靳云曦,她是个病患,刚动完手术,你怎么能让她淋雨!”雅琪量完温度,倒吸一口凉气。
靳云曦捂住脸,缓缓摘下眼镜,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也许,这又是一次假的呢。”
如今的她像一只惊弓之鸟,她承认,她彻底患上了一种叫“颜清若”的PTSD症。
满心猜疑的藤蔓疯长后拔了还在,假的受伤,假的晕倒,这次说不定又是颜清若为了……让她心生恻隐,好展开下一次骗局。
雅琪听了,顿时生气道:“哪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掰着手指数落,一次挡刀,伤口再近一点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刚出院就去淋雨,极易导致伤口感染。一次两次都拼上自己的性命,“你失忆的时候,颜清若在两个国家间来回奔波,就为了替你守住靳氏。那段时间她有多辛苦,我和袁柳都看在眼里,对她完全改观了。云曦,一般女人根本做不到这些。”
靳云曦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雪,在梦呓中不安扭动的女人,缓缓摩挲着腿,道出了颜清若母女致使她残疾的真相。
雅琪作为局外人,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我就问你一句,下毒的是颜清若本人吗?”
“不是。”
“那不就成了,那是她母亲做的,也许她并不知情呢。而且,你的腿也是因为颜清若当初的信息素才好的,她难道不能将功补过吗!”
靳云曦沉默许久,终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缓缓道:“你带她去医院治疗吧。”
待在这儿,她只会愈发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面对。
雅琪简直操碎了心,“云曦,你扪心自问,你对她真没感觉了?为什么不把她留在家里治,靳宅的私人医务系统是最好的,你我都清楚。你是不敢面对她,怕自己重蹈覆辙,还是真的对她漠不关心了?”
“靳云曦,你要是承认,我就带颜小姐离开靳宅,送去国外医院。以后她有个三长两短,可都跟你没关系了。”
要知道,旧伤加上新的发烧,并不适合再辗转搬动。
良久,靳云曦长叹一声,“我来照顾她,你把那些特制药和注意事项告诉我。”
雅琪先给颜清若挂上水,仔细交待完一些事项后,无奈地摇头离开。
颜清若长长的眼睫上,沾着湿漉漉的泪,宛如清晨荷叶上晶莹的露珠,透着一种楚楚可怜的美。靳云曦轻叹了口气,替她擦拭额头汗珠的动作不自觉放轻,那滴泪却突然从眼角滑落。
靳云曦擦泪的手瞬间停住,忍不住接下了那滴泪,很烫,烫到人揪心。
紧接着,她听到颜清若带着哭腔的梦呓:“妈妈,对不起,我不能向阿云复仇了。”
“女儿很早就看见她了,比你告诉我她是我的仇人之前就看见了。”
在梦魇般的泣泪中,颜清若透露了自己从小被家族当作复仇工具的悲惨过往。靳云曦静静听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只是那一晚靳宅书房的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光影在墙壁上不断变幻。最终,那道在书房中徘徊不定的人影,还是缓缓回到了卧室,在女人的床边坐下,守了她整整一夜。
一天后,颜清若的高烧终于逐渐退去。
雅琪留下了具有特效的泡澡药剂,靳云曦让艾薇去帮颜清若泡澡,可女人却紧紧蹙着眉,一脸抗拒,她一声不吭,眼神呆滞,像是陷入了癔症,又仿佛是高烧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靳云曦的心猛地一紧,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心急如焚,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雅琪的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无奈之下,她联系了袁柳,袁柳告诉她,先让颜清若泡澡,把体内毒素排掉,观察下进展,后续有问题再说。
然而,颜清若不仅不愿意喝药,对泡澡更是抗拒至极。自从发现靳云曦把结婚照扔进垃圾桶,她的症状愈发严重。
身形也消瘦得可怜,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摸到背上的骨头。她紧紧抱住自己,手上不知攥着什么,整个人像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
“这是什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声音在梦中百转千回,却又似随时会决然离去。
在满是玫瑰花瓣的浴桶里,颜清若从惊慌中抬起朦胧的眸,覆于肌肤上的水珠,似断了线的玉珠,顺着玲珑曼妙曲线滚落,滴入浴桶中,可她的手却依旧执拗地紧握着那个神秘物件。
靳云曦忍不住凑近,试图看清她手上的东西,颜清若却神色慌乱,迅速将手背到身后,柔弱的身躯下意识地蜷缩,仿佛在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轻喃道:“一起,阿云一起泡……才看。”
靳云曦微微松开紧蹙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不自知的怜惜。
她缓缓抬手,开始解着身上的衣物,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褪衣声,alpha那线条优美、光洁修长的身躯逐渐展露。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水面微微晃动。
颜清若迷离的眼神中,此刻只映照着眼前的心上人。她带着几分贪恋,朝靳云曦伸出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拥住对方,好似一旦松开,眼前人就会如梦幻泡影般消失不见。
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她手上的东西“啪嗒”一声落入水中。靳云曦眼睛微微眯起,一个有机玻璃的六寸结婚相框在水中缓缓漂浮。
待看清相纸背后遇水浮现的字眼,靳云曦的内心猛地一哽,被什么狠狠击中。再抬起眼时,颜清若慌张地伸手,着急抚着她的眉眼,结结巴巴:“不要……不要哭,阿云。”
湿水可见的相纸,一行行隽永深情的字眼,隔着遥远的几年才终于被看见——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to靳云曦”
“莱茵河的那次初遇,多想告诉你,因为你,那天的日落才更美丽。
“假装妹妹和你结婚,明知这是母亲与我的预谋,新婚夜空荡落寞,突然很想你陪我一起睡,写下这些话,你大概永远不会看到。如此也好。】
末尾是女人一颗氲开的泪痕,落在相纸上,隔了遥远的几年,才终于湿了那朵云的眼睛。
“ToMycloud,致我的云,初见你就很动心。”
第67章 将她吃干喝尽……
惊讶、悸动……多种复杂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腔。
相框在水中打着旋,字迹显露又晕染成模糊的墨痕,靳云曦垂眸看着女人泛着水光的眼睛,想起昨夜她在高烧中攥着自己衣角,呢喃着:“阿云别走”的模样。
可怜兮兮,又楚楚动人。颜清若贯来是高傲的,尤其是刚形婚时,她的瞳孔似乎都从不正视着她,表面假扮成颜清玫的模样,却是冷若冰霜,在她面前的表现简直是疏离到骨子里。
她本以为颜清若是在失忆期间对她产生的情愫。
从未想过颜清若在见面的第一眼……就对她动了心。
靳云曦并不知,刚开始的颜清若总冷淡对待她,可在女人滑过的视线里,她的倒影总停驻在视网膜上,很久,很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靳云曦又何尝不是在河畔初见时,就对人生至暗时刻温暖过自己的女人动心已久呢。
原来她喜欢的从来不是颜清玫,她初见的人也从来不是颜清玫,而是——颜清若。
喉咙滚动着咽下酸涩,她抽出浴巾裹住颜清若颤抖的肩膀,同时珍惜地捞出相框,小心擦拭着水珠,保持着墨痕的原始模样,字迹犹存。
一如她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晕染,从未消逝。
女人将脸依恋地埋进她颈窝,潮湿的发丝蹭过敏感的耳垂:“阿云,求求你,不要再推开我了~”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与心跳声重叠。
靳云曦低头望着女人那双盛满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睛,思考颜清若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相框背面写下的那几行字。
这一次,她可以相信她么?
