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己这算是教唆罪了吧？
莫舟子轻咳几声退后，这同时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形态甚至还算童工。
要不我还是离开这里吧。
莫舟子如此想着，就见老板将已经在橱柜里变得有些扭曲的男人拉了出来。
腐烂的腥气直灌鼻腔，但莫舟子竟然可悲地习惯了。
老板微微笑着，神智似乎有所恢复，他看向莫舟子，神情甚至算得上温柔。
“好好看着吧。”
嗯，完全没有恢复神智。
莫舟子躲闪不及，对上了老板那双几乎算不得人类的双眼。
一双猫的眼睛，因兴奋而变得尖锐的猫的眼睛。
莫舟子觉得这一定是招财猫，不知道老板还能坚持维持人形多久。
“老板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心虚，只有心虚，如果可以的话，但愿自己可以变成一粒尘埃缩小进地板缝儿里，而不是站在这里看老板发疯。
老板没有使用任何道具，谢天谢地，不是鲜血淋漓的解剖。
莫舟子才松了口气，就见老板伸出布满青筋的手。
那双手本来是很肉的厚实，如今却爬满青筋，指尖倒倒勾着，一部分指甲埋入皮肉，浸润着血。
在甲床末端，已经突出节节绒毛。
招财猫这招太阴了。
莫舟子自动后退几步，她不想看到血腥场面。
男人被彻底翻了个身，有些扭曲的面容还在不断变幻，已经了无弹性的死人皮缓慢蠕动。
这也许是噩梦的恶趣味。
莫舟子揉了揉眼睛，男人的脸最终定型，像她见过的每一个食客，又像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像嫌弃预制菜的男人，像学历歧视的男人，像…
……
老板合着这些都是挡你财路的人呗。
莫舟子老实了，先从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的所做所为，确认自己的行为应该没有妨碍生产经营的危险。
她松了口气。
咕叽咕叽——
微小的窸窣声传入二模式，好奇是人类的天性不是吗，莫舟子悄悄望去。
老板那双手指慢条斯理地插入男人的皮肤，在其中摸索许久。
咔嚓咔嚓几声，尸体抽搐几下，像是挣扎。
大概是在切除黏连的神经吧？
“喵——”
咔嚓一声，老板挖出一颗已经苍白的心脏，捧在手中细细观赏。
猫叫声让莫舟子哆嗦起来，很庆幸自己没有作为食客进入这个餐馆。
眼前的老板几乎连人形也无法维持，他高声尖叫着，声音却拼凑不出人类腔调，如同猫一般扭动着。
身体慢慢缩小，那颗苍白的心脏也滚落在地。
猫科动物一般的绒毛也慢慢褪去，身体趋于白瓷化，他似乎很快就完成猫化。
莫舟子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但是做无可做，于是在一旁捡起那颗苍白的心脏。
猫老板并未对此有格外特殊的表示，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浑然不知，如同妥瑞症患者一样无意识地抽搐。
大概是希望自己这样做的吧，莫舟子叹了口气，举起那颗心脏看了又看。
粉白色的粘膜覆盖，没有被蛆虫侵蚀，一颗趋于完美的心脏。
莫舟子打了个哆嗦，回想了一下这应该也不算是自己剖出来的。
嗯，顶多是帮助。
一旁的老板还在发力，他喵喵叫着，转瞬就切下四肢，哪怕已经缩小的四肢也不会让他的速度变慢。
熟能生巧啊！
“嘻嘻，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正当老板肢解的动作渐入佳境，已经合乎桑林之舞的时候，莫舟子悄悄退了出去。
再这样待下去，自己迟早也被他带得出了师，事已至此还是先行离开吧。
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莫舟子还是给招财猫老板留下了那颗心脏。
他人劳动所得，还是他人留着吧。
话虽如此，那颗完美的心脏还是给她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莫舟子轻手轻脚退出房门。
一个以刁难他人为乐的家伙竟然也有那样完美的心脏吗。
那些食客当然罪不至死，但碰上这么个老板只能算是倒霉。
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的病情呢？
莫舟子悄悄溜出门户，她已经对这里的地形完全熟悉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古霄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虽然这里属于过去，但时间明显是正常流速，刚刚还是自由人的食客如今一个也不见了。
员工们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们负责“捕获”了食客，却不见他们参与肢解。
如今的员工神色空洞，他们更像是老板的外置意识体，只听从老板命令。
