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言而无信，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个颇疼的脑瓜崩。我悻悻地开始整理宝石ctos小鸟的记录视频。视频不仅仅有我最开始调查的司长的，还有社会上众多名流权贵，仅仅是一小部分片段，就足以让艾尔莎为之咂舌震惊。当然，关于我和艾斯利的部分是必须剪掉的。而且ctos说，处于室外环境的视频片段也必须尽可能地剪辑掉，不然相关专家和附近当事人很可能会猜出拍摄者会是谁。
为了剪辑掉所有敏感内容，我不得不重新“回味”一遍再岛上的经历，看了七八分钟我就有点受不了了，只想呕吐：“ctos，你帮我剪吧，把不该出现的角度全剪掉就行，我不想再看了。”
“好的，贝纳尔。”
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好一会，我缓过劲来，走到阳台坐下晒太阳，看着别墅的后花园，远处澄澈的海，这时我才多了些“我正活着”的感觉。
“贝纳尔。”
是艾斯利的声音，但此刻我不想转头。
“贝纳尔，我们需要谈谈。”
我还是不想说话。
艾斯利的气息靠近过来，他想触碰我的手，我赶紧收回，艾斯利执拗地来牵，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无事献殷勤，立刻起身要走，艾斯利又拉住我：“至少你得给我一个交流的机会吧？”
我只好坐回去：“你想聊什么？”
“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艾斯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所以我想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没有！”我直接拒绝。
“真的吗？”艾斯利靠近，“真的吗？”
我被肉麻得龇牙咧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艾斯利小声说：“贝纳尔，你不必逞强，你知道我是在用真心待你。我从未欺骗过你，在你上岛之前，你知道那地方就是个大淫趴，所以我要带你上岛，你没有反对，不是吗？还是说，你一直在欺骗自己，以为上了那种地方也可以保持清白？”
我痛苦地抱住头：“别他妈说了！”
艾斯利沉默了一会，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瓶酒，递到我面前：“来一口？”
……“没下什么药吧？”
“没有。”
我接过酒瓶，喝了一大口，酸甜感很重的一款，还挺合我的口味。
“当初我第一次上岛时，反应和你差不多。”
“所以你现在适应了？”
“并不，其实我没上过几次岛。”
“哦，他们都去了，就我嫌脏是吧？”
艾斯利笑了声：“我可从没说我有多么清白。”
他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他没有像岛上其他嘉宾那么煊赫的门族背景，母亲是大学教授，一心泡在实验室里，对子女的教育参与度几乎为零，父亲更是乐得母亲如此，日常花天酒地，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来滚床单，直到一日，母亲出差回来，正巧抓到了衣衫不整的两人，平静地结束了这段早已死亡的婚姻。
我其实很不想听他自述什么生活苦衷，但艾斯利目前还没有开始矫情的卖惨，我掏掏耳朵，打算再装模作样听一会，心思早就飞远了。
“那时的我还没成年，法院将我判给母亲，我和母亲的感情相当淡薄，不过她至少还是给了我一些帮助，让我顺利地读完了最好的教育，毕业后，她就主动和我断了联系，我呢，只能尝试自己挣生活费，我做过游戏、做过家教、开发程序、给学院其他人代写论文，基本什么都干过。”
“哦，然后呢？”
“然后我设计的一个开源程序卖给了现在的布鲁姆，三百万，那时我二十二岁。”
我差点以为艾斯利要卖惨呢，原来是来讲述能气死我的天才飞升史啊，我简直要气笑了：“世上能有几个天才？”
艾斯利很淡定的应了声：“嗯，确实是这样的。世上很少有天才能像我这样在计算机与AI领域这么成功，他们大多去研究数学、物理和宇宙去了，或者干脆成了不问世事的苦修士。我不后悔我投身这个领域的决定，只后悔一件事，我不该签下那份布鲁姆收购我一手创办的独角兽公司的合同，他们用股权和CTO的位置来诱惑我，嗯……还是他们钱给得太多了。”
“你不是已经签了吗。”我忍不住挖苦，“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事情没那么简单，贝纳尔。”艾斯利站起来，扶着栏杆，“那时候布鲁姆凭借ctos在AI领域的垄断地位，深入渗了军政民生各种需要，每分每秒都在赚取巨额财富，因此布鲁姆的上层正在挤进越来越多的——”他转头面向我，他手指指向天空，我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那些天上的人一定是海岛的常客，甚至极有可能是海岛淫趴的真正组织者。
“走马上任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以为，我加入布鲁姆会得到用不完的充沛算力、更聪明的助手、更雄厚的研究资金、更无忧无虑的研究环境，嗯……某种程度上，我确实得到了这些东西，但是付出的代价是，我得腾出大量时间去应付董事会那群既不懂技术、也不懂工业生产、只会醉心研究金融与操盘市场的蠢货，满足它们‘这样就够用了’的愚昧想法。它们不考虑进步，只考虑稳定地榨取，最好一千年一万年都维持现状，不需要有任何风险与变化。”
到这里，艾斯利的语气分外激动起来，抱着胳膊来回走了两圈，好像在自主消气，我憋了半天：“所以呢？你把他们都斗倒了？”
“怎么可能，呵哈哈，我只是争取了一部分人的支持，把只会添乱的东西赶出了权力中心，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结果。然后——他们邀请我上岛，我无法拒绝。”
