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记忆？”白若将这几个字念了出来。
冯康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有些懊恼的咬着嘴唇，刚才不应该这样问，又无形中为白若提供了某些信息。
他的余光瞥过林逸，只见她皱着眉头，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
冯康心底的念头一转，哂笑着说道：“天选都拥有上一世的记忆，普通人却没有，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它是不会设置不公平的游戏的。”
白若：“首先，天选的实力在这几次副本里都有不同程度的限制，这也是游戏给予普通玩家喘气的机会。”
“在公共地图出来之前，普通玩家参与的副本不会太难。而在公共地图出来之后，天选猎杀普通玩家。”
“直到现在，活下来的普通玩家足以对抗天选，他们之间的实力不再受信息不对称的影响。”
白若总结道：“这个游戏从现在起，就已经公平了。”
冯康听闻这些，愣了一下，他的思绪回到上一世的游戏场，当时玩家是分批次进入副本。
白若是第一批玩家，以她为首的玩家在副本里有了自保能力后，游戏引入了第二批玩家，也就是自己。
紧接着，是第三批、第四批，直到所有人都进入游戏。
按照这样的说法，在上一世里，第一批玩家和最后一批玩家，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而现在——
只是上一世境况的某种延续。
冯康沉默着抬起头，直愣愣的看进白若眼底，她的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况且，游戏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作为天选，你应该察觉到了这一点。”
冯康低下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他脚步一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临走前手在空中挥了挥：“好吧，你说服我了。”
白若眉头紧皱，冯康他究竟要做什么？
林逸咳嗽一声，在白若转头看向她时露出看似乖巧的表情，她左右张望着：“我们现在去哪里？”
白若手指微动，她的手心里出现两张卡牌，没有绘制任何图案的卡牌。
“我心里总有点不安，你拿着它我会比较放心。”
林逸愣愣的看着手心里躺着的那两张卡牌，和上一世白若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卡牌抵挡了来自游戏的攻击后碎裂，白若同一时间吐出一大口血。
所以上一世白若从始至终隐瞒着她的，只有这一件事：卡牌和她的性命相连。
那次战斗，白若的卡牌碎掉了多少来着？
林逸忽得感觉眼睛有点酸，分出去的卡牌好像都碎掉了。
见林逸不接，白若又往前递了递，手掌在她面前挥着，笑问：“怎么愣住了？”
林逸清了清嗓子：“这是你的技能？”
白若极其干脆的摇头：“游戏商店买的，说可以抵挡一次攻击，挺好用的。”
林逸嘴角扯出笑意，将卡牌揣进兜里，慢吞吞道：“下次商店有这种好道具，记得叫我，让我也去批发几个。”
白若：“一定。”
说完后，两人开始在镇子里收集其他信息，可问了一圈，根本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花花’的木偶。
白若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这个小镇就像隐藏在迷雾里，包括匹诺曹。
林逸身体看样子好了大半，颇有闲情逸致的逛着这些小摊，白若远远跟在后面。
从后面看去，林逸就像一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到处乱窜。
“不好意思，我没看清路。”
白若被一个木偶撞到，它小心翼翼的道歉，再次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我没看清路。”
白若霎时愣在原地，和刚才一模一样。
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周围的小摊，木偶们交谈的话题，说话时的动作，以及呼吸的时机，所有的景象都和刚才对上，和小镇的第一天一模一样。
周围窜过去几个木偶，它们叫着一个名字，眼前的木偶挥挥手：“我先走了，下次有缘再见。”
“等等。”白若开口叫住这个木偶，但它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白若的身形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去，瞬间就挡在木偶面前，卡牌化作血刃挡住木偶的去路：“我说，等等。”
木偶仰着头问：“有什么事吗？”
白若左右看了看，从旁边的小摊里拿走一根红线，极其耐心的绑在木偶的胳膊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木偶睁着它的眼睛问道。
白若：“你认识花花吗？”
木偶缓缓摇头，它疑惑的视线转向周围的同伴，它们面面相觑，嘴里翻来覆去的反问：“花花是谁？不认识。”
木偶得出结论后，朝着白若说道：“我们都不认识花花，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白若没再多问，如果今天和小镇第一天的时间线一模一样的话，马上就要天黑了。
也就是说，马上匹诺曹又会问出三个问题。
白若抽出一根红线绑在自己手腕上，她的视线定格在木偶手臂上那条肆意飞舞的红线上，就看自己所猜测的对不对了。
林逸心满意足的抱着一堆东西回来，都是刚才打家劫舍的战利品，她嘴里叼着食物，顺道从那堆东西里摸出一个精巧的拨浪鼓。
林逸在空中晃着拨浪鼓，自言自语道：“木偶的世界里，也用拨浪鼓哄小孩吗？”
白若叹了一声，收回手中的红线，扔回小摊上：“木偶也是人为制造的，它们的生活习性和人类不会差太多。”
林逸耸肩：“也是，人类是想象不出没见过的东西的。”
她注意到白若手腕上的红线，探头探脑的问道：“这是什么？”
白若抬手解释道：“从小摊上拿的，和你的目的一样，看看拿走之后，小镇上还会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林逸的眼睛眯起来，她抱着东西靠在白若旁边：“我觉得会有的。”
白若转过头看向林逸的眼睛，只见那双眼睛微弯，轻快的声音响起：“童话世界，很好玩是不是？”
