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孔之后，并非莫舟子早已熟悉的长廊。
而是另一番景象。
没有任何刺激性的画面，但强光还是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一扇扇的镜面，直直的对着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镜面之上，什么都看不清。
好像很脏的样子…
莫舟子直起腰，望向同样一筹莫展的许斩霜。
“有什么发现吗，舟酱？”
答案自然是没有，但直说很伤人。
于是只好偏过头去。
“奇怪，舟酱脸上好像脏了一块？”
莫舟子闻言皱了皱眉，不得不保持这个姿势，直到许斩霜为自己展示到底是哪里脏了。
“嗯，应该是正常的吧？毕竟刚刚凑近的时候蹭到了。”
等等，蹭上了灰尘…吗？
莫舟子揩下脸部的尘土，端详起来：
很不自然、很刻意的灰，看上去就像是人为的尘埃。
她回眸，重新打量那扇窄窄的木门。
一转眼的时间，门上已经沾满了灰尘，那样子不像是古旧，倒像是要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吞噬了。
“没关系吗？我总觉得，这些东西好像在活动…”
许斩霜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看得出来她似乎有有点犯恶心。
如果这里代表这家小店面的过去的话…
莫舟子思索着顺势蹲下，摆弄起那个小小的锁。
是要输入时间什么的吗？可是我们每天连具体下班时间都不清楚…
“布泰辣餐馆的成立时间？”
这话把许斩霜问笑了：
“希望舟酱先把第二人格的理念先搞懂，务实一点…我的意思是说，我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悬浮的时间。”
莫舟子摸了摸后脑，既顾不上回话，也顾不上主意木门上的灰尘，一整个凑上去观察刻在齿轮之上的小字。
……
这里好像没有数字的事吧。
起初莫舟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最终只找到了一串串没头没尾的英文字母。
“欸…已经没事了，因为根本用不到店家成立时间这种无厘头数字。”
不用看也知道，学姐一定摆出一副“你敢消遣洒家”的模样。
掩盖一个不着边际的蠢话的最好办法是说一个更不着边际的蠢话。
莫舟子清清嗓子，抬起头又提出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怎么办，学姐？”
“别什么都靠学姐啊！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可是，如果是学姐的话，一直在梦境摸爬滚打应该会有一点经验的吧？”
对方不说话了，从许斩霜的表情来看，她已经被说动了，甚至开始了沉思。
莫舟子将目光收回，她揉了揉眼睛，重新打量起这个房间。
刚刚忙于观察地面与门的变化，自然忽略了其他。
走至柜台前，刚刚好好摆放在这里的清点名单与一枚枚硬币都已不翼而飞。
以及，不知是不是错觉，莫舟子总觉得这里比之前…亮堂点了？
那很温馨了。
现在看来他们这是被迫“传送”了。尖叫就是触发点什么的，也太诡异了吧？
“啊！我想起来了！”
莫舟子打了个哆嗦。
“吓我一跳。”
许斩霜勾唇笑笑，顺了顺莫舟子的炸毛，顺带将粘在头发上的絮状尘埃扫下。
“一般这种情况，答案就在环境中！我们来看看这里有哪里发生了改变吧？”
莫舟子沉默了，她总觉得眼前人说了最正确的废话。
事已至此，还是认同一下吧。
“嗯嗯，学姐说得对。”
比起吐槽，莫舟子更倾向给予情绪价值，更何况许斩霜说得的确不错。
解开密码，然后继续朝不保夕的冒险，这就是她们能做到的唯一事。
这里的房间布局倒是没有大改，至少大体走向不变。
难道…
莫舟子死马当活马医，重新凑回齿轮前，小心翼翼拨动。
“舟酱，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许斩霜喜出望外地拍了拍莫舟子的肩膀。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或者说比什么都没有发生还要更糟。
莫舟子没有在齿轮上刻下的字母中找到自己要选的单词。
一共有两个主齿轮，其中一个为四个小齿拼合而成，另一个则是三个。
…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一旁的许斩霜初见端倪，佩服性质的拍拍也默默变成抚慰性质的拍拍。
“慢慢来，想知道舟酱一开始要输入什么？”
“过去。”
莫舟子正色道：
“其实过去的英文和中文拼音我都想试试，但奈何对不上，连字母都对不上。”
许斩霜点点头，算是对莫舟子的推想表示小小的赞同。
“的确，毕竟这里看上去真的，嗯…很上年代感。落入很多灰呢”
