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精巧玲珑的棋馆以北斗七星的第四颗星命名,称为“天权棋馆”,是鸿清棋院林组二等棋生专用的棋馆。
白森盘腿坐在棋馆的一角,把右手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握成拳头撑住下巴,两眼望着端坐在前方的一群棋生。
这是一节棋经课,讲授这门课业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留着精心修整过的长须,他手里拿着一卷书,在众棋生之间缓缓踱步,嘴上念的都是些白森听不懂的文言文。
林组二等的棋生共有二十来个,陈家并不是唯一一个带侍女上课的,白森身旁坐了五六个小丫鬟,她们都安安稳稳地跪坐在地,两手放在并拢的双膝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像是怕打扰了自家小主子的学业。
坐在这儿就能把案子查出来,那真是见鬼了。白森心里不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旁边一个丫鬟一脸不满地看了看她。
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是不跟着陈钰雪,当所有棋生都在上课时她一个人在棋院里东奔西跑,确实太显眼了,这一层陈钰雪倒是考虑得对。
白森的眼睛又在前方那些棋生身上扫了一圈,接着落在那个看起来满腹经纶的老者身上,盯着他看了片刻,张开嘴又打了个哈欠。
她身侧一左一右两个小丫鬟不约而同的往旁边挪了挪,想离白森远点。
陈钰雪坐在棋馆的最前端,好像是刚结识了一位朋友,趁着讲棋经的老者不注意,两个距离相近的女子不时交头接耳一番。
白森看着陈钰雪和坐在她旁边的女子对视轻笑,翻了翻眼睛。这课你倒是听得有趣,让我无聊透顶的坐在一边等你。
这样枯坐着也不是办法,白森索性闭上眼,进入刑侦系统空间。
来到初始圆形房间,她的脚步径直向物证分析室走去,打算再好好看看现场和徐公子的遗物。
正要推开物证分析室的门,她的余光瞥见法医室紧闭的木门。
徐公子的尸体还在法医室的解刨台上。
在系统空间内任何地方的体感温度都是舒适的26度,法医室也不例外,但若按照这样的温度,那尸体在解刨台上摆了两天一定会腐烂。
白森暗骂自己疏忽,急忙回转脚步,往法医室走去。
进了门,就看到解刨台上那具剖开胸膛的男尸,白森快步走上前去,看到尸体还保持着两天前的状态,她松了口气,顺带赞叹这刑侦系统真是不错,连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白森正要离开,不经意间,她看到尸体手心的伤口。
她停下脚步,目光在尸体的两只手上来回游移。
左手手心的伤口很乱,很深,像是用什么钝器在死者的手上反复割划。这些伤口从虎口处起,斜着漫延到小拇指根。
白森又转过身去看右手,眼神立即严峻起来。
右手手心的伤势与左手如出一辙。
她戴上口罩和手套,到工具柜里找出放大镜,回到尸体身边,将放大镜对准左手伤势。
那些凌乱的伤口已没了血色,呈死鱼肉一样的暗白,白森移动放大镜,顺着每一道伤看过去。
她检查完左手,又来到右手侧旁,埋下头仔细找寻。
待右手也查探完毕,她抬起头,目光沉重。
两只手的伤口边缘齐整,伤口两侧的肌肉组织没有向外翻起,没有结痂,没有伴生炎症,即可说明这些伤口是在徐公子死后造成的。
在法医学中,这称为“死后伤”,白森在刑侦学院的法医课上看教官展示过一起杀人碎尸案的高清图片,眼前徐公子手心的伤口,便类似于凶手在碎尸时给尸体留下的创伤。
白森又转头去检查尸体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无一例外的,全是死后伤。
她紧拧起眉头,目光不知觉中看向尸体歪扭的脖子。
白森必须承认,此前自己只关注死者遭受的致死重伤,却遗漏了死者身上这些死后伤。
凶手为什么要在扭断了徐公子的脖子之后,再给他留下这么多伤呢?这有什么用意?
为了泄愤?为了误导查案者的方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白森心事重重的回到初始的圆形房间,闭眼关闭系统。
回到现实,那个长须老者还在念着枯燥的棋经,在系统空间内待了许久,现实世界却连一秒钟都没过去。
白森半睁着眼开始思索徐万钧的案子,把已经找寻到的每条线索铺展开来仔细琢磨。
被拧断的脖颈,走到水边没有返回的脚印,死者那些值钱的遗物完好无损,夹在死者遗物的鹅羽,尸体上的死后伤。
她再次努力用这些线索绘制成一幅展示真相的画,最后却得到一张怪诞的涂鸦。
一阵困倦袭来,白森看了看坐在前面跟身旁女子小声说话的陈钰雪,闭上眼开始打盹。
本以为鸿清棋院的上课时间跟现代的学校差不多,一节课都是四五十分钟,却不想这枯燥的棋经课这么漫长,白森坐得两腿发麻,迷迷糊糊的接连睡了好几觉,才终于等到放学的时间。
周围哄闹声渐起,白森睁开眼,看到棋馆里人们纷纷往门外走去。
“有查到什么了么?”陈钰雪走过来问。
这一节棋经课从早上一直上到午后,陈钰雪看起来一点困意都没有。
白森摇了摇头,从地上站起来,道:“我们还是要找到朱启。”
“他身为棋院的棋生,不会跑远的,”陈钰雪宽慰道,“现在是夕食的时间了,我们去膳堂看看。”
走出天权棋馆,秋雨下得更密了,天色阴沉得仿似即将入夜。
原主在这个时代的生活经验告诉白森,武周朝的人们一日只吃两餐,分别是朝食和夕食,到了夕食的时间说明现在已是申时,用现代时间制的话也就是下午三点。
白森跟在陈钰雪身后,两人往膳堂的方向走。
经过一座不知名的棋馆时,两个年轻男子从里面大踏步走出来,看到人群中的陈钰雪,他们两人的眼睛骤然发亮。
“又碰面了,姑娘。”谢瑜拦在陈钰雪身前,银亮折扇在手心里拍了拍。
沈照宁紧跟着走上来,一手搭在谢瑜肩上,笑道:“姑娘是打算去用夕膳么?何不跟我们一起?”
