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打了个很好的信息差,他的信刚到京城,把他的所作所为都明明白白地写好了交给皇帝。
一转头太子遇刺昏迷的消息就送到了皇帝面前。
原本只是孩子撒娇般的“他们都欺负我”,瞬间在皇帝脑子里变成了孩子委屈地大哭,“是他们把我逼成这样的”。
这封密信是龙卫送来的。
皇帝打开这封密信,面色阴沉如水。
龙卫只忠于皇帝,他信得过这里面的一字一句。
太子被路上的灾民惊得整夜噩梦不止,自到了陈州更是夙兴夜寐,没有一刻休息。
修建运河之事遭陈州官场频繁阻拦,被夺了隐田的地主也怀恨在心。
殿下祈雨成功,又自日蚀下安抚灾民,那些逆贼却偏偏趁着这个时候太子身边无人保护,刺杀太子。
…
“太子高热不退,至今昏迷不醒。”
皇帝跳过了那堆写太子用大炮轰击康阳山,勒令商人送银钱贿赂他的话,直接看了最后一句。
“请陛下息怒。”卫垣瞧见皇帝面色越发难看,他连忙跪地。
满室的宫人跟在卫垣身后跪下,请皇帝息怒。
“朕怎么息怒?!”皇帝随手将一个杯子狠狠掷在地上。
“他还只是个孩子!”
“是朕赐他尚方宝剑,是朕让他领查赈官之职!”
“他们到底是看不惯太子,还是看不惯朕!”
“陛下,龙体要紧。”卫垣道,“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太医前往陈州,查看殿下的伤势。”
“丞相,你去。”皇帝深吸了两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他原本就因为最近的日蚀惹得肝火大动,不少大臣撺掇着他下罪己诏。
为什么陈州闹旱灾,又出现天狗食日?自然是因为皇帝无德。
“你领朕的手谕。”皇帝道,“朕命你替朕前往陈州,何人再提及日蚀不祥,忤逆太子,朕许你先斩后奏。”
“臣领旨。”卫垣道。
在京城如雪花般弹劾太子的奏折之中,卫垣踏上了前往陈州的路。
冥冥之中,弘毅十四年端慜太子高热不退,丞相卫垣前往陈州赈灾。
好似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和原作中的端慜皇太子不一样,盛闻很快又恢复了活力。
旱灾,日蚀,最喜爱的皇子薨逝,这一连串的打击让现在正值壮年的皇帝性情大变,更加阴晴不定。
盛闻忍着痛每天用烈酒给伤口消毒,日日更换干净透气的衣服,伤口并没有感染,在受凉导致的发热褪去之后,他就重新活蹦乱跳了。
盛闻不知道三个龙卫默契地把他自己捅了自己这档事隐瞒下来,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皇帝的发落。
盛闻还是不太想当太子,更不想当皇帝。
他做的这些事,有些是盛闻嫌麻烦直接推说是太子跋扈了事,有些是他故意自污,希望皇帝能把他这个太子之位废了。
龙卫监牢中头一波送银钱的人已经来了,盛闻收了东西,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的放了。
这人的家眷很乖觉,送来的全是粮食和修建运河需要的石料和工具。
虽然他们给的东西不是最多的,但却是最有用的。盛闻很高兴,便把这人放了,还让他主修其中一段运河。
这位叫韩嘉言的商人没想到还能有这意外之喜,修建运河的劳工是太子找的,劳工的伙食是太子管的,他只需要盯着劳工每天干一定数量的工作,别病了死了就好。
等于他这是拿银子和粮食买了个修河的官啊。
韩嘉言同样很高兴,甚至直接在河边住下了,小心翼翼地和盛闻所带的工部官员讨论修河的事。
盛闻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亲自写了一份丑字——端正的字,雕刻在石碑上,把这段河命名为嘉言河,送给义商韩嘉言。
大善!