相信她是真的爱她,而不是再次怀揣别的目的。
浴巾试图将女人颤抖的身躯裹起,对方却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这里跳得好快,听~”她仰起头,睫毛上的水珠簌簌落下,“这次不是骗你的,阿云,都是真的……”
“咚咚咚”的心跳声,每一声都诉说着——阿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见alpha沉默到黑黢黢的眼睛,湿润的眼睫变干,在颜清若眼里,误以为那里盛的都是沉吟和犹豫。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她大脑晕晕的,心却难受到了极点,即便和你肌肤相贴,即使对你卑微到尘埃里,可还是……不够,再也不能将关系修复到从前么。
好难受。
颜清若垂下眼睫,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咬到唇瓣发红,咬出一丝血印子。
“别咬自己。”靳云曦的拇指轻轻撬开女人紧抿的唇瓣,指腹擦过齿关时,感受到对方突然收紧的下颌。
“张嘴。”alpha命令的声音在蒸腾的浴室里包裹着水汽,她的食指才想抽出时,指尖立刻被女人湿热的唇腔包裹。
女人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舌尖灵巧地缠住侵入的手指,洁白的贝齿也改变了攻略的位置,从咬*着靳云曦的指尖,指腹,继而,又像舔咬棒棒糖一样,循环往复。
明明做着熟悉的某类任荡的动作,换了一次位置,耳尖却泛着纯情的红,矛盾到迷人的可爱又风情。
靳云曦眼神幽深,深吸一口气,冷不丁抽回手,却故意将沾着津液的指尖,肆无忌惮又重重地按在对方唇瓣上涂抹,水珠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滑进浴巾领口,在锁骨处聚成晶莹的水珠。
浴室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不知是谁的,抑或两个人都有。
颜清若害羞地想别开脑袋,却又怕逃一次,又会将靳云曦推的更远。
靳云曦攥着浴巾的手指关节发白,感受着怀中纤瘦的身躯不住战栗,却又舍不得她的紧紧靠拢,缩入她的怀抱。
调皮的指尖试探着勾住她的腰部往下滑,“别动。”靳云曦试图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腕按在桶边,却在触到对方输液淤青的刹那,掌心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
“颜清若,你想做什么?”alpha的耳尖红的滴血,这个女人又要检验她对她有没有生理反应么?
她难道在颜清若心里就这般急色的样子,对方都受伤后高烧了,她怎么会在浴桶里和她……
“阿云这里,还疼吗?”颜清若睫毛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肩上,手却是沿着腰往她腿膝上贴着。
那里是李梅以药品暗害过的地方。
意识到对方的意图,她指尖微颤,是她误会她了。
水上的泡泡一颗颗蒸起,女人倾身如潜水的美人鱼,鼻尖和唇瓣依次贴到了她的膝上,曾经做过手术的右膝胫骨上端位置。
靳云曦腰微微颤抖,对方如妖冶的美女蛇,将她抵到桶前,渐渐柔软的小舌顺着膝盖往下。
熟悉的触感让她喉头发紧,颜清若果然又来这套……
玫瑰花瓣沾在女人发梢,随着动作簌簌落入水中。颜清若俯下。身时,潮湿的发丝扫过靳云曦大腿内侧的旧疤,鼻尖呼出的馨香热气烫得人战栗。
靳云曦哼了一声,后背重重撞上桶壁,震得水面泛起涟漪。她的脸涨到通红,双手想将女人捞起来,却被弄的腰部失去力气。
颜清若的舌尖沿着手术疤痕蜿蜒而下,每一下都像带着电流。柔软的唇含住alpha膝弯最敏感的凹陷,又往上到蓬勃呼腾而出的“小云曦”,靳云曦闷哼着攥住对方湿发,却在触及柔顺发丝时,手指不受控地深按停顿。
有她这么弱的alpha吗?明明颜清若才是那个病者不是么?——
水花四溅,相框坠落的声响被吞没在急促的呼吸里,吞吐着的同时,有什么和水花一道溅出,直到呼吸紊乱到憋气不住,那只美人鱼才倏地出水,突然攀住她的脖颈,带着体温又水汽湿湿的、混合着alpha莹白信息素的唇重重压下来。
靳云曦僵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狠狠扣住她的后颈,舌尖强势顶开齿关,将两人交缠的气息尽数掠夺,她加深这个了吻。水花翻涌间,浴沿的相框“咚”地掉在地上,字迹被水晕开成一片温柔的模糊,晕成了爱心的形状。
呼吸终于分开,靳云曦拇指反复摩挲着被咬出血痕,又被吻到红肿的女人下唇,最后抵着女人的额头喘息着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说过,不准你再随便亲那……”那个糟糕的地方。
话音未落,颜清若突然咬住她的耳垂,湿热的呼吸裹着轻笑:“阿云的心跳,比水花还乱呢。”
靳云曦失语,有种omega信息素阻隔剂白打了的感觉,颜清若掌握了她的另一种命脉,只对她产生强硬反应的命脉。
她甚至被迫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可恶,糟糕又羞耻到极点。
“才不要是最后一次,我们的一百次约定还没有履行完,现在还有以后,阿云都只能和我做羞羞的事。”颜清若软糯道。
靳云曦被轻易勾动,对自己无可奈何到气闷:“我和谁都不做了,包括你!”她决定不能让颜清若太得逞,也不能轻易的表现出原谅她的模样。
不然这个女人绝对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哗啦”一声水响,“你就忍心看人家这么难受吗?”颜清若从浴桶里站起身,桶沿的浴巾滑落,靳云曦看着女人那不堪一握的纤细腰线,还有更美妙的,甚至能看到微湿的粉色缝隙……润晶晶的粉嫩,却无人光顾的寂寞蓬门。
靳云曦眼睛错开,猛地起身,背了过去。
却被女人的手按在了腰侧,“这是我最喜欢的部位,也是我觉得最美的地方。”
颜清若!靳云曦才想气恼,却摸到的是那处疤,是她为她受伤的位置。
女人攥着她的手腕转身,“阿云不想看看是哪里吗?”疤痕丑丑的,但想让阿云心疼她的思绪占了上风。
“不看。”靳云曦当然知道是什么,她心间松动,却面无表情拿起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滴,穿着白衬衫,遮住姣好的身材。
alpha光裸着长腿从桶里跨出,没有戴眼镜的靳云曦,看着特别……特别……可口。
但又让颜清若特别的……有感觉。
尤其在床上的时候,是靳云曦基本不戴眼镜的时候。
戴了的话,很多动作都不方便,不管是接吻,还是吻她各处,尤其是暗自期待却又让人极度羞耻的那里……
颜清若轻轻舔了舔唇,突然怀念靳云曦每次做之前,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然后在床上却狂风暴雨折腾她的凶悍模样。
超凶又超温柔。
温热的水漫过腰际,她躬下了身,耳尖红红的,有什么也一同润泽进糟糕的桶里。
颜清若害羞的捂住了脸,想要,但身体不允许的有心无力感。
更多是靳云曦不会随随便便和她做了,阿云现在很不好搞,没有以前好钓的了。
唔,这样也很吸引人就是。
靳云曦好奇的看着女人泛红成番茄的脸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颜清若,你都将我吃干抹净了,现在才来害羞?”
