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蒙的事定下来后,何七每日在屋子里看书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虽说她是捡到什么便看什么,且大都都是些浅显易懂的书,但卢氏却总觉着要多看些才安心,毕竟李夫人也是看重何七小小年纪就能耐下性子读书,才叫她过去和顾家姐儿一起开蒙,若叫人发现是个傻孩子,脸没露成反倒露怯了,说不准会被人送回来。
尽管卢氏操心何七,但她近日也无暇来看着何七读书,因为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将近,她正忙前忙后地为这事准备。卢氏这样精心准备倒不是因为她对这个婆婆有多么敬重,而是因着这也是何家难得的一场大宴席,除却临江的商人,何家还给其他几个走得近的官员也发了请帖。这寿宴若是办好了,对何家的生意自是锦上添花的,若是办不好,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与三年前的满月宴一样。卢氏虽然对何佑是没什么感情,但她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离开何家,何家生意好了,她手头富裕些,不仅能把儿女养好,也好周济京城里在读书的几个弟弟。
所以何七这阵子经常是坐在暖阁里翘着小腿看着卢氏进进出出,到了休息时间便去找玉姐儿玩,因为何七不吵不闹还听话,所以两人很能玩到一块儿,或是用纸扎蟋蟀,或是偷吃响糖,或是蹲在地上数蚂蚁。跟玉姐儿待在一块,何七觉得自己的筋骨都舒展了,长得也更快些。
然玩耍虽然愉快,但何七也有自己的忧虑。虽说下了决心要考科举,何七却没什么信心。当时她还想着能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可了解之后才知能考到秀才就已经是十分不易,要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三重考试才算取录,且秀才也是要考核的,能不能参加秋闱还不一定呢,更别说当举人了。
这个时代不乏七老八十还在考科举的人,何七听了他们的故事,更是觉得前途渺茫。她虽是个穿来的,但对于四书五经,她也得跟这里的土著一样从头学起,说不准还没他们学的好呢。
想到这儿,何七不禁叹了口气,盯着书页的眼神也涣散起来,就在这时,外头有人道:“夫人,大公子回来了,来给您请安。”
“好,”卢氏看了一眼手中写好的宾客坐席,盖上收起,“叫他进来吧。”何七闻言,确实眼睛一转,两下就从榻上爬了下来,躲在暖阁的槅子后头悄悄看着外边。何七先前就察觉卢氏与这个继子并不亲近,只求把表面功夫做到,也不喜他与这个继子有太多的接触,所以躲在这后边看,不需顾及卢氏,说不准还能看的更仔细些。
不一时,便见着一个青衣人影走了进来,他先是朝卢氏打了个佥儿请安,起身垂首道:“母亲。”
直到他定住了,何七才能好生打量。比起三年前,何怀瑜长高了些,脸上的稚气也褪去许多,或许是抽条了,身量似乎更消瘦了些,两颊也凹陷了。
“坐罢。”卢氏说完,何怀瑜便坐在了从前那个位置,与卢氏不远不近地隔开。
“在书院学得如何?我听说你们山长对学子要求很是严厉,想必不会有多松快。”
何怀瑜点头道:“母亲说的是,不过读书本就不是一件易事,虽是累些,但能在书院读书,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卢氏只觉得何怀瑜比三年前那副样子要顺眼些,起码不会在身上穿些破破烂烂的玩意儿,叫她怀疑这个继子是故意同她作对。
“这次的县试我听说你也去了,如何啊?”其实县试早在几日前便发案了,只是卢氏对这个继子考得如何本就不太上心,家中又有事要忙,便没派人去看榜。
“我……”何怀瑜开口,却又迟迟吐不出一句话来。卢氏见他这幅模样,便心下了然,道:“无妨,你不愿说便罢了。继续用功读便是了。”
何怀瑜好像本还欲说什么,听到卢氏的话,终于是合上了双唇,牙关不自觉地紧咬着。其实县试他已经去过好几次了,但都是屡试不中,在涴墨溪书院,像他这样的人已然是不多了。每每看着同窗顺风顺水一路往上考,他心中的不甘与惶恐便一点点累及。尤其是这次,与他一同作伴的某位同窗这回名字也在县试长案之上,他便愈发觉得自己不是读书这块料了。
可惜卢氏无意深究何怀瑜心中所想,只挥手叫丫鬟从屋里头拿出了一方砚来,道:“知你近日会回来,这砚台是早就备好了的,家中只你一人读书,你拿去用罢。”卢氏给何怀瑜的砚台是端溪砚,此种砚研磨细滑,写出来的字能久不变色,且卢氏准备的这方砚只稍稍沾些水,便中心湛蓝,水气不干,即便是在严寒酷暑,也十分容易研磨出墨来,乃是端溪砚中的上品。
然何怀瑜只看了一眼,便道:“母亲,我尚用不到如此名贵之砚,我听说七弟进来也在读书认字,不若在将来留给他用。”