工部官员没有歧视,至少表面没有歧视韩嘉言,自然也是出于盛闻事先的敲打。
盛闻对着这群工部官员哭诉,说户部没有银子,这些劳工干起活来每天吃得又多,每管一顿饭东宫就少一块砖,不指着这些商人他连工钱都发不出来了。
年轻的太子都对他们哭诉了,这些工部官员还能怎样?只好硬着头皮和这些商人打交道呗。
韩嘉言得了个义商名头的事在盛闻有意的放纵下传到了其余商人和他们的家眷耳朵里。
本以为韩嘉言会因为给太子捐出家财而穷困潦倒,没想到他借着太子这股东风还赚了一笔。
陈州人听说了韩嘉言是被那个能求来雨的神仙太子亲口称赞过的“仁善之商”,宁可多走两步也要去韩氏商行买东西。
其余商人顿时急了,撺掇着家人赶紧给太子送银子送东西,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陈州的豪强表面“嗯嗯啊啊,殿下您的指示我们一定会办”,实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有了各家商人送来的人手,盛闻也终于不忍了。
宁直清查隐田时抓了一大波人,把陈州的牢房都塞满了。
盛闻原先因为杀了这些人没人帮他干活而留有余地。
现在有了人手,太子殿下手起刀落,合并之前刺杀他留下的活口,一口气砍了不少人的脑袋。
下令将这些人斩首时,盛闻亲自去了刑场监斩。
他的身子还没好全,在这夏末秋初还围着厚衣服。
宁直在和老天爷抢时间,整日在堤坝上住着,这两日细雨绵绵,正好赶工,故而是姚谅陪着盛闻。
“殿下的身子还没大好,刑场血腥,恐怕冲撞了殿下。”姚谅举着伞,站在盛闻身后半步。
“我不怕。”盛闻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提醒自己,日后千万不能变成他们的样子。”
千万不能被封建统治阶级的享乐麻痹了自己,决不能做权力的奴隶。
否则他们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姚姑娘,为什么你不害怕杀人?”盛闻问道,“你会不会害怕死?”
“我虽没杀过人,但我杀过猪。”姚谅回答,“我听人说,猪的内脏和人其实是差不多的。”
“头一次杀猪时,我的技艺尚且不够纯熟,没有一刀毙命,那头猪疼得乱窜,险些把我撞死了。”姚谅回忆着。
“再杀猪时,我就学会要快准狠,既是让它少痛苦,也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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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少痛苦。”
“受教了。”盛闻真心实意地道。
姚谅想借着杀猪告诉他的,对人对事要快、准、狠,一刀毙命,把事情拖下去,优柔寡断,不仅让敌手痛苦,更让自己痛苦。
最重要的,是让百姓痛苦。
姚谅是多少次午夜梦回,在冰冷的深宫中明悟了这样一个道理?
“午时已到——”
“斩!”
刽子手往大刀上喷出一口烈酒,手起刀落,人头滚滚落地,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竟无一人害怕哭泣。
“百姓苦贪官污吏久矣。”姚谅道,“殿下不必自责。”
“啊。”盛闻道,“我没有自责。”
盛闻忍着喉头翻涌的恶心,转身离开了。他有些惊讶于人类的适应性,这次他竟然把呕吐的欲望给忍耐下来了。
盛闻想,自己大概是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这些人是他所杀。
不教而诛谓之虐,事先没有教化,一旦犯罪就进行重罚或直接诛杀,叫做虐。
这是盛闻作为大雍太子和他壳子里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必须要背负的罪业。
官场上太子残暴之名越传越远,但在陈州民间,不少人都在默默祈求上天,不要让太子离开。
盛闻确实没有自责,或者说,他没有时间自责。
官员有催促生产耕种之责,这是廖建柏和谢鼎的活。
盛闻只说自己会不定期前往陈州全境检查,要是发现哪块地还没种上粮食…
呵呵,勿谓言之不预也。
廖建柏表面也服气了,老老实实地将官府的种子和农具分给灾民,又规定今年十税一,吸引灾民重回故地。
廖建柏现在成天绕着太子走,极其恐慌和盛闻碰面。
谁不知道太子把自己的私库都变卖了,供堤坝上那群贫民吃喝嚼用,冒着雨干活更费体力,粮食像流水一样地没,太子还要给这些贫民吃肉!
吃肉啊!
陈州官员起先只是觉得太子还有孩子心性,谁不满足他的心愿他就又哭又闹,非得达成目的不可。
直到太子手里的银子花完了,这家伙办了个什么慈善拍卖会,强迫大家买他手里的破铜烂铁…
呸,是御赐之物。
花了大价钱买到了还不能用,只能高高供起来,免得多年后来一个偷盗御物的罪名。
不买还不行。
你要是不买,太子就跑你们家住着去,时不时说一句“大人你怎么有十八房小妾?比孤还多?怎么养的?”“大人我听贵公子说他吃一个鸡蛋扔一个啊?”
“大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这哪是孩子啊。这是个活生生的流氓啊。
陈州官场快被太子搞神经衰弱了,有几个在京城混过的官员隐隐约约从太子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卫家二爷卫屏,京城那位有名的混世魔王。
外甥肖舅,诚不欺我。
太子为什么像卫家二爷啊!
卫家大爷卫垣高风亮节,卫家三小姐卫皇后贤良淑德,仁名远扬,陛下更是英明神武。
像哪个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