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渝吸了一口牛油果奶昔，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其实那天只是一个小型的宴会，也是在这里办的。那天晚上是蒋奶奶生日，我们都去给她庆祝了。”
“那你还记得当天晚上都有谁来了？”
“……我想想看啊，大概就是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爸妈，还有时曜他们一家人啊，他姑妈本来也说要来的，但是好像错过了合适的航班……还有祁阿姨和景哥哥，和蒋奶奶在疗养院认识的一些朋友。其他的话……应该是疗养院来帮忙的一些工作人员吧。”
“那时曜他……那天晚上有没有喝醉之类的？或者说是睡着了？”
“我也没有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吧？”姜渝瞥了她一眼，仿佛她问了什么很奇怪的问题。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凌婧宜无奈地笑，“那当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什么都行。”
姜渝托着腮，看着天花板思考着，“唔……郑阿姨有事情，九点多就提早走了。这个算是奇怪的事吗？”
凌婧宜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的话……就是蒋奶奶有一段时间好像把景哥哥和时曜都叫上楼了。我没去，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那你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吗？或者说楼上还有没有什么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凌婧宜睁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把姜渝都看愣住了。
“好吧。”她轻轻叹了口气。
凌婧宜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的西瓜汁，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比如说……你们的班主任？”
“你说吴芷馨？”姜渝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人。
“不知道哦，我跟她不是很熟。”
“真的假的？”凌婧宜脱口而出。姜渝是学生会主席，就连章程都很喜欢她。凌婧宜一直觉得她应该跟所有老师关系都很好。刚才听林雪原提起吴芷馨，所以才想顺便问问她。
“对啊。”姜渝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吴芷馨不太喜欢自己，但这种话她自然不会在凌婧宜面前提起，“我也说了那么多了，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来看谁的？”
“我来看林雨凝的，她也住这里。”凌婧宜犹豫了一阵，还是开了口。虽然姜渝也是在场的“嫌疑人”之一，但她直觉姜渝实际上还挺单纯，不太像是能伪装得很好的人。
何况她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同学能够干出这种事。
“林雨凝？”姜渝挑了挑眉，喃喃，“哦……六班那个女生，林雪原的姐姐？”
她脸上的笑容添了几分暧昧，“我说你们俩吵架，可能不一定是时曜的问题吧？是不是也跟林雪原有关系？”
“回答这个问题又是另外的价钱了。”凌婧宜微笑，把目光转向饮品店柜台，“要不你也给我买一杯奶昔吧？我想喝草莓味。”
刚才她就惦记着那杯草莓奶昔，无奈估了估自己的零花钱，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机会把奶昔骗回来。
“不是想听故事吗？买了我就告诉你。”
姜渝撇了撇嘴，正在考虑要不要帮她买，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就震动了起来。
凌婧宜下意识地看过去，来电显示提醒电话是“景哥哥”打来的，而且这个名字后面还跟着一个红色心心。
凌婧宜和姜渝对望了一眼，她能看出姜渝的脸颊“噌”地红了。
“我先去接电话了。”姜渝拿起手机，飞速地转过身。
她转过身的那一瞬，眼神正好跟身后的人对上，再次被吓了一跳。
“时曜？”
听到这个名字，凌婧宜猛地抬起头，看到一身黑衣的时曜站在她们身后。
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还挟裹着外面的寒气，凌婧宜总觉得他周遭有一股凛冽的气息，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你奶奶一直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知道了，我打个电话就回去！”姜渝拿起电话，匆匆跑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了，凌婧宜揪着衣角，不知道该走还是留。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胡说八道了那么多，不就全都被他听了去了……
“不是说河水不犯井水吗？你找她打听我的事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冷的。
“我跟她说话怎么就是打听你的事了？”她倔强地否认着。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突然想跟姜渝做朋友吧？”
事到如今，凌婧宜只得继续嘴硬，“……我觉得她现在改了一些坏毛病了。”
时曜扯了扯嘴角，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他走到果汁店的柜台，点了一杯草莓奶昔。
“草莓奶昔我买了，你讲给我听听你跟林雪原有什么故事？”
完蛋……真的被他听到了。
凌婧宜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人真的不该贪小便宜！
“……没有什么故事，我逗她玩的。”她心虚得连头都快抬不起来。
他把草莓奶昔放在桌面之后，她的头压得更低了。
“那你们俩在这里查什么？”
“雨凝在这里做了手术，我来探望她。”