还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次、喝了多少次了。
吃干喝尽才对。
当天晚上,靳云曦成功的将颜清若羞到了一个人住的房间。
女人抱着被子死活不肯将脑袋露出来,可可爱爱的像一团社死的腼腆小猫。
靳云曦牵了牵唇,偷偷检测了下女人手腕上的温度正常后,抱起另一床被子,哼着歌回到了自己房间。
果然,就得以毒攻毒才对。
第68章 母亲!宝宝对靳云曦喊,她小手还拽着颜清若……
雅琪医生的唇,如红梅轻绽,在袁柳的锁骨间落下颗颗绯色印记,那抹红似有了生命,渐渐不甘于锁骨,蜿蜒向下,印染在饱满的雪白处。
袁柳双手捧住雅琪的头,口中逸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叮叮叮——靳云曦来电。”
雅琪眉头一蹙,伸手抓过手机,本想看也不看便甩在床沿。手机屏幕的幽光映出两人交叠纠缠的影子。
袁柳忍住微喘的气息:“靳云曦,她最好有——”
雅琪不情不愿按下免提,懒洋洋道:“靳大秘书长,又为了颜清若打电话过来?没多大事儿,好好调养,注意别刺。激她,让她保持情绪稳定,多泡几次药浴就好了。”
她暗自撇嘴,还让不让人有夜生活了!
这段时间她被靳云曦扰得够呛,以至于做梦都梦见自己穿越到进霸总文,成了那里面随叫随到的医生,被总裁呼来喝去。
睁大眼睛,那霸总竟变成了靳云曦的脸,自己活生生成了被靳云曦使唤的医生狗,住家私人医生的那种。
医生能忍,医生女朋友不可忍。
袁柳叼着烟坐起,火红睡裙滑落肩头,斜睨着手机:“靳总,你没夜生活,我们可有哦。”
靳云曦难得语塞,片刻后道,“不是问颜清若的事,你这有最新款的alpha抑制剂吗,急用,要立即见效那种。”
“啪嗒”!手机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靳云曦微微一愣,雅琪对着手机发来张她与袁柳牵手的照片,“单身狗勿扰。”
又发来一句话:“最新特效款抑制剂明天送到,超空虚单身汪必备。”
她们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希望颜清若早点拿下靳云曦,小两口和好吧拜托!
翌日,袁柳踩着细高跟走进来,火红裙摆扫过门框。
“这次我亲手送上门,你要怎么感谢我。”为拿到这最新款抑制剂,她可是费了好大劲。
袁柳倾身越过桌面,笑着说。
靳云曦专注地翻看抑制剂的说明书,不经意间,和袁柳肩并着肩。
突然,感到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袭来,她抬眸望去,颜清若不知何时出现,女人平日里如秋水般的眼眸,此刻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目光在她与袁柳之间幽幽扫过。
沙沙沙,泛白指尖捏紧的腕袖蹭过沙发,发出不经意又细微刻意的声响。
颜清若的记忆瞬间闪回道几年前的气象台,就是这个女人接待的阿云,闪光灯在两人间暧昧拍摄,阿云还嘴角含笑,没有放开她的手。
“云曦,这次注射时手法和以前不一样,需要我拿针示范一下吗?”
居然还亲昵喊她的阿云“云曦”。
“咳咳咳……”一道虚弱的咳嗽声突兀响起。
“阿云,人家口渴。”颜清若可怜巴巴地看着靳云曦。
“自己倒。”靳云曦别过头,忽视女人直勾勾的视线。
“阿云,人家伤口疼。”颜清若又轻声唤道。
袁柳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靳云曦努了努嘴,“正是时候,她的检查就拜托你了。”
待靳云曦接到工作电话离开,只剩袁柳和颜清若两人时,颜清若艰难开口:“你和阿云……”
袁柳故意拖长语调道:“我和云曦认识很多年了,比你和颜清玫认识的还早哦。”
颜清若听闻,瞳眸瞬间失了光彩。
袁柳捂嘴轻笑,“哎呀”一声,伸出手,“颜小姐你好,我是雅琪医生的女朋友啦!我也是医生哦。”
“医生?你不是主播么。”颜清若微微仰头,眼眸轻眨,神色懵懂。眼前这女人,浓颜似欧美模特,自她进门,颜清若便留意到她与阿云的互动显然是相识已久。
她垂眸搅动杯中的果茶,冰块碰撞声清脆得刺耳。
早在进门时,她就认出这人是靳云曦在电视台结识的女主播,那时对方还亲昵挽着靳云曦的手臂,怎地如今又成了医生,还与阿云相谈甚欢?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袁柳心底偷笑,细细解释了一番。
“所以,是阿云当初为引我吃醋,故意和你摆拍的?”颜清若抬眸,目光微亮,直直看向袁柳。
“可不是。”袁柳捂嘴轻笑,“她啊,想让你吃醋,自个儿的醋味却比你还大。就因为书溪月是医生,有段时间看我和雅琪都不顺眼。”
袁柳将靳云曦在颜清若随书溪月乘飞机离开后,消停许久的事,如实相告。
原以为能疏解颜清若,不想她咬着下唇,眼眶渐渐泛红。须臾,她抬头朝袁柳绽出一抹感激的微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袁柳离开后,靳云曦坐在床边,正试着打抑制剂。昨晚她一夜未眠,眼下乌青一片。都怪颜清若,在浴桶里那般撩拨,最后却把自己弄得害羞跑开。
“阿云,我来替你打好么?袁医生都将操作技巧告诉我了。”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女人纤手接过注射器,轻轻牵着她坐在床沿,自己则双膝跪在身后。
得知真相后,她的情绪得到很大的稳定,也不再与自己较劲。
冰凉液体缓缓注入,靳云曦长舒一口气,体内躁动逐渐平息。
刚要贴上抑制贴,下一秒,被注射过的腺体处,传来一股夜来香般的馨香气息。颜清若红唇微启,轻轻对着吹气。
“颜清若!”靳云曦微恼,她好不容易才……
啪嗒~!抑制贴稳稳贴上。颜清若从身后绕到身前,自觉又乖顺地坐上靳云曦的腿,双臂圈住她的脖子,整个人紧紧贴在她怀里,如藤蔓般缠上。
“阿云,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颜清若歪着头,眼眸亮晶晶的。
“嗯。”靳云曦应道,有些不自然地咬了咬唇,将欲弯起的弧度扯平。
“阿云,我喜欢你为我吃醋的样子。”
靳云曦语塞,这喜好倒是奇特。
“下次让我再看一次好不好。”
“不。”靳云曦冷声拒绝,“颜清若,你这是什么古怪癖好……”
话虽如此,她的嘴角却不自觉翘起。
“要嘛。”颜清若嘟起嘴,在靳云曦唇上“啵”地啄了一口,“阿云吃醋的样子,可爱死了。”好喜欢。
她歪着头,微微皱眉,心里纠结。她思索着要怎么做,才能再看到阿云吃醋,可又担心刚追人家,万一惹得醋意太浓,把人弄跑了怎么办。
门外“叮咚”一声响。
软糯的童声和步伐一道跳跃进来:“妈妈!”