许斩霜挥挥手，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莫舟子总觉得空气里的小颗粒越来越多了。
“真是的！怎么说进入这里前的标识牌上还挂着‘工作室’三字呢，这也太不拿员工当人看了吧。”
莫舟子点头，默默赞同了许斩霜说的话，同时动作示意许斩霜捂住口鼻。
对方从善如流的照做，只是依旧嘟嘟囔囔，声音因手掌的阻挡变得有些滑稽：
“本应充满人文关怀的地方，就应该‘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才对！”
嗯，学姐说的…
欸？
莫舟子脑内灵光一现，为着这句诗偈，她不由自主想起与神秀唱对台戏的惠能。
应该，应该是有什么关系的吧？
更何况，惠能偈语的上半句，现在可能还留在老板屁股上呢。
虽然不知道谁这么恶趣味，在这只招财猫后背上留下这样的话就是了…
莫舟子转动齿轮。
由希望到绝望，就是只需要几秒，她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更没有找到相应的拼音。
古今中外都没有。
两次思路都错了，莫舟子心态有点小崩，但没关系，她们还有时间。
虽然这样想，但脏得更明显的地板还是让她不自觉地捂住口鼻。
很显然，留给人工队的时间不多了啊。
“不行再试试过去的拼音或者历史的拼音吧舟酱？我觉得这里很有历史祭奠感。”
孩子们，这一点都不好笑。
不过，什么情况会有这么多灰尘呢？
莫舟子干脆跪坐在地板上四处观望，这个视角给她一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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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不知是营造氛围还是真的蜘蛛网似乎都在诉说一段往事。
无论是布满划痕的狭窄木门，还是外表已生锈的铁锁，似乎无一例外都传达了一种古早感。
没错。夸张一点讲就是历史感。
只有年代久远的屋子才会给人一种很沧桑的感觉吧？
“我想我刚才想错了。”
“当然啦，舟酱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想错。”
眼前突然出现许斩霜的手掌。
自己有那么神神叨叨吗？已经被怀疑发疯了吗？
莫舟子有点心虚。
“所以说啊，舟酱真的和古霄那家伙越来越像了。”
“不，我将超越他。”
莫舟子笑了笑，上手拨弄起齿轮。
咔哒
门应声而开。
一扇薄薄的木门，颤颤巍巍的打开。
这让莫舟子疑心打开的最好方式其实是诉诸暴力。
“竟然、真的开了！舟酱，你输入了什么？”
虽然知道眼下情况算不得乐观，但许斩霜还是在气声的情况下破了音。
莫舟子被兴奋的许斩霜晃得有些发晕，只好拼命摆手央求：
“停、停一下！”
“我、我输入了【现在】”
摇晃的动作戛然而止，莫舟子无需抬头就迎上了许斩霜狐疑的大眼睛。
“为什么是现在？明明看上去一切设施都很老旧，一股上个世纪僵尸风。”
的确，这么古早的风格，会下意识判断自己在梦中回到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判断工作间连接的是【过去】而奶茶店那边是【现在】。
“我们推反了，奶茶店才是过去，而有着破损僵尸风的布泰辣餐馆的员工室，是现在。”
没时间再做解释，莫舟子干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略带紧张地打开了虚掩着的门。
锁孔中看到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没有看错，木门之后，是一扇扇镜子。
一条条远处就看不出来的裂纹，却将二人的五官切割再造。
于是慢慢合上了门。
其实感觉这里才是安全房，事已至此，还是在安全房待到梦醒吧。
“嗯，首先呢，我可不是害怕，我一向可以的，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莫舟子为自己的本能反应哭笑不得，手忙脚乱的进行挽尊。
但许斩霜怔愣着，终于定定地望向自己，提出问题：
“舟酱，那么白天去的奶茶店也是过去吗？”
欸？
遍体生寒，一个她完全忽略的问题。
如果奶茶店本身就是历史，那么该倒退回多少年前呢？
那么所谓的下班后醒来，是真的醒来吗？
还是坠入一个个连续的梦境？
快点想啊，快点推翻刚刚的结论，快点证明那是一个错误啊。
可是…答案本身是正确的啊。已经开锁了不是吗？
“咦，大家来找我了吗？”
莫舟子神思恍惚，顾不得抬眼，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喂，你这家伙这不是完全没事吗？”
是谁，是什么时候？
……
【校内有一家很火的奶茶店哦。】
欸？
古、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