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欢将事情大致一说，萧素素听得心惊胆颤又不敢相信：“吴老爷这也肯？”
“是吴夫人愿意，否则此事也没那么顺利。”
萧素素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头有了着落。
“我想着你一定很担心，所以今儿先过来告诉你一声。不过这件事你别说出去，我怕张三有知道了，会上门打秋风，反而给阿妞招麻烦。”斯有欢嘱咐道，“此事你知我知，其余人不用多说。”
萧素素讷讷点头：“是，是得这样。”她灌了口水，将心中的愤懑压下去，“如此一来，我也不必背这孽债。”
斯有欢将叹息咽到肚子里，她知道萧素素为何情绪低落，但她无力改变，便不去戳人家伤疤：“素素姐，那我走了，以后我会找机会去打探阿妞的消息，你也别太担心。”
萧素素点点头，起身送她，人却一晃，一手撑在了桌上。
“怎么了？”斯有欢反应极快地扶住她，手指扣上了萧素素的脉搏，“你先做，我瞧瞧。”
萧素素扶着额头，等眩晕感过去。等不那么难受的时候，才睁开了眼，对上斯有欢担忧的眼神。
“我怎么了？”
“素素姐，你月事多久没来了？”斯有欢小心翼翼地问。
萧素素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她低头算了算：“好像，好像有两个月了。”
斯有欢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恭喜姐姐，你这是怀孕了。最近操劳过多，身子有些虚弱，一定要多休息好好吃饭。”
萧素素握着她的手不言语，脸上没什么高兴的表情。斯有欢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我扶你进去躺会？还是你要在这里晒晒太阳？”
斯有欢看向厨房：“我给你做饭吧，反正我也没事。”
“空余。”萧素素出声。
“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算算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斯有欢眨了眨眼：“这个，师父没教我，我算不准。”
她以为萧素素听完自己的托辞还是会让她试试，没想到她安静地听完，平静地点了点头。“张三有的儿子，真的是师父求来的吗？”
斯有欢握住她的手：“素素姐，你这是第一胎，是男是女都不要紧，别想太多了，身子好最要紧。”
萧素素脸色沉静，被斯有欢握着的双手却是冰凉。她半晌没有出声，斯有欢心越来越沉，但她心知肚明自己对于萧素素的担忧或者处境无能为力，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个字来安慰对方。
“我有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你问。”斯有欢立刻摆出知无不言的样子。
“张婶怀小虎的那阵子，你总是半夜出门是为什么？”
“啊？”斯有欢没料到她问这个，表情都没收住，“你怎么知道？”这么些年她都快把这事忘了，此时被萧素素当面点出来，有种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我晚上睡觉浅，你出门我都是知道的。”
斯有欢眼神飘忽，抓耳挠腮了片刻，一时觉得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死无对证，一时又觉得，萧素素提起此事，必然有缘由，纠结了片刻，干脆交代：“我觉得师父那个祈福也不一定起效，就想留个后手。”萧素素毫不惊讶，默默等着她说下去。
“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张三有子嗣断绝，这样张婶无论生男生女，才可以断绝后患。所以我就每夜下山给张三有做针灸。”
“胡闹！”萧素素终于有了些情绪波动，“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怎么能让张三有那人脏了你的……”她叹了口气，握着斯有欢的手上下打量她，“还好没事。”
她的思路一时让斯有欢接不上话，觉得是哪里不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不过眼下萧素素最大，就算她真说自己错了，斯有欢也会点头承认，自己确实错到离谱。
“确实，有点莽撞了，最后一夜正好赶上张婶生产，差点被发现。不过有惊无险，这些年张三有也挺老实，这险也算值得。”
萧素素闻言，又恢复到了不言不语的样子。斯有欢琢磨她问自己这件事的原因，试探着问：“素素姐，你也想让我帮张游……”她做了个扎针的动作。
萧素素瞪她一眼：“胡闹！你还没出嫁呢！”
“我们干郎中的，也不是太讲究这个。”斯有欢讪笑，“再说，我一个尼姑，嫁什么人？”
“你也知道你是尼姑？哪次吃肉吃蛋你少吃一口了？”似乎是想起当时在庵里日子，萧素素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那不一样，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但嫁了人，佛堂可不留了。”
“我说不过你。”萧素素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但你别胡来，我心里有计较的。”
斯有欢听她说自己有数，略放了些心，仍嘱咐她：“身体最要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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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好，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萧素素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知道的。”她看了看天色，“庵里一堆事，你也别陪着我了，早些回去吧。”
“我给你做了饭再走呀，你还担心我蹭你饭不成？”
萧素素随手拿起一个萝卜塞给她：“对，我小气，赶紧回去。哦，还有，那两个男的，你还是多提防。我知道你比我聪明，这些事也不该我来管，可还是记得早些安置他们才是。”
她一路走一路嘱咐，一直将斯有欢送到了门外，就像以往在庵里所做那般。斯有欢挣扎再三，临走前终于还是说道：“素素姐，我可以帮你教训张游的。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他不敢再伤害你为止。”
萧素素笑起来：“我知道的。”却不接话，只细细嘱咐斯有欢其他，等斯有欢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萧素素才关上了门。她抚着自己还未隆起的肚子，神色淡然：“我知道的，但是娘要亲自保护你。”
斯有欢从萧素素家出来，瞧了瞧天色，惟恐此时回去撞上陆氏，想着不如去找周氏打发时间。现下过了打谷，各家有个家的忙法，她不确定周氏在哪，便溜达着先去她家碰运气。
当年黎村十室九空，这些年陆续迁丁过来的人便将原有的房子收拾下便能住。只是位置好的早被人占了，周氏他们这批来得晚的，屋子就有些偏。从萧素素这过去有些距离，好在斯有欢原就是为了消磨时间。
顺着小路一路过去，偶尔还能见着几个忙活的村民。斯有欢这几年跟着无境在村中看病，人缘甚好，都愿意问她一嘴，再给她指路。听见说周氏去了地里收拾，她便也溜达着往地里去。乡间小路路窄，两旁是肆意生长的植物，偶尔一阵声响，有个耗子黄鼠狼之类的蹿出来，并不奇怪。
只是斯有欢前方必经之路上几棵树忽然剧烈地摇晃，动静之大显然不是松鼠之类能闹出来的，想起被老虎追在屁股后面的惨像，她脚步就不免迟疑了起来。
这大白天的，莫不是老虎昨晚饿狠了，来村子里打牙祭？斯有欢暗付，这不糟了么！
她正考虑要不要喊上一嗓子，一个人忽然倒退着滚了出来，身体横亘在路上，好一会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不是老虎！斯有欢提起来的心落了地，那人与张望着的斯有欢四目相对，斯有欢一乐，这不是慕达是谁？
林子里又跟着跳出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