进门的小身影像只活泼的小兔子,小腿一蹦一跳突然顿住:“咦,阿来姐姐也在这。”
小家伙粉雕玉琢的脸蛋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看,那眉眼和神态简直是靳云曦的缩小版。
她要见妈妈,奶奶就送了她进来,自己却离开了。
“妈妈,你怎么坐在姐姐腿上呀,会很重的哟,书妈咪说这样不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道,一本正经地模样好似小大人,粉嫩的小嘴一嘟,传达着“书妈咪”和奶奶教给她的道理。
“书妈咪?”靳云曦微微眯起眼,眉心瞬间拧成一个结,表情阴沉的暗自酝酿一场暴风雨。
“下来。”靳云曦低声对坐她身上的颜清若说,“没听见书妈咪女儿的话?”
她咬着牙,着重强调“书妈咪的女儿”几个字。
空气里,莫名的的酸味四溢。
很好,亲生女儿喊自己姐姐,喊别人妈咪。
“宁宁,过来~”颜清若也不生气,朝女儿招招手,笑意温柔。
小家伙眼睛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腾着跑到颜清若怀里。
一大一小紧挨着坐下,脑袋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崽崽似乎生怕靳云曦听见,小手合成喇叭状,贴在颜清若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眼睛像两颗黑宝石,时不时偷偷朝靳云曦瞥上一眼,充满着好奇和期待。
靳云曦耳朵微微一动,轻轻哼了一声,抬腿就往门口走去,心里憋闷得厉害。
可她那修长的腿还没跨过门口,一双白胖胖、肉嘟嘟的小手就抱住了她的腿,“妈咪!母亲!”悦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比婉转啼鸣的黄鹂鸟还清脆。
“你……你喊我什么?”靳云曦猛地停下脚步,嘴唇微微颤抖。
知道和听到是两码事。
崽崽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纯真,她张开小小的双臂,奶声奶气道:“要抱抱,才会告诉你哦。”
可爱的像一只渴望母亲拥抱的小奶猫。
靳云曦的心瞬间被什么轻轻击中,羽毛一样挠的绵软软的。
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崽崽的鼻子。
小家伙顺势双手搂住靳云曦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软软撒娇:“母亲,宁崽崽要做飞机。”
“做飞机?”靳云曦微微一愣。
“嗯!书阿姨以前会带我玩,将我举到空中飞来飞去,难道母亲不会吗?”小家伙仰着小脑袋,眼中满是期待,粉嘟嘟的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
“呵!”靳云曦嘴角微微一扯,心想自己岂能输给那个劳什子书溪月。
手臂微微用力,将小家伙举到空中,轻快地转了起来,逗得颜熙宁咯咯咯笑个不停。
做飞机结束,靳云曦得到了崽崽啪嗒一口的脸颊吻,并盖章宣告——
“妈咪,原来你就是我的母亲。”小家伙凑到靳云曦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悄悄话:“崽崽以前还以为妈咪是猫咪的意思呢。”
在崽崽叽叽喳喳的话语中,靳云曦渐渐拼凑出事情的全貌。原来熙宁宝宝心里,从来没把书溪月当成自己另一个妈妈。
小家伙之前还以为自己是颜清若一个人生下的她,等稍微长大点,便开始不停地追问颜清若自己另一个妈是谁。近来跟着李梅回国后,就吵着闹着要见自己另一个母亲。直到今天,宝宝才真正明白妈咪的含义。
靳云曦看着眼前天真可爱的女儿,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这是她的女儿,她和颜清若的结晶。看着女儿那张小脸,眉眼间竟有着和颜清若如出一辙的神韵,那撒娇的模样,那灵动的眼神,无一不让她感到一种奇妙的联系。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是命运在她心间系上了一根无形的线,将她与这一大一小紧紧相连。
第一次见到自己另一个母亲的熙宁宝宝兴奋极了,从第一眼看到靳云曦,那种与生俱来的血脉相连的亲切感,就如同磁石一般,紧紧吸引着她。
她紧紧拉着靳云曦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嘴里不停地说着各种童言童语,想和母亲和妈妈一直在一起。
靳云曦心里的感觉很奇妙,那种被女儿依赖、信任的感觉,让她的心变得无比柔软。
可转瞬,她就意识到这八成是颜清若的小心思,但又不太确定。
当天晚上,分配房间时,她特意单独一间,崽崽和颜清若一间。
她睡在床上,耳朵却关注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道小小的身影,迈着小短腿,一摇一摆地来到她房间,提出要求:“妈妈和妈咪,还有崽崽要一起睡!”
母亲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睡,不要她和妈妈!
小家伙还紧紧牵着颜清若的手,费力地拽着她,那模样,就像一只执着的小鸭子。
她一点不费力气的将妈妈拽了过来。
颜清若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瞅瞅地板,眼神闪烁,就是不敢看靳云曦。视线扫过靳云曦时,她可爱地眨了眨眼,嗫嚅道:“阿云……这……不是我教崽崽的。”
“是的,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妈妈也没有教我的!”崽崽为颜清若作证,“妈妈说她冷,说母亲你这儿很暖和,崽崽才拉着妈妈一起过来的,我们一家人要睡一起,就会暖暖的!”颜熙宁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可爱地说道。
那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和颜清若撒娇时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瞬间被女儿“出卖”的颜清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长长的睫毛互闪忽闪飘过,不去看alpha,耳尖却微泛红晕。
靳云曦微笑着摸了摸崽崽颜熙宁的脸蛋,柔声道:“好。”
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你和妈妈一床,我自己一床。被子越多才越暖哦。”
就这样,三个人躺床上,两床被子,靳云曦还往旁边移了移,被子隔开后,中间空的还能再睡下个人。
颜清若幽幽地转向靳云曦,崽崽窝在她怀里,小手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背,小嘴巴凑到颜清若耳边,小声嘀咕着鬼灵精怪的话:“妈妈放心,崽崽有魔法糖武器,嘻嘻!”
绝对能让落单的妈妈“哧溜”一下,滑到母亲那儿!黏得紧紧的,再也不分开!
第69章 阿云在我的身体里。
翌日清晨。
靳云曦的指尖触碰到一片柔腻光滑,她猛地睁开眼,被窝里的女人如一只慵懒的小猫,蜷在她的怀里,紧紧依偎着,微卷的发梢轻扫她的锁骨。
睡颜静谧而美,纤密浓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角挂着一抹柔美的笑意。
只是那如画的眉眼,此刻却微微蹙起,在梦中仍藏着委屈。
靳云曦动了动,女人指尖立刻紧紧攥住她的衣角,似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往靳云曦怀里又蹭了蹭,喃喃的嗓音满是委屈,“阿云,我们不要再分开。”讨厌的阿云,就这么不想和她一起睡觉么?
