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荒原刮得是凛冽的西风，随风而生的荒原女妖则会高声歌唱，叱喝驱逐不速之客。而赶路的人们往往会寻找一个挡风的山洞，又或者挖出一个地窝子以避寒冷，当女妖的哀嚎结束，黎明破晓，再开启新的一日奔波。
地窝子里，伊茜多围绕篝火，鞣制兔皮。
先将晚餐的兔子皮小心翼翼地取下，浸泡清洗，剥离上面的筋膜。然后用盐水浸泡皮毛，充分腌制。这个过程需要至少两天。
复习法术的幼娜放下手里的匕首，好奇地问道，“有那种直接将皮毛变成衣服的魔法吗？”
“应该有吧。”伊茜多想了想，“虽然我不记得很多内容，但是我知道魔法是能够改善人们的生活，更加便利的，例如【清洁术】。”
但在寒冷的冬季里，做手工能够充分地打发时间，因此即使有魔法，伊茜多也想慢悠悠地制作。
很显然幼娜是个急性子，她并不满足只学一个火焰箭，趁着伊茜多对着篝火发呆等待皮毛浸泡的时刻，再次要求学习新的魔法。
“教我清洁术。”
伊茜多看了看幼娜乱糟糟的头发，并不整洁的衣裳，赞同地点点头，“你确实需要学习。”
不过今晚并不是学习的好时机，荒原女妖的歌声越发清亮，诡异的曲调透过地窝子的木门渗入两人耳畔，乱人心智。
但里面两个，一个头脑空空没啥好乱的，一个年纪小一心想学魔法，故而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敢打魔物吗?”伊茜多忽然来了兴趣，“我们去清剿荒原女妖吧。”
魔物跟野兽截然不同，毕竟野兽的伤害是纯物理，打击在□□上，但是与魔物对战，一个不留意，灵魂就会被感染魔气。
幼娜敢一个半兽人孤身闯荒野，又怎么会害怕对战魔物呢，更别提此刻还多一个魔剑双修的“天才”怪女人。
——
荒原女妖，虽然说是随风而来，但事实上属于地缚灵，是不死生物的残余。女妖永远束缚在她毙命之处的附近，生前的美貌在死后腐化，但凡见过她们恐惧面容的，若没有成功感知豁免，便会心生惧怕逃避与其对视。
这种生物混乱邪恶，以高亢的歌声来捕捉其他生物，将其腐化从而操控他人。
普通的清剿不死生物，只能让她在下一个夜晚重生、狂怒。
“所以要用光明法术？”
伊茜多解释道，“或者附魔过的光明武器。”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剑，还没有测过自己的武器有没有附过魔呢。
幼娜若有所思，“那火焰箭还能生效吗？”
“当然可以。”伊茜多双手拇指相对，其他手指张开，一道火焰随即从手指间喷出，“再教你一个——燃烧之手｜Burning Hands。走吧，直接实战实施。”
有一说一，伊茜多一定不是个合格的家庭教师。哪里有人只传授个法术口诀，就直接步入实战的。
但对于幼娜这种半兽人来说，示范了就该去捕猎，实战才能最好的掌握。
因此这对“师徒”某种意义上非常契合。
夜色越发深沉，世界仿佛只有呼啸风声，幼娜带头跟着歌声寻找荒原女妖。
“你看得见？”
“我有夜视，看得清。”
——半兽人拥有黑暗视觉，得益于他们的兽人血统。即使在黑夜里行走，也能判断方向，只会分不清色彩。
伊茜多脑海里忽然浮现了这个知识点，忍不住感慨，真好啊，她就没有黑暗视觉。
忽然，漆黑的草地上忽然生出了一团蓝色的亮光，诡异而又恐怖。“咻咻咻……”风起，亮光分裂成四团，然后飘向了两人。
——鬼火，可以随意更改颜色的恶意光球，靠捕食而绝望和恐惧为生。它将暗示猎物前方是安全的地方，从而引诱猎物落入痛苦、绝望的危险之地。
新的知识涌入脑海，伊茜多迅速反应过来，“是鬼火，女妖的奴仆，集中意志别被它魅惑了！”然后拔出自己的剑，刺向正前方的鬼火团。
幼娜则掏出自己的护身匕首，随后紧急吟唱起火焰术的咒语，之前都成功过一次了，现在绝不能失败啊！