如果如此推断成立的话，老板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那些员工暂时也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
现在没办法清点食客数量，莫舟子有些惆怅，她还是相当在意自己的44号身份。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莫舟子再一次拐入甬道尽头。
那里依旧有一框窗子，窗子背后贴着福字，也许是为了外表上的好看，福字的白边留在了窗框内部。
凭借莫舟子现有的身高，她只能勉强扒住窗框，透过玻璃勉强看到福字。
现在这样看上去也完全不像喜事，更像是白事会贴的…
莫舟子皱皱眉，垫脚站得更高些，她看到了：福字的背面没有那条偈语。
在心中判断好时间，莫舟子叹了口气：
果然不是那个老板写的，人家就只想恭喜发财嘛。
莫舟子想到了阁楼那块地砖，打算晃去再看看，不料这一次却是撞脸了员工。
精神高度敏锐的她自然意识到这是冲自己来的。
莫舟子如同玩黑暗欺骗一样无助，被身高限制的视角让她很不习惯，左拐右拐，终于还是差点撞上员工。
眼睛，已经被挖空了。
他们是凭着什么找到自己的呢？
莫舟子忐忑着，只觉手背一阵痒痛。
低头再看时，手背赫然落着打印体黑字：44
不知是自己的忧心加剧了梦境的演化，还是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命运再逃不过，莫舟子咬牙，强撑着重新上楼。
被老板充分调动的员工应该不会再来员工休息室了。
如意算盘是这样算的，但根本拧不动的把手还是击碎了莫舟子的幻想。
一旁的地砖依旧凹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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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莫舟子如何用力也不肯下降半分，员工已经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
自己也被当成食客的一员了？
被捉拿归案的话人生会结束吧？
莫舟子很难不悲观，为首的员工强硬地拉住自己的手，似乎执意带自己离开。
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的，虽然可能无论怎样都死得不体面。
那员工感受到自己的挣扎，眉也不皱一下，空洞的眼眶不包含任何情绪。
突然的声音，虽然自员工喉咙滑出，却还是招财猫老板的动静：
“把她带来。”
一句言简意赅的话，莫舟子觉得自己似乎暂时死不了了。
细想片刻，总不会是还念及员工情谊吧？
自己也不是技术型人才，更不是古霄这种没来由的工□□好者，何必要留自己一条小命。
莫舟子不知道，莫舟子大受震撼。
她如此跟着员工的步伐，重回故地。
老板现在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招财猫，看上去形象也比刚才好了不少。
“必须是你？必须是你！”
猫咪老板说得对！
对，没错，必须是我，能不能五险一金再恭恭敬敬给我送回家。
莫舟子叹了口气。
不对，还得带回古霄那小子才行。
“只有你才能挖出…他的心脏。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口癖的突然回归让莫舟子有一种熟悉感，总觉得时间线已经无限趋近重合。
……
等等，什么挖出心脏？
已经变成小小舟形态的莫舟子立刻就想起了当初碰上自己的缩小版时的惊悚感。
这个就不对啊！我挖古霄心脏，真的假的？
老板说完就不再言语，只是望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回复？
还挺温良恭俭让的呢，老板…
莫舟子考虑了一下，古霄那小子至今下落不明，死倒是不至于死，如果能正好把他找回来的话…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自然是答应：
“当然，但我找不到他。”
老板没什么神色变化，身边的员工就围了上来。
手背被死死捏住，莫舟子僵住身子，目光死死盯住招财猫老板。
总不能还没卸磨就杀驴吧？
身边的员工，将指尖伸向自己的手背，将那标记着44号的黑体字一寸寸撕了下来。
？
不是你当这是纹身贴呢想撕就撕？
莫舟子沉默了，早知道这么方便自己早就撕了。
员工没有收走那片贴纸一般的字，反而将它塞入自己手中。
“找到他，送给他，恭喜发财！”
这自然是老板的要求，莫舟子有点明白了。
要让古霄顶替自己成为44号吗？可是为什么，这就和先前的时间线对不上了。
如果时间线不会改变，那么无论如何古霄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未来就是那样书写的，当务之急也自然是确保古霄的位置。
但现在，如果自己把44号的位置让出来的话…
未来会因此产生变动吗？如果那样，接下来古霄那家伙真的还能全身而退吗？
莫舟子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