靳云曦眉梢轻挑,满是惊讶,她清楚记得,昨晚她与颜清若分明是分被褥而睡的,怎么此刻却紧紧裹在同一床被子里?
感受颜清若变得比以往更黏人和缠人,靳云曦心中难得闪过一丝不安。
床尾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靳云曦转头看去,崽崽裹着两层被子,像只糯米团子般在地毯上打了个滚,露出一截粉白的脚丫。
好你个颜熙宁。
靳云曦失语,这小家伙居然半夜抽走她的被褥,还滚到床下,在地毯上躺着睡。
床头开关“咔嗒”轻响,阳光瞬间铺满整个房间。
小家伙嘤咛一声,白胖胖的小手挡住眼睛:“妈咪坏蛋!”
靳云曦弯腰将她捞起,揉了揉女儿肉嘟嘟的脸颊,佯装严肃道:“谁教你抢被子的?”
“呜呜,妈咪,好刺眼!”颜熙宁扭动着小身子,试图躲开阳光。
靳云曦将小家伙抱到床沿边坐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怎么拿着我的被子睡地上了。”
感受到靳云曦有点生气,小家伙讨好地搂住母亲脖颈,奶声奶气地说:“母亲,崽崽冷,当然要多多的被子啦,你和妈妈睡一个床不好吗?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会更暖和的!”
靳云曦眉头一拧,敛眸不见神色,颜熙宁小嘴巴一噘,眼看就要汪汪哭出声。
“就这么舍得凶我们的女儿?”不知何时,颜清若已悠悠醒转,起身时她的唇轻轻擦过靳云曦的耳垂,指尖似有若无地勾着她睡衣的系带,眉眼含情又带着一丝嗔怪,“阿云就这么不想和我睡一起?”
明明都在女儿面前开始自称母亲,还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她老婆,更别提喊她。
女人的眉眼间透着幽幽的哀怨,有什么即将从剪水瞳眸中破碎而出。
这时,崽崽突然从两人中间探出脑袋,亮晶晶的眼睛在她们之间滴溜溜打转,笑嘻嘻地说:“妈妈和母亲在贴贴,嘻嘻~羞羞!”
靳云曦不自然地别开脑袋。
“母亲的耳朵红了!”颜熙宁弯着眼睛拍手,肉乎乎的手指点在靳云曦发烫的耳垂上,像发现新大陆般叫道:“好像草莓味的果冻耶!”
看到靳云曦和女儿的互动,颜清若攥紧被角,指甲勾出细痕,目光追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别开时莫名失落。
察觉到妈妈的异样,颜熙宁歪着脑袋问道:“咦,妈妈,你不开心吗?”
颜清若抿了抿唇,为什么阿云能认宝宝,却不肯认她,难道阿云对她,真的不像从前那般的喜欢了么。
阿云还是介意,还是放不下那些仇怨吧。
恰在此时,靳云曦接到集团有突发。情况的消息。
“姐,你最近还好吗?”电话那头,妹妹靳云晗自从误以为靳云曦死了一回后,整个人彻底反思了自己,如今靳云曦归来,她愈发洗心革面,对靳云曦唯命是从。
“靳氏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父亲那边你别担心。”
靳华如今对靳云曦基本造不成威胁。在靳云曦不在的那段时间,靳华给靳氏集团捅了不少篓子,大多都是颜清若和苏悦宁帮忙收拾的烂摊子。
在这浑水之中,谁是鱼谁是龙,公司元老和员工一目了然。靳云晗也越发明白,若继续仰仗靳华,靳氏集团迟早得散。
“是有几件事。”靳云曦让靳云晗来见她,地点就在靳宅楼下花园。
能被姐姐邀请到家门口,哪怕没进家门,靳云晗都高兴不已。
只因上次不小心绑架了颜清若的事,她一直不知该如何将功赎罪,即便如今兢兢业业干活,仍觉得远远不够——
屋内,颜清若盯着柜台上震动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女王林如昔”几个字刺的她眼睛发烫。
颜熙宁突然扭动身子,小手滑过她的手背:“妈妈的手好冰耶。”
手机不知道第几次震动时,崽崽问:“妈妈,母亲的手机短信好多啊,要拿给她看吗?”
颜清若咬了咬唇,正纠结时,小家伙突然伸手去够手机,粉白的手指带起无意滑落过颜清若的指腹,解锁界面的冷光骤然照亮两人。 :
“嘀——”手机竟意外打开了。
崽崽瞪大了眼睛,“嘤嘤嘤,妈妈,宁宁不故意的!”
“没事的,宁宁。”颜清若赶忙安抚地抱紧颜熙宁,从前录下的指纹还在,颜清若心头微暖,却又在看到那条未读短信时,喉间泛起苦涩。
【云曦,不要忘了你之前对我的承诺哦。——林如昔。】
女王没有再以尊称自诩,语气暧昧。
翻查记录的指尖不住颤抖,暧昧字句在眼前炸开,好在靳云曦大多没有回复,但最顶端的日期和对话让她呼吸停滞:是她昏迷住院之前,靳云曦允诺的回应。
颜清若眼前一黑。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颜熙宁急的哭出了声,哭声惊飞了窗外的鸟雀。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女人泛红的眼眶,那条林如昔发来的短信,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痛她的心——她的阿云,竟然答应和别的女人生宝宝。
心像是坠入了冰窖,又凉又憋闷,在所有情绪即将如山洪般崩塌之前,她强忍着悲痛,请求李梅过来把宝宝接走。
到达的李梅看着颜清若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神空洞,毫无神采,心中“咯噔”一下,惊道:“她还是不肯原谅你?!”
自从知晓靳云曦并非仇人后,李梅心中一直愧疚,自觉无颜面对女儿,此刻见女儿这般憔悴,还以为被靳云曦狠心对待。
“没有。”颜清若扯出一抹苦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去和她说!”李梅拧紧眉头,心疼又自责。
“母亲您还是不要去了。”颜清若无力地劝阻。
“她不能这么对你。”李梅心意已决,大不了就向靳云曦下跪赔罪,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如此遭罪。
屋内。
试图挺直脊背的她,在靳云曦面前,难以避免心虚的佝偻,她老了,她这些年满心都扑在了仇恨里,甚至为了报仇嫁给了颜振,连女儿都被一同拉进了她的仇恨漩涡。
人生半百,蓦然转身,本以为的仇人竟从一开始就认错。
如今,那个被残害过的“仇人”却成了她女儿爱的唯一。
她成了女儿幸福路上的最大绊脚石,她错了太多。
李梅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错了,但女儿没错,不能因为她而受牵连,“靳云曦,你不能这么对若若。我的女儿一向高傲,却因你屡次将自己低到尘埃里。”
靳云曦垂眸,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手指轻轻摩挲着茶几边缘。
李梅继续道:“她从小不懂感情,对人疏离,万事藏心。若你恨我,我可下跪道歉,哪怕你砍下我双腿作赔偿……但你不能如此对若若。”
“她爱你,即便误认你是仇人,仍放下仇恨选择爱你。为何你不能原谅她一次?我求你……”
她突然屈膝,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知道你怨我——当年误认你是凶手那事,是我猪油蒙了心。你要打要罚冲我来,可若若。……她是无辜的,她一向孝顺,这一切都是我让她做的。”
“不用。”靳云曦冷声回应,她欲去扶人,指尖刚碰到李梅手肘又被对方触电般躲开,“您这是做什么?”