“做手术？”时曜微微侧着头，似乎在思考她这句话的含义，眼神先是有些困惑，然后又忽然变得恍然大悟，“原来来了这里。”
“什么意思？”凌婧宜直觉他话里有话，“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时曜双手插着裤袋，微微低着头，嘴角虽然勾起，但眼里除了笑意，似乎还掺杂着别的情绪，“我们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吗？你查你的，我查我的。”
时曜转过身，快步走出了食堂。凌婧宜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跟着快步追了出去。
时曜本身腿长，步速也很快。她不得不小跑才能追得上他。
冬日的天黑得特别快，外面的太阳已经几乎下山，只剩下一点黯淡的光，而夜幕正在徐徐铺开。
可能因为风很大，路上竟然一个行人都没有。
“时曜！”凌婧宜张开手拦在他面前，终于止住了他的脚步。“我是让你别掺和进我的事情里面，不是让你自己去调查！”
“凌婧宜，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时曜也定定地垂眸看着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我的事。是所有受害人的事，是整个江城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快便把头转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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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时曜仰起头，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每一次你要去调查，你有主动想起我，哪怕是一次吗？”
凌婧宜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不用想了，我直接告诉你，一次都没有！”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所以你现在来问我这些做什么？我的想法，我所了解的东西你真的在乎吗？”
凌婧宜满眼震惊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是这么想的。
时曜冷笑，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北风猛烈地刮在他脸上，吹得他脸颊都有些生痛。
不过跟心里的痛相比，这些好像都不算什么。
“时曜！你别管这件事了……我求你了！”她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扣住他的手腕，语气又焦急又激动，“你会死的，你知道吗！你会死的……”
话音刚落那一瞬间，猛烈的剧痛从大脑深处传来。凌婧宜脚一软，整个人几乎就要站不稳，直直地往下倒。
“凌婧宜！”时曜回过头，见到身后的少女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直直往下坠。
“你还好吗？快醒醒……”他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在耳边响起，但凌婧宜已经没有力气，身不由己地倒在时曜的怀里。
-
“她刚才还好端端的，现在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林雪原站在床尾，不解地皱眉。
少女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她半张脸，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透出倦怠的感觉。
“她说出了我未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才……”时曜靠在沙发上，把脸埋在手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不是做错了？
当时，她对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那一刻，愤懑和委屈化为满腔怒火，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情绪。
时曜并没有去细想她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想着在她面前证明自己，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一无是处，甚至能够做得比她更好。
这股郁结之气一直缠绕心头，无法排解。
直到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
他终于明白她当初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话了。
“刚才我已经让医生检查过了。说是什么……血管神经反射性晕厥，应该没有大碍。”
“没事就好。”林雪原有些无奈地靠着墙。
“对了……你们这段时间有调查出什么吗？上次你见过吴芷馨，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林雪原把目光转到一边，“这段时间我都在照顾我姐。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做其他事。”
“至于吴芷馨……她是个很狡猾的人。我不应该给她准备的机会。”他苦笑，“最后反而让她找上苏平，在人民医院对姐姐的仪器动手脚。”
“果然是他们做的。”时曜并不意外。
这时，床上的少女忽然咳嗽了几声。时曜关了窗，又走到床边，替她掖好被角。
他坐在床沿，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只觉得有一股不可名状的酸楚在心底里蔓延。
“唔……那你看好她吧。我回去照顾我姐了。”林雪原看着他的侧脸，又将目光转向沉睡着的凌婧宜，抿了抿嘴角，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我会在这里陪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