“你七弟还小,用不着这些,万一他不是个读书料子,给他岂不是糟蹋了,”卢氏笑了笑,又挑眉,“我只想着不叫他做个睁眼瞎,不想连你也听说了。”
何怀瑜状似腼腆地笑了下,道:“不过是方才在外头等时听下人提起的。”
“他们都是群碎嘴子,常常说些不着边际的事。”卢氏虽这么说,但并不相信何怀瑜的话,经过她那次整治,这几年她院中的下人都老实许多,也无甚么人敢光明目张胆地议论主子的事。看来这小子虽不在府中,但却是有人暗中与他往来通信。
何七听出了卢氏语气中的提防,但却并未想这么深。她预备去李夫人处念书这事何家不少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坏事,旁人议论起来倒也不打紧,何怀瑜或许就是随意听了一嘴罢了。说起来,何怀瑜从前还想着要抱她,但被卢氏借口她还太小拒接了。但之后卢氏也不让何七多见这个大哥,两人虽为异母“兄弟”,但正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原是如此,许久未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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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不知他可长高了,现认得几个字了?”说道何七,何怀瑜便开始关心起了他的近况。
“是长大些了,但也是阵日和她五姐姐厮混在一块儿,我这阵子忙,也管不着她,”卢氏说到此,顿了下,回头叫人把砚送到了何怀瑜面前,“先不说这些,这砚你得拿着,好生用功。前几日开春还叫人给你攒造了些衣裳,你回去看看合不合身。”
卢氏再三劝说,何怀瑜总算是接过道了谢。两人又说了半晌的话,卢氏便叫他回去歇着了。
其实何怀瑜一个学生,也不是什么大家,实在是用不到这样名贵的砚台,一方就可抵外头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但卢氏不愿在外头落得个苛待继子的名声,这样一方砚台拿出去,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
何怀瑜走后,卢氏正要捡起方才的事做,何七却迈着步子哒哒跑了出来,道:“娘,我书看完了,想出去找五姐姐玩一会儿。”
卢氏知道何七不是贪玩的性子,便也没多想,道:“去罢,叫你五姐姐别玩太疯了,后日就是寿宴,都安生些。”
“好。”何七得了允诺,便一溜烟地跑了。小孩儿身子轻,都跑得快,所以何七很快就追上了离去不久的何怀瑜。她说要找玉姐儿是借口,实则是来寻这个大哥的。
何怀瑜见了何七,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道:“你是……珮哥儿?”因着准备县试,何怀瑜年节也没回来,是以离上次见着何七,也有许久了。
何七笑道:“大哥不记得我,我却认得大哥。”何七的想头与卢氏不同,正所谓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卢氏只指望着她还是有风险的,一来,她不一定能在科举上强过别人,二来,她是个女儿身,若是参加科举被人发现,说不准连全身而退都难了。
她这个大哥虽这会儿没中,但不代表他一辈子就都上不了榜。他应当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如能一心一意读书,考取功名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是以何七觉着还是要同何怀瑜拉进关系,从他那儿取取经也是好的。
何七问道:“大哥这回要在家中待几日?”
“这次会久一些,我特向山长请了一旬的假。”
“那便太好了,”何七语气兴奋,“我知道大哥读书厉害,这几日得闲时能不能也教教我呢?”
何怀瑜露出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道:“自然。不若这样,你每日早些起来,到书房里来,你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便是。”
何七不想方才还对卢氏态度梳理的何怀瑜能如此爽快的答应,以为自己这是迈出了成功拉进关系的第一步。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何七便与何怀瑜道了别,去找玉姐儿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方才还笑眯眯同她搭话的何怀瑜此刻俨然换了一副神情,目光阴沉地盯着何七离去的方向。直到有人来了,他才慌张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