“啊！”
鬼火很少说话，却发出痛苦地哀嚎，伊茜多的那边剑竟然贯穿了它的身体，仿佛被高温灼烧过一样，在它的身体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一只死亡。
而幼娜的火球还没有从手心里生出，她只好挥舞着匕首，却次次打空，让鬼火们清楚这才是“软柿子”。
“放弃匕首攻击，专心燃烧之手，”伊茜多沉稳地指令落入耳畔，幼娜立马照做。这是一个0阶的法术，只要拥有法术天赋，甚至不需要法杖就能施展。
——光明女神在上，保佑我成功施展！
一朵摇曳的火焰绽放在手心中，幼娜还来不及庆幸，最近的鬼火团已经要贴脸袭击了，她下意识将这朵火球砸在那团鬼火上，你也给我贴脸！
“噗滋——”
第二个鬼火团消灭了。
幼娜对燃烧之手的顿悟，在接下来的攻击里更是得心应手，伊茜多干脆放水，尽情让她试验。很快，四团鬼火消散在眼前。
没了仆从，荒原女妖愤怒前来，席卷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
三次法术的输出，让幼娜精疲力尽，她喘着气，让自己在风雪中保持站立。伊茜多立马接手，给她喘息的空间，对上女妖那恐怖的面庞，两个人的配合越发默契。
当火焰在荒原女妖身体中炸开，银色的长剑砍下她惊惧的头颅时，一些女妖生前的记忆也浮现在眼前——
美艳四射的精灵用容貌捕捉过路人，躯壳拿来做奴仆，灵魂拿来煲汤滋养魔力，直到碰上了正义的冒险者小队，终结她的精灵之生。没有想到大陆魔气复苏，泄露的黑暗魔力又将其转换成了不死生物，开始新的一轮迫害。
“大陆魔气复苏。”伊茜多双眉紧蹙，一些难以言说的糟糕预感涌上心头，胜过了武器确实有光明附魔的喜悦。
沉浸在战斗兴奋的幼娜，关注到了女妖死亡之所，有一些她生前的珠宝首饰，“要发财了。”毕竟女妖是地缚灵，也就是说这些财物离此地并不远。
即使暴雪天气，掘地三尺也要挖到！
金银不易损坏，只不过串连的细绳早已断开，幼娜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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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珠宝首饰，一颗颗捡起来放在围裙的兜中，伊茜多倒只是瞧了一眼，便意兴阑珊，“我还以为会有魔导书呢。”
无论多少，都是财富。幼娜才不遗憾呢，心情好，也能说上几句好话，“我现在信你之前比较富裕了。”
“所以跟我去城里找找我的过往吧，”伊茜多趁热打铁，“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的。”
“行吧，看在钱的份上，”幼娜尝到了魔法和金银的甜头，“作为利息，这一路魔法教学不能少。”
“一言为定。”
***
灰绒绒的兔毛斗篷终于做好了，而幼娜那乱糟糟的头发也在清洁术的打理下保持了干爽，只不过毛质粗糙稀疏，伊茜多给她重新编了两个麻花辫，干净整洁的小半兽人，显得格外可爱。
“我以为你是给自己做的斗篷。”
比起幼娜的邋遢，伊茜多还穿着火山里初见的白色长裙，单薄的服饰，看着就寒冷，但她本人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双手比幼娜的还要火热滚烫。
“很显然我这样的体质用不上。”伊茜多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装扮幼崽才有意思。
“现在外面是暴风雪，我们等开春了再走吧。”幼娜爱怜地抚摸身上这件缝