看到这两人,白森的脸瞬时就冷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陈钰雪却不敢失了礼数,她行了个万福礼,道:“有幸得两位公子相邀,可小女今日身有不适,想先回寝房休息了。”
听了这话,沈照宁笑得更欢了,“医术我和谢兄都略懂一二,要不我们帮你瞧瞧?”
这话中的轻佻粗鄙之意再明显不过了,陈钰雪眉心一皱,眼中有怒火燃起。
但仅是一瞬,她眼神恢复如常,浅笑道:“公子说笑了,若没有什么事,小女便先……”
没等她把话说完,谢瑜用折扇拨开沈照宁架在他肩上的手,上前贴近陈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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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哎,我沈兄说话粗陋,我替他给姑娘道个歉。”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拱手行礼。
陈钰雪退后两步,回道:“谢公子言过了。”
“听说今天有一姑娘入学就定下了林组二等,好像姓‘陈’,不知是否就是眼前人。”谢瑜并没有罢休的意思。
谢瑜说的婉转,但这明晃晃打探女儿家姓氏的行为属实无礼了,陈钰雪却面试平静地道:“小女不才,幸得棋院诸位教习偏爱,方才入了林组,在此小女也谢过谢公子的关心。”
“我就说陈姑娘生得如此美貌,必非凡等,”谢瑜翘起嘴角一笑,回头拍了拍沈照宁的胸口,“沈兄,陈姑娘一入学,就只差你一等,你再不用心学棋,马上就要被陈姑娘追上了。”
“那是自然,”沈照宁打量着陈钰雪,“不过若是陈姑娘入了你我两家的门,那都是一家人了,谁更胜一筹又如何?”
白森听到一声轻响,那是身旁千金小姐轻轻吸气的鼻息。
“沈兄莫要无礼,”谢瑜佯装责备,又回过头来道,“看我陈姑娘貌若天仙,想必是来自颍川陈氏?”
陈钰雪摇摇头,道:“不是的。”
“那就是漳州陈氏?”
“小女家在静海,”陈钰雪低下头,让面前的谢瑜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家父本是做些小本生意,以供糊口,早些年得武圣人青睐,方得一个为皇室进贡的机会。”
这话几乎是陈家皇商的身份说得明明白白了,不想谢瑜和沈照宁听了之后却没有丝毫忌惮,相视一眼,接着笑出声来。
白森见他们两人脸上写满了不屑。
“原来是静海陈老板家的千金啊,”沈照宁学着谢瑜的样子,端着手给陈钰雪行了一礼,“失敬失敬。”
“姑娘如此貌美,将来嫁入大姓氏族,也算是陈老板的福气了。”谢瑜虽没像沈照宁那样阴阳怪气,话中也另有意味。
陈钰雪双肩在微微发抖,一旁的白森听见她的鼻息声越来越重。
看到这位生来便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在这两人面前也必须极力克制自己。白森想起于铁说过这两人一个是谢刺史的二公子,一个是江南沈家之后,陈家虽为皇商富贾,在静海县呼风唤雨,但要论在整个武周朝的地位,恐怕陈家难望沈谢两家的项背。
“谢过两位公子对家父的关心,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寝房了。”陈钰雪说罢侧转步子,准备绕开身前的两人,却被沈照宁伸手拦住。
“别着急嘛,”沈照宁摩挲着下巴,看向跟在陈钰雪侧旁的白森,“谢兄只说陈姑娘貌美,我看陈姑娘这随身的小丫鬟也生得一张俊脸,若是能来我沈家做个通房丫头,我马上就回去找阿爹向陈家提亲。”
说罢,他大笑起来,旁边的谢瑜也笑出了声。
陈钰雪闭上眼,低头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压抑自己。
如赵知海所说,这两人家世不简单,都不是陈家能惹得起的。
陈钰雪不想给阿爹阿娘惹来祸端,让他们逞几句口舌之快并不会怎样,此时她只想着尽快脱身离开。
可是还没等她往旁边转身,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冷笑。
“这两位公子看着相貌堂堂,不想尽是这种货色,除了调戏良家女子,就是在背后做些让人不齿的事情,”白森笑道,“哦,对了,还常常做些春秋大梦,妄想逼迫高手退赛他们就能去神都参加秋奕决选,真是好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