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
苏斯站在欢愉人群的最后方，以局外人的姿态观察着这场狂欢，静待悲剧发生。
既定事实无法改变，自然也不必施舍廉价的同情。
他轻咳了两声，身后男人立刻上前，要给他披上外套，他抬手拒绝了。
如果这点病痛都无法承受，他就不可能走的更远，而没有价值的人，死不足惜。
想到这里，他微侧苍白的脸庞，用气声说：“除非我在你们面前晕过去，不然不要管我。”
“是。”沉默片刻，身后两个男人齐声回答。
苏斯重新将目光投向舞台上的男人。
他的三级异能只能预测世间模糊终局，细节无法获悉。
而此刻正在台上弹着蹩脚吉他的爱豆，他已经看到了他寂寥的未来。
就在他收回视线的那一刻，透明的空气荡开轻漪，除了苏斯外，没人能感受到这细微的震动。
蓦的抬起头，死水般的眼睛燃着精光，目光灼灼的看向舞台。
不知过了多久，苏斯从这种状态中脱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了个干净，身体像被抽掉脊椎的蛇软倒——
接受了指令的男人们下意识上前，又快速缩了回去。
眼睁睁的看着苏斯倒在了地上，他们都没有行动。
苏斯重重砸在地上，灰尘的气味扑进鼻腔，激起惊天动地的一阵咳，铁锈味充斥着口腔。
他揪住心口的衣服，咬着唇站了起来，朝着广场外围走去。
结束了。
在他还在等待着敌人犯错的时候，那一队莽夫已经主动出击找到了生路。
这一次的第一，和他擦肩而过。
*
光幕泛着冷蓝的电子纹路。
四个久经沙场的特搜局支队队长，隔空迎上李潇苟的目光，竟有一瞬都产生了被看穿的错觉。
“后生可畏啊。”年纪最大的杜图笑着感慨，“三颗好种子，四队的土壤正合适。”
百里梦掩唇轻笑：“杜叔的植皮手术该续费了，脸皮厚得能挡刀呢。”
杜图并不生气：“我这糟老头子对年轻人吸引力可比不上你们，自然要早做打算。”
“都别打屁了，老子的儿子肯定是要进二队的哈哈。”不用看都知道汪正尾巴都能翘天上了，“云楼你小子就别装了，想笑就笑吧。”
云楼慢条斯理看向汪正：“爪子收好。”
汪正悻悻收回了手：“还装。”
“结案后续？”
“？”
云楼摁了摁眉心：“案子既然破了，墨菲自然要抓了，谁去？”
汪正、杜图、百里梦齐齐指向云楼：“你。”
云楼：……
*
考核结束，宣布结果的时候，四个队队长唯独云楼缺席。
百里梦站在C位，一双美目扫过台下那群挂彩的雏鸟：“恭喜你们成功活到了结算奖励时间。”
“特搜局第99届最终考核成绩公布，共25个虚拟案件，侦破率36%，创历史新高。”
她在此处停顿了一下，欣赏了一番学员们惊诧的眼神。
躁动的声浪中，她按下引爆键：“这9组通过的队伍中间，有一组被系统分配到的是A级案子。”
爆炸性的哗然掀翻屋顶。
不论有没有通过考核的，所有学员都在四处张望，想知道他们身边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变态的人。
“苏斯。”
“肯定是苏斯，我听说他也参加考核了。”
“嗯，有他那不奇怪了。”
“该死，我怎么没和苏斯分到一组呢？”
“超级大奶妈啊，羡慕了。”
讨论声中，一个名字的提及率高的离谱，站在台上的三个队长自然都听的一清二楚。
汪正冷笑，一群没见识的。
杜图含笑不语。
百里梦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几分，她已经在期待这些人待会儿的表情了。
“他们拆解案件的速度——”，朱唇轻启，她故意延长尾音，“也打破了纪录。”
“用最快的时间，最小的伤亡，成功的解决了一桩悬案，多亏了他们，云楼队长在十分钟前已经将逍遥法外的凶手捉拿归案。”
“李潇苟、汪帛、莫尚，你们做的很好。”
百里梦带头鼓掌。
台下众学员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停了好一会儿才跟着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越来越响，最后有人吹起了口哨。
这三个都是和他们每天朝夕相处，一起摸鱼，一起挨批，从无到有，慢慢成长起来的战友。
苏斯是遥不可及的天才，他的成功令人羡慕。
