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的确不够争气,没办法按预测结果那样分化为一个对家族更有作用的高等级Omega,但无论你现在说什么,我的分化结果已成事实。我知道这种等级在Alpha中与残废无异,也清楚以这种条件不会有Omega能够接纳我,所以早已做好孤独一生不祸害连累旁人的准备,并不需要哥哥你再三提醒。”
时茧一字一句:“但雷雨与这件事无关,他甚至还不清楚我的分化结果。你作为我的兄长,可以对我感到不满,但请尊重我的朋友——”
“哥哥。”
这句称呼是提醒,也更像是一种隐约地告诫,温隅安的表情几乎是立刻从嘲弄变得阴冷,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牵扯着嘴角冷冷哼了两声。
他极小声,近乎自言自语:“哥哥……呵……”
时茧还惦记着好友的未接电话,收回视线,从温隅安身前径直走过,与他擦肩。
颈后粘着毒蛇般黏腻冷腥的视线,直到走过转角,来到日头正盛的花园里,那种如骨附蛆的湿冷才渐渐退去。
时茧被太阳照到的刹那有些头重脚轻,后知后觉松开手掌,才暼到两只手的掌心都掐出了青紫的月牙印子。
他看着花池里盛开的小苍兰,蓝白色的花剑淡雅清新,散发着恬淡的馨香,将夏天装扮得格外盛大。
时茧尚且年幼,只有三四岁时,温隅安亲手种下这些小苍兰,十几年的亲自照顾,才让这些娇贵的种子连绵成花海,把夏天留在这同时茧信息素一样的香气里。
现在也是他,亲手把花别在时茧的口袋里,用这种方式提醒,你作为E级的Alpha,继承到的基因,和你的信息素一样低劣。
时茧回到房间后,拿出工具把温隅安“送”给他的小苍兰做成永生花,放进一本装满各式各样植物标本的手账里。
做完这件事,他才把电话打回去。
雷雨早已等候多时,但当那张惊艳出尘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时,即使早已司空见惯,雷雨也还是被那种挑战认知的美貌冲击得愣了一秒,直到对方喊他名字,才终于慌乱地找回思绪。
“啊?我、我在听!你刚刚怎么挂我电话啊,本来这段时间忙着分化的事就没有见过面,现在要是还不多联络联络感情,等开学被分到不同班级,搞不好你没几天就真把我给忘了!你从小到大升学每次换学校,总是能交到一堆新朋友!”
雷雨控诉负心汉般控诉时茧的冷酷无情,但还不等时茧说话,又兴冲冲地跟他分享二次分化后的感受:“早知道我还不如分化成Beta呢,当Omega真麻烦,分化结束要打抑制剂,没有Alpha标记每个月的发情期也要打抑制剂,我这两个月打的针比前十几年加在一起打的针还要多!不过比起那些臭Alpha严重起来还得戴抑制环还是强多了,至少不用装扮得跟只小狗一样。”
“——话说回来,白霭高等学院月底就开学了,我的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碍于不同性别间生理上的特殊性,从这颗星球上的政体还不是联邦开始,Alpha和Omega之间就基本都是分开上学的;Beta则由于自身特殊的不受任何一方信息素影响的天赋,可以自由选择进入Alpha学校或是Omega学校就读。
白霭高等学院就是专供Omega接受成年后高级教育的学校,受第一军区管辖,是许多权贵名流家庭为继承者考虑伴侣的首选,和其他同类院校一样,被称为“新娘学院”。
但相比于其他“新娘学院”,这座学校自由度更高,毕业要求也特别简单,对学生几乎没有任何限制,结业率从创立之初到现在每年都是100%。
如果不是对自己有着严苛标准,准备毕业后大搞一番事业,那这所学校基本就是Omega们的首选梦中情校。
哪有比快快乐乐、毫无压力上完四年大学更加美妙的地方呢?还不快来报考白霭高等学院!