李梅突然对靳云曦磕头,脑袋一声声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她年过半百,头发已半白,仇恨让她这些年也过的不好,眉间阴郁,气息苦闷。
“都是我的错,和若若没有关系。”
李梅仰起脸,眼角细纹里浸着水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和你分开的那几年,我路过她房间,听见她夜里说梦话都是‘阿云,对不起’。”
她抓住靳云曦垂落的袖角,“她已经难过了很久,能不能不要再让她疼?”
靳云曦的指尖在袖底蜷成拳,她蹲下来与李梅平视,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您看错了。”
“什么?”
“我比她更疼。”靳云曦喉间溢出极轻的笑,像是被风揉碎的叹息,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腹还留着颜清若攥紧她的温度。
“您说她低到尘埃里……可我才是那粒沾在她衣襟上的尘。”
“我诚惶诚恐,日夜忧惧,担忧再把真心掰碎了给她看,会不会再度被她表面的爱意欺骗。她表现的爱越深,我便越发不安,会不会哪一天又因为对您的孝顺,她会对我这颗毫无防备的真心,再度拔刀而来。”
“不会,这次不会的了。”李梅哽咽而泣,“如果你看我这个老人家不顺眼,以后我会离开。”
哪怕离开熙宁宝宝也可以,那是她中晚年最后的温馨。
靳云曦轻叹,望着对方染霜的鬓角,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会不会也是这般苍老模样。
她又想起颜清若高烧时、睡醒时攥着自己衣角的样子……
风卷起窗外坐落的盆花,将未说完的话绞成碎片,渐渐那些花朵又在风的吹拂下,飘飘然回归花盆。
听到楼上屋内李梅和靳云曦交谈,似乎还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声音。
颜清若的心越来越凉。
这么多年累积的仇恨,真的能通过一场争吵、一次道歉就轻易平息吗?
她抱紧双臂,独自一人望着屋外的景色,却只觉得天地间都失去了颜色。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绝对的权力更会让人上瘾,也许阿云早就倾心于女王,只是因为自己的纠缠,才不得不假意迎合。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苦闷而尽。
放下时颤抖的手指连酒杯都拿不稳,“啪嗒”一声落地,瞬间碎裂。
情侣酒杯上的云朵符号,从中断裂,“哗啦”一声碎成两半,就好像靳云曦硬生生从她身边抽离。
颜清若心中一慌,这绝对是不好的预兆。或许她和靳云曦之间的感情,也如这破碎的酒瓶,再也无法复原。
她失*魂落魄地蹲下。身子,伸手去捡那些碎裂的瓶片,全然不顾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手指,鲜血涌出,与红酒交融在一起。
她依旧固执地尝试拼凑,仿佛只要拼好这酒瓶,就能挽回她和靳云曦的感情。
在一阵恍惚中,靳云曦的私人手机仍在固执地响着,然而沉浸在痛苦中的颜清若却浑然未觉。
终于,手机不再作响,手机那头的大人物似乎也失去了耐性。
“靳云曦,这是最后一次允诺的机会,但很可惜你选择了忽视。”皇宫里,林如昔眼神漆黑如夜。
多次发出未被回应的短信,还有拨打后无人接听的沉默,让她的耐心消磨殆尽。
小A乖巧地给她捏着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你打算怎么做。”
自从得知林如昔只是需要一个帝国继承人,才选择靳云曦后,小A心里好受了许多,也不再无端拈酸吃醋。
林如昔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冷冷道:“绑也要把她绑来。”
小A愣了愣,疑惑道:“她会答应吗?”
林如昔眼神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决然,唇角抹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A,你忘了你和我的第一次?”
……
房间内隐隐约约的声响化作钝刀,一个是亲人,一个是爱人,都缓缓割扯着颜清若的心。
声音陡然沉寂,女人握着碎瓶的指尖微微发颤,嘴唇微白。
“若若?”李梅的惊呼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见女儿直勾勾盯着窗外,手中的碎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靳云曦走出房门时,恰好瞧见那滴血顺着颜清若的指缝,缓缓滴落在刻有“云”字的杯残片上。
女人却仍执着地想要拼凑起那已然破碎的“云朵”。
“碎了的就不会好了,就像阿云,我再也寻不到她了。”颜清若的声音空洞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靳云曦的呼吸猛地一滞,“颜清若,我在这,你在做什么?”她瞬间飞奔过去,紧紧抓住颜清若的手,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慌张。
颜清若空洞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却穿透而过,没有焦距。
“你不是她。“她突然开始剧烈挣扎,却死死攥着靳云曦的袖口,指腹捏紧布料,”阿云她如今讨厌着我,她再也不会原谅我的了。”
连睡觉都要和她分床睡,又怎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抱她。
“我的阿云,她和别的女人走了,讨厌她被别的女人碰,讨厌。”
“女儿!”李梅捂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自责,自悔,担忧……
靳云曦稳住心跳,小心翼翼地为颜清若包扎手上的伤口。
然而,包扎刚结束,女人便急切地想要挣脱她的怀抱,执意要去找那个莫须有的“阿云”。
靳云曦眼眶一红,突然将人狠狠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柔软:“颜清若,看清楚。”
她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颜清若吮咬过无初次的地方,一把撕开抑制贴,拉过女人的手,轻轻抚摸自己后脖的腺体,“这里,只有你碰过,你亲过,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颜清若的瞳孔聚焦alpha急切的面庞上,涣散成一片迷茫的雾气。
指甲不由自主地深深掐进对方后背,却被靳云曦更用力的拥抱箍住,无法动弹分毫。
alpha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带着颤抖的热气,满满都是心疼:“再敢胡思乱想”
我就……
颜清若才欲启唇。
她的尾音被对方吞咽的动作截断,化作齿间辗转缠绵的吻。
李梅悄悄掩上门时,抬手悄悄摸了摸眼角的泪,屋外和管家一起玩耍的崽崽迈着小短腿,扑腾扑腾地跑了过来:“奶奶~!”