但李潇苟他们的成功，让人感动。
就好像他们把成功两个字从天上抠了下来，扔到了他们的眼前，说：“看，只要努力，你们也可以。”
他们……也可以吗？
“安静。”汪正洪钟般的声音截断了掌声。
“这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恭喜，现在你们可以自由选择队伍。”
全场哗然，自己选队？！
百里梦抛了个媚眼：“李潇苟，你的异能我很喜欢，来我的队里，我一定能好好开发你的。”
李潇苟：……
后颈莫名发凉。
汪正看向汪帛：“儿子，你来带个好头，大声告诉他们你想去哪个队伍！”
汪帛瞥了眼父亲，又看看身旁队友，攥紧拳头鼓足勇气：“我要去一队！”
“？！”
汪正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要不是杜图拽着他，他就冲下台了。
“你这个逆子！有胆子再说一次！！”
汪帛缩了缩脖子，余光掠过身侧插兜垂眼的同伴，喉结滚动着喊：“云队一直是我的偶像，而且我要和潇苟在一组！”
……
他什么时候说他要去一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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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正面庞涨成猪肝色，血管从脖颈蔓至太阳穴。
猛然背过身去，铁塔般的汉子竟抽动起肩膀——
他一手拉扯辣么大的儿子，嫌弃他了呜呜呜。
杜图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慈爱的看向莫尚：“这位学员想去哪个队？我这边主攻经济类案件，福利待遇更好哦。”
百里梦睥他一眼，心道这老头居然是做了功课来的。
莫尚指节攥得发白，他很需要钱，但——
“我选一队，我也想和李潇苟在一队。”
……
所以谁说他一定选一队啊！
之前是没得选，他当然乖乖听从云楼的安排，现在……他必须主宰自己的命运！
李潇苟忽觉肩头沉坠。混着雪松和烟草的味道迫使他脖子一格一格转过去，正撞进云楼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云楼目光移向台上，话却是对他说的：“第一见面，我没有发现你是异能者。并不是你的异能等级太低，而是你的异能有问题。”
他声音压的极低，温热潮湿的气体灌进李潇苟的耳朵，混着字眼背后的威胁意味，激得李潇苟脊背窜起细密的战栗。
云楼施施然掠过他走向高台。
这个男人，早就知道他在撒谎，却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为强留他在一队？
图什么？
总不至于是看上他了，——那双向来淬冰的眼里可没半分温度。
“李潇苟，你想去哪个队？”百里梦问。
指尖陷进肉里，青年扯出个标准假笑：“当、然、选、云、队。”
云楼享受着某人的咬牙切齿，细长的眼眸弯了弯：“欢迎。”
*
结业仪式刚结束，李潇苟径直冲向云楼办公室。
他必须弄明白云楼的意图。
完成系统任务是为了这条小命，总不能在这之前就被云楼给算计死了。
云楼仿佛预判了他的行动，早已清空办公室人员。
“你并不待见我，为什么留我在一队？”面对绝对强者，李潇苟选择单刀直入。
云楼并没有将作战服穿在身上，而是松松的披在肩头，此时他整个人陷在宽大的椅子里，被淡淡的疲倦感包裹着，气质柔和了许多。
“坐。”他道。
李潇苟唇线绷直，钉在原地。
云楼不再重复，也没解答质问，垂眸拉开左侧抽屉，将牛皮纸袋推过桌面：“既然已经是一队的成员，就开始工作吧。”
“娱乐圈塌房关系网？”本能抗拒接触云楼递来的物件，但标题触动了他的吃瓜DNA。
更重要的是——上次他就瞥见过这份档案。
这是云楼亲自整理的，一定很重要。
“你拿着的是特搜局一级机密，默记后立即焚毁。”
“文件的最后一页，是局里给你安排的人设身份，即刻起，你正式成为特搜局安插在大夏娱乐圈的纪检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