雷洛上将是个心宽体胖的乐天派,雷雨也差不多完全继承了这一点,他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所以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明确自己未来的就读目标,并且十年如一日的撺掇时茧一起报考。
他兴奋地向时茧描述着升入大学后的美好校园生活,计划要利用学院为Omega们准备的每学期写生福利到处旅游,纠结于到时候是找个顺眼的Alpha男友度过每月的发情期还是一针抑制剂科技狠活。
时茧耐心地听着好友的侃侃而谈,眼睛微亮,似乎也对那样的生活十分感兴趣,但在雷雨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喝水润嗓,同时询问他有什么安排时,他眼中的那抹光亮又一闪而过,快得几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对不起雷雨,我不能陪你去了。”
雷雨呛了口水,疯狂咳嗽,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以为时茧在逗自己玩,但回过味来后才发现对方的声线从始至终都很平稳,并没有任何异样。
可这才是最奇怪的。
时茧以前也安静,雷雨追着那些对这个漂亮Omega贼心不死的Alpha打的时候,时茧总是拿着书坐在紫藤花架下耐心地看,连花瓣全都落在他水色的头发上都不知道;
但绝对没有现在这样安静。
这种安静让雷雨本能地有些不安,就像童年放学人全都走光了的学校教室,昏黄光线透过窗户照到桌子上,散发着书页的墨臭味,独自一人走在光影颓暗的走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时间给吞没。
雷雨心有点慌,忙问:“为什么?你不是答应好要和我一起去白霭吗?你总不能突然就出尔反尔吧,还是说你家里人不让你去?可是也没道理啊,时叔叔说过你身体弱就应该在这种没有压力的学校就读的……”
雷雨喋喋不休,时茧有些难以面对他,敛下眼睫,遮住那双深蓝色的、宝石一样的眼睛,和藏匿在其中的一丝情绪。
面对温隅安的刁难和羞辱,他尚且还能辩驳,可面对好友委屈不满的诘问,时茧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分化成Omega,做不了你的同性好友,无法与你那些分化后“甜蜜的烦恼”感同身受,现在甚至连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都做不到,也许很快就要去申请抑制环锁在脖子上,就像你说的被套上颈环的小狗那样,更不可能陪你一起去只招收Omega就读的“新娘学院”。
况且以温隅安对登记官再三叮嘱不要泄露分化结果的态度来看,无论是他、哥哥,亦或者父亲,其实,家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希望这种事传出去吧。
毕竟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当做顶级Omega娇生惯养长大的人,最终却分化成毫无价值的劣质Alpha,这种事换做谁,的确都难以接受。
时茧不得不接受是因为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使再失望,他也得面对这个事实。可他明白不能将“接受”强加在别人身上——即使他从未要求过周围人对自己抱有任何期望,也没有为这份期望破碎后遭到反噬而负责的义务。
他只是不太想再在雷雨的脸上,也看见失望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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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失望,这几个月里他已经看到过太多次了。
雷雨迟迟得不到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解释,他越想越生气,Omega与生俱来就会得到更多迁就与娇惯,所以性格上大多更霸道不讲理,雷雨也不例外:“我知道我的等级没你高,你多半是担心跟我玩会有损你S级Omega的形象;或者你家里给你铺好一条跟我不一样的路,毕竟你的两个哥哥都是人中龙凤,时叔叔对于你自然也有更大的期待,和我这种没什么志气只想吃喝玩乐的人一起玩会耽误你。但你不该出尔反尔不守信用,临到头才反悔,你以前不这样。”
时茧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可无论他心里怎么想的,违约是事实,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都还不愿意给我个解释吗,”雷雨听上去是真生气了,“看来等不到开学,现在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他气冲冲地挂断了视讯,时茧欲言又止,最后无声地说了句抱歉。
即使他以前是Omega,但很多时候,他也不懂他的那些Omega好友们为什么总是像雷雨现在这样,生气地、愤怒地,甚至痛哭流涕地控诉他讨厌自己,不想和自己真心做朋友——所以他总是会失去那些朋友。
时茧每次都会郑重其事地向对方解释,但结果往往都不尽如人意,雷雨说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拥有很多新朋友是真,但他没有说的,这些朋友最后都会离时茧而去,也是真的。
*
时茧有午睡的习惯,一觉睡到傍晚,才醒来洗漱准备吃饭。
他没想到已经一周没有回家的父亲居然在今天回来,哪怕一只脚已经踏进饭厅,也不由得放慢脚步。
温隅安坐在主位右下两个空位的位置上,正与时藏锋就第九军区边境线最近发生的几场小规模战斗交谈,言语间提到了基因主义者制造的一些骚乱和白霭星上那位陛下,余光瞥见时茧来了,就止住话头。
温隅安在时藏锋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拉开身边的椅子:“晚上好,小茧。”
时茧目光转了一圈,坐在了他的对面。
拉开的椅子只等来空气,温隅安动作一顿,手指紧扣着椅背,青筋暴起。
后槽牙磨了磨,但仅仅眨眼,又恢复从前对待时茧温和有礼的模样,笑道:“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新割的上好小苍兰蜜,清甜润肺,非常滋补Ome……Alpha。”
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失言,时茧无欲追究,因为按以往惯例,这些和他生活起居有关的东西,一向都是温隅安照顾得多。在他作为Omega长大的这些年里,确实受到了太多来自身边人的优待,也早已习惯于他人的照顾。
时茧的精神体是黎明闪蝶,蝴蝶对于花蜜这种东西,也的确是无法抗拒。
他如往常一般,对温隅安说:“谢谢哥哥。”
“……不客气。”倒是温隅安有点无所适从,没想到时茧的情绪消化得如此之快,中午那番难听的话对他似乎毫无影响。
时藏锋隐在光影暗处,这座庄园的主人,也正是他们二人的父亲,终于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
他锋利的目光落在时茧身上,仿佛仪器在扫描评估:“我已经打过招呼,你过几天就去联邦第一军校报道吧。”
时茧拿着花朵勺子的手一顿,香甜晶莹的花蜜险些洒在桌子上。
“可我只是E级——”
时藏锋打断道:“只要是Alpha,即使是E级,也该在军校接受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