白若沉默着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伴随着的，还有和刚才一样的钟声，连绵不绝的钟声将这个小镇送入黑暗。
最后一声钟声落下，只来得及看见模糊的木偶影子，紧接着便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白若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天选的标准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但林逸还是听见了，怀里抱着的东西在一件件消失，其实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
因为她们两个的距离足够近，声音再低都能听见。
可直到那些东西全部消失，林逸什么都没说。
白若摸上自己的手腕，红线果然消失了，这里是一座重复的小镇。
“匹诺曹说，小镇里的木偶日出而息，日落而作，太阳落下后才拥有时间，但这个时间只持续一晚。”白若一股脑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如果这不是一个小镇，这只是一段回忆呢？”
林逸跟着点头：“嗯。”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如果刚才回答了白若的问题，然后呢？
如果白若继续问：为什么你没有达到标准，却依旧成为了天选呢？
自己要如何解释，林逸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着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熄灭又亮起，她们又回到了那个纯白色的房间。
一个问题回答完，就会有更多的，数不清的问题。
所以，一开始就应该当作没听到。
林逸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副本进度太慢了，应该让它快点结束。
匹诺曹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我们又见面了，这段时间，你们有探索完小镇吗？”
【请各位玩家注意，再次重复爱撒谎的匹诺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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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规则：】
【1.小镇内不允许撒谎】
【2.匹诺曹可以撒谎】
白若回应：“探索完了。”
匹诺曹闻言仰起头，眼睛在木质的眼眶里滴溜溜转：“那好，第一个问题是：“小镇上有多少个小摊。”
林逸答道：“十个。”
匹诺曹头顶的灯光纯白无比，和这个屋子相呼应，它兴高采烈地拍着手点头：“回答正确，加一分。”
紧接着，它便看向冯康的方向：“两个木偶相约着一起玩，如果一个木偶以1km/min的速度走路前进，另一个木偶以2km/min的速度跑步前进，请问：它们两个谁先到达目的地？”
冯康满头黑线，数学题？
他八百年没接触过数学了，这都是上一世的知识了，现在听起来，有种返老还童的错觉。
白若沉默，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数学题，只有速度、没有出发地、出发时间，更没有目的地，更像是一个现实问题。
白若想起撞到自己的木偶，和它有着某种关系。
去掉多余的前提条件后，只剩下最后真正的问题：两个木偶出去玩，谁先到达目的地？
那就只有一个回答：离目的地近的木偶率先到达。
白若有点疑惑，这是什么问题？
冯康抓着头发，他的表情疑惑到不似作假，仰头看向匹诺曹：“有什么提示吗？”
匹诺曹眼珠一转，脸上绽放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当然有，你想要什么提示？”
冯康揉着手腕站起来：“这种提示不会有什么条件吧？”
匹诺曹摇头：“没有，只是看我心情。”
冯康：“那你心情现在怎么样？”
匹诺曹盘腿坐在空中，白色的灯一闪一闪，逐渐向黄色过渡，它支着脑袋：“心情并不怎么样，很糟糕。”
冯康略微苦恼的摇头：“看见我和你都是木偶的份上，毕竟你也很少见像我这样的木偶吧。”
匹诺曹似乎被忽悠进去，它迟疑的点头：“当然是谁走的快谁先到达啊。”
它脑袋上的红灯亮起，嘴角咧出夸张的笑容。
红色的灯光在白色的空间内显得极其怪异，那点灯光照射在冯康身上。一半身体淹没在红光里，另一半身体显露在白色的房间内。
匹诺曹舔舔嘴唇，红色的灯光下，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血管的流动，以及温热的皮肤。
它的手触摸到冯康的脖颈，霎时，被抚摸过的脖颈处便出现一排鸡皮疙瘩。
匹诺曹的手指在空中动了动，很温热的，属于人类的体温。
冯康站起来：“我有答案了。”
匹诺曹带着笑意问道：“什么答案？”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的方向，冯康悠闲自得的说道：“当然是离目的地近的木偶先到达。”
匹诺曹的笑容僵在脸上，红色的灯光甚至停顿了一瞬，才以一开始的频率闪烁起来。
冯康笑出声，看着匹诺曹的脸色，还不忘再补上一刀：“小爷我可是看过脑筋急转弯的人，这点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到我。”
“喂——你拿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冯康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冒起热气，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匹诺曹头顶的灯光，红色的。
他长舒一口气，红色灯光下不容易被看出来。冯康摸上自己的脸颊，似乎真的有点烫。
白若点头：“拿到了。”
紧接着说道：“你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匹诺曹脸上的神情一通转换，但变来变去都是那几个表情，毕竟木偶的制造者，一开始没有给它提供足够的表情。
匹诺曹顿了顿：“你确定要开始第三个问题？”
白若：“嗯。”
匹诺曹贴近白若，它的眼睛一眨一眨，极力模仿着人类的动作，缓缓开口道：“如果我说，他回答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