李梅眼眶再次泛红,牵起崽崽的手,叮嘱:“宁宁,以后和妈妈、母亲在一起生活,也要乖乖的。”
“放心吧,奶奶。”颜熙宁一脸天真,浑然未觉大人们之间的纠葛,奶奶说母亲和妈妈有一些工作要处理,那她就暂时不去打搅她们好了。
她很乖的!——
“颜清若,我是阿云,你怎么才能相信。”
她缓缓抬手,轻轻托起颜清若的脸庞,女人微微仰头,眼中噙着泪,梨花带雨。
“你不是我的阿云,我的阿云只会对我有感觉,不会对别的女人有感觉的。
“而且,我的阿云不会和别人生孩子的。”
靳云曦的心像是被轻轻揪住,她微微俯身,双臂穿过颜清若的膝弯与后背,将她稳稳抱起。“不会和任何女人生宝宝,只和你。颜清若,只会是你。”
颜清若下意识地环住靳云曦的脖颈,手指紧紧揪着她的衣领。
来到床边,靳云曦温柔将颜清若放在床上,缓缓伏下。身,双手撑在颜清若身体两侧,她微微低头,深深凝视着身下这个让她忘不掉,放不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女人。
“颜清若,你总是让人这么……”
心疼。
她原先想着晾颜清若几天再和好,她也是有自尊和脾性的,不能呼之即来,解释就原谅,她只是想让颜清若更珍惜她,珍惜她的真心,她们的感情。
可她见不得颜清若伤害自己,如果选择患得患失,那就让她来患得患失好了,如果颜清若顺杆子往上爬,那就让这个女人爬好了,除了宠溺和疼惜,她别无选择,更何况,她的身体早在心灵之前就缴械投降了不是吗?她从来拿颜清若没有办法。过去是这样,现在依旧没有变。
她缓缓低下头,动作轻柔如微风拂过花瓣,轻吻着颜清若的额头,又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鹿。
紧接着,那温热的唇瓣又辗转至颜清若的脸颊……继而沿着女人那如诗如画的眉眼徐徐落下,情深又细腻。
颜清若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是受惊的蝶翼,在靳云曦的亲吻下轻轻颤动。
“老婆~”
她听见对方一声轻声细语的唤,遥远的像不是真的梦。
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悄然滑落,靳云曦伸出舌尖,轻轻舔去那咸涩的泪滴,恨不得将颜清若所有的委屈都一并吻走。
“老婆,别哭了。”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从心底最柔软处流淌而出。
女人纤弱的脊背微微一颤,嘴唇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如同孩童般嘟囔撒着娇:“没听见,再喊一遍。”
“若若老婆~”靳云曦轻声唤着,语气中满是宠溺:“宝贝。”
“不准和别的女人生宝宝。”颜清若想起来就委屈,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执拗。
“不会,只和你生。”靳云曦毫不犹豫地回应。
“不准对别人有感觉。”
“只对你有感觉。”靳云曦保证。
“才不会,我不相信你。”不愿和她同床,不愿接近她,睡一起都本本分分。
“现在要感受下吗?”靳云曦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果没有感觉,怎么会半夜三更求人送抑制剂。
干脆用行动证明好了。
舌尖轻轻撬开颜清若的贝齿,探入她的口腔,主动勾住女人的舌尖缠绕嬉戏。
颜清若嘤咛一声,双臂紧紧搂住靳云曦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这个吻,每一次舌尖的触碰都珍贵到如获至宝,深到吞下彼此的津液。
随着吻的不断加深,靳云曦的手沿着女人的手臂缓缓下滑,握住然后十指交缠。
衣物褪去,灵巧的手在颜清若的崾腹间轻轻抚摸,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比丝绸滑过还要惹人沉醉。
唇角的吻温度愈发滚烫,女人微微仰起头,发出难以自抑的嗯啊声。
吻沿着女人脖颈,在她的锁骨留下一个个往下主动的吻痕……引得颜清若一阵颤抖,不由自主地捧住了她的脸。
“要继续吗?”
“嗯啊,继续。”
可她没想到是这种继续。
靳云曦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嗓音问:“我是谁?说清楚才让吃的哦?”
颜清若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声音如同蚊蚋般轻细:“阿云。”
“乖。”
……良久。
那期待已久处和信息素一起奔涌,颜清若发丝微湿,感受着靳云曦的存在,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是最久违已久的怀念,距离初见的舞台后、约定的百次之后,小云曦重新变得调皮又主动。
充盈又幸福到流泪。
“谁在拥抱着你?住进了你。”靳云曦在颜清若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逗弄。
女人捂住眼睛,羞声呢喃:“阿云。”住进了他的心,还有身。
“喜欢吗?”
很喜欢,很安心,但不好意思说,某处却羞缩了下,非常诚实。
靳云曦舒嗯了声,“我也很喜欢。”她轻轻在她耳边说:“宝贝,若若老婆,乖。”
女人眼角微湿泛着薄红的水光,却不乖得更紧了。
“这么舍不得离开我?离开小云曦?”
“呜呜,坏阿云……”
靳云曦心中柔情万种,还有那一丝再也压制不住的疼惜,在女人近乎病态的爱意和执着里,化作春日里的暖阳,心底最深处、最不安的地方也被照亮。在更为开拓的节奏里回应,不要再不安,我就在你身里。
最后,她在颜清若耳边低声柔语:“我早就原谅你了,答应我,只要你不骗我,没有任何利用的想法,保持纯粹的爱意,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就像她们的此时此刻,彼此交融,不分你我。
直到天上星辰起,又到鱼肚白。
“宝贝,检查效果怎么样,还觉得对你没有感觉吗?”
“呜呜,有的,有的,拿开一点。”不要再贴着了。
“不要。”靳云曦拒绝,早就不想用抑制剂,继续哄着早就灌满信息素的心上人。
一声“宝贝张开乖一点。”某人瞬间绵软到被乘虚而入……
………
另一边,靳云晗如约来到靳宅花园,满心期待着与姐姐靳云曦碰面,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姐姐的身影。
就在这时,靳宅花园里突然出现几个不速之客,为首的外国男人目光锁定靳云晗,高声道:“靳宅花园里的alpha,不是她还会是谁?就是她!她要是不同意,那位说了,绑也要把她绑过去。”
“你是靳云曦?”男人上前,上下打量着靳云晗。
靳云晗见来者气势汹汹,心中暗叫不好,姐姐恐怕有危险。她心念电转,止住了否认的话,镇定道:“我是,有什么事?”
“有人找你,履行你答应的承诺,你可还记得?”男人紧盯着靳云晗,眼神中透着一丝威胁。
靳云晗脸色微微一寒,意识到情况不妙。那人见她迟迟不回应,不耐烦地催促:“你去不去?”
出人意料的是,对面的“靳云曦”竟点头答应了。
下一秒,靳云晗眼前突然一黑,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一股大力塞入了车里,车门“砰”地关上,车子扬尘而去,只留下空荡荡的花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70章 女王的情事(非主角,慎。)
黑布蒙住双眼的瞬间,靳云晗踉跄着跌入一个女人的怀里。
“你终于来了。”
房间里灯光晦暗,紫罗兰的香气如潮涌来,混着酒香钻进鼻腔,令靳云晗的腺体发烫。
雾气弥漫,催情的药粉散发在雾中。
“去,给她戴上。”
“遵命,女王。”
小麦肤色的alpha,容貌俊俏,眉眼认真,小A手持锁链哗啦作响,躬身去执行女王的命令。
靳云晗脚踝一凉,被套上锁链,整个人被扔到了林如昔的床上。
kingsize的三米大床,躺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她尝试着想伸手摸索,锁链顺着脚踝被拖动,浑身酥软无力时,后颈突然吻上一片滚烫的唇,凹凸有致的身材贴了过来,严丝合缝。
“还躲?”女人带着醉意的呢喃擦过耳垂,齿尖轻碾过腺体位置。
“云曦,每次听她喊你阿云时,你可知我有多讨厌?”