“嗯，同流合污了。”
“我没有同流合污！”艾斯利又激动起来，“但是贝纳尔，真的，有时候必须向无法打倒的敌人暂时低头，如此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我理解你的心情，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当初和现在的心情，我们在岛上的妥协与心态，其实都是一样的。”
自传终于拐回卖惨了，而且卖得很高级，或许因为我心太软，我竟然真感到有一丝丝动摇，同时有些头疼。
“贝纳尔，你愿意原谅我吗？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能正式地追求你，在你喜欢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停停停停停！”我一听这个就屁股痛，跳出一丈远做出防御姿势：“你不会还想肛我吧？”
艾斯利歪了下头，以相当理性的语气陈述：“我暂时还没有那种□□，只是想亲亲你。”
“死远点。”我连滚带爬逃出阳台，顺便回头给他竖个中指：“别想再和我有什么身体接触！”
艾斯利没有步步紧逼地追上来，即便隔着很远，我依然能感受到他那微妙的表情，似乎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好像一直软磨硬泡加高级卖惨的双板斧下，我迟早会违逆我之前的誓言。
“ctos，你家CTO想肛我，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炒了？”
Ctos罕有地回答做不到，说艾斯利当初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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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姆签订的协议确保他始终能在公司内占据一席之地，而且这么多年经营过来，艾斯利在技术研发方面无人可替，CEO也是他的忠实盟友。
我简直要气晕过去，闭上眼忍了又忍，吐气以放平心态。打交道就打交道吧，这是没办法的事。
游艇补足燃料，当日下午到拉罗切利坐上飞机返回瑞瓦肖，这次是真的要与燃烛分别了，在机场上，我又抱了抱他：“谢谢你。”
燃烛告别的话很简单：“同志，请多保重。”
他登上地铁，随开动的列车一起远去，我知道这辈子可能都难再见到他了，心里不免空落落的。
但失落之后，生活还要继续。ctos已将证据视频剪辑整理完毕，一放出来必定能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这份责任太重大了，我不确定浣熊受不受得住，他会怎么看待岛和视频？会用这些视频去高价勒索那些名流权贵吗？
我和艾尔莎聊了半天也没聊出个结果，而ctos只是列举可能性：浣熊有47%的可能选择勒索，有42%的可能选择直接曝光，剩下的可能是暂时隐瞒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曝光。
“就这样吧。”我决定破罐破摔，“反正，这次任务的钱他一定要结清给我们，至于他想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我们可以给鹿角会一份！这份东西对他们而言或许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那你呢？贝纳尔，你打算把这份视频曝光吗？”
我沉默下来，我确实想曝光这份视频，但是——我害怕这份视频会让委员会加大追捕我的力度，到时候躲藏逃亡变得更加困难。甚至有可能会连累艾斯利被背后身中三枪自杀——虽然后者不算重点，我也不想在艾尔莎面前表现得太软弱怕事，索性……
我从口袋摸出一枚硬币，交给艾尔莎：“你帮我投吧，正面曝光，反面暂时不曝光。”
艾尔莎接过硬币，双手搓了搓，做好弹硬币的手势，然后——“嘣”！
亮闪闪的硬币飞起来，在空中翻滚好几圈，落在地上，我蹲下来看结果，是反面，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来天意让我们先不用着急。”我捡起硬币，“走吧艾尔莎，让我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线下交差。”
ctos已经把视频存u盘，通知浣熊在指定地点会面，当场验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完事了。我和艾尔莎在交货地点等待许久，终于看到戴着兜帽的浣熊走来，他坐下来环顾四周：“怎么不给我也点一杯咖啡？”
“抱歉，预算有限。”艾尔莎把u盘放上桌，“看吧，希望你满意。”
浣熊迫不及待拿出笔记本，插上u盘点击查看，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从最初的欣喜到惊愕，再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最终变成难以形容的便秘般的恶心。
“我知道了。”浣熊啪的合上笔记本，“你们拿到的东西……确实超乎我想象，不过，这可能不太合雇主的要求。”
我刚喝进口的咖啡差点喷出来：“不符合要求？为啥啊？”
“呃，当然是因为……他的屁股其实也不算很干净。不然为什么会找Dedses的黑客来搜集证据？我需要的是关于司长个人的恶劣事迹，最好只有他一个人犯下的事儿。你们的证据……牵涉范围太广了，很可能会把雇主本人也拖下水。”
难道白忙活了？我差点情绪爆炸，真要什么用都没有，那我挨的草算什么？算我犯贱？！瞬间怒火攻心，我刚想掀桌子，ctos小鸟出声：“贝纳尔，请你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