湿润的吻落在颈侧,靳云晗浑身僵硬——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女王。
她刚欲开口,却被女人柔软的唇封住了辩解,湿润的吻如雨点般毫无预兆地落下。
靳云晗本能地偏头躲避。
“小A~过来。”
听话的alpha狠狠扣住靳云晗的后脑,将她的唇奉到女王面前,“嘶拉~”女孩的高马尾被解开,尾梢卷发被林如昔紫红色的蔻丹美甲穿梭而过。
黑色的蒙带,将她的视线完全遮挡,所有感官聚焦在触觉上。
林如昔的舌尖带着红酒的酸涩,强势撬开女孩的牙关,信息素如野火般蔓延。
靳云晗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作为S级alpha的本能叫嚣着,对方SS级omega的信息素像无形的网,一点点蚕食她的理智。
锁链被扯得绷紧,女人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她被迫仰起头。
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往下摩挲着女孩从未使用过的悸动腺体,女人轻笑声得意又动听:“当初是谁说对omega无感,对我没有感觉的?”
浓郁SS级Omega信息素再次涌来,在密闭空间里织成无形的网。
靳云晗浑身的血液充斥着腺体一起躁动。
女王的呼吸喷在她泛红的耳尖,“明明说只喜欢beta,骗我一次,该打。”
她“啪”的打了下女孩的tún,靳云晗“呜呜呜”挣扎扭动,云曦姐姐!快来救她。
然而,呼叫无路,求助无门。
“明明说喜欢omega的话,就会接受我的惩罚。”
“啪!”“这也该打。”
“最可恶的是本王既已让韦艾伦下台了,你答应了和我生孩子,结果你人呢?”
第三下,靳云晗屁。股痛到麻。
“装什么清高?”滚烫的唇擦过她颤。抖的喉,指尖已经开始扯开她衬衫的纽扣:“你明知道,除了小A,我都没有人让任何人碰过,你是嫌弃本王吗?”
靳云晗的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闪光灯炸裂的夜晚,彼时女王穿着露肩礼服,而她在跳交换舞蹈时,鬼使神差地伸手扶住了对方摇晃的腰肢。
却在下一秒被女王躲开,“小家伙,你可不是你的姐姐哦。”
啊,女王知道真相,会撕碎她的,但她已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被紫罗兰色的迷雾包裹。
“嘭”的一声!
信息素浓度飙升至顶点,靳云晗的膝盖重重砸在地毯上。
林如昔居高临下的裙摆扫过她大腿,带着蛊惑的气息贴近她耳畔:“叫我的名字……像叫她那样。”
“女王。”她颤声回应,浑身的感觉让她明白,这个房间里的迷雾加了催。情的成分,就像她当初迷晕颜清若的一模一样。
这一秒,她否认的想法黯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就当是她曾经绑架颜清若的代价,她愿意为姐姐承下这次的“惩罚。”
“叫我如昔。”吻沿着锁骨一路向下,靳云晗浑身颤抖。
女王跨坐在她腿上,裙摆下若有若无的蹭动,当柔软的舌尖再次探入,她终于无法克制地仰起头,指甲深深掐进对方腰侧,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抗拒,而是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彻底沉沦在这迷醉的紫罗兰香气里。
“既然你如此嫌弃我,不如这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吧。”女王笑语调弄,勾手让招来小a。
……
翌日,晨光穿透幔帐,情雾散开,人也恢复了清醒。
林如昔蜷了蜷玉白的脚趾,丝绸床单从肩头滑落,后颈两处交叠的齿痕仍在发烫。
她指尖抚过腰侧青紫的掐痕,忽然想起昨夜黑暗中那双扣住她手腕的手,比记忆里靳云曦的力道,多了几分莽撞。
无论是标记,还是彻底的进入,都生涩无比,和小A的熟稔和体贴不同,却贵在……纯真。
但靳云曦照说,不应是新手吧。
被标记过的感觉,让林如昔产生了一种难得的信息素依赖。
才醒的她满脑子都是——
啊,她得到靳云曦了?昨晚的人真的是云曦么?
蒙上眼睛的alpha,进门时那种抗拒的感觉和靳云曦如出一辙,应当是她?
但对方竟敢大逆不道标记自己,绕是靳云曦,也没有这般的主动吧。
床上两个alpha在侍寝结束后都离开了,林如昔咬了咬唇,居然第一次被两个alpha当成夹心饼干一样的cao弄。
还是她自己主动命令和吩咐的,饶是女王的她也难得羞涩。
命令对方,任由小麦色和白色腺体同时進出……感觉很刺。激,但真的……很爽。
她捂住自己的小腹,贯彻充盈感……她没有让“靳云曦”做任何措施。
后颈处的腺体同时灼烧起来。一道信息素是小A的海洋麝香,另一道是青涩的柠檬薄荷。前者临时标记,后者深度标记。
突然,她心口一慌,靳云曦的信息素,似乎不是这个味道!
先前靳云曦的回归洗尘宴舞会上,换舞伴的那一瞬,她差点跌倒,有个女孩转身紧紧揽住了她的腰肢。
是柠檬薄荷的香味!
林如昔咬了咬牙,“靳云晗!”——
花洒的热水反复冲刷着,指甲挠过红痕的脊背,水珠顺着后颈的齿痕蜿蜒而下。
靳云晗闭上眼,任由热水从上到下淋过自己,却无法洗去皮肤上,甚至腺体处深深咬噬过的紫罗兰信息素。
完全是林如昔的气息。
她是第一个知道女王不是alpha,是omega的人吗?
“云……”幻听般的呢喃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靳云晗猛地将脸埋进臂弯,滚烫的水流却冲不掉记忆里柔软的触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处的咬痕,还有后脖颈。
从小仰慕姐姐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aa恋”。
可颤抖的指尖抚过小腹时,那里残留的温度却在叫嚣着欢愉,镜中倒影的眼尾还泛着情欲未消的红,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靳云晗急着去找靳云曦,路上看到林如昔高楼牌上的巨幅写真,回想女王在床上美丽成熟、强势的风骚,又野性如豹的威势高贵,她不自在地别开了脑袋。
靳云曦围着围裙,用勺子舀起一勺粥,身侧的女人捧着脸晶亮的眼神看着她:“阿云,我熬的南瓜粥,甜吗?”
“不甜。”靳云曦佯装皱眉。
女人噘了噘嘴,下一秒,她的唇边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没老婆的嘴甜。”
颜清若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么会讲话,明明阿云的嘴才更甜。
她心口甜滋滋的,勾住alpha的脖子,唇角的吻怎么够,主动索求更多的热吻,还不够……不去在这里……
“姐!”靳云晗跌跌撞撞冲进来,艾薇都没拦住。
“谁让你闯进来的?”靳云曦放下瓷勺,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靳云晗头一次着急忙慌,连通报都没有的跑来,真是少有的事。
被打断和颜清若的亲昵,让她有些气闷。
靳云晗却突然扑过来一下子攥住了她的衣角,“姐,能不能安排我出国。”
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我可都是因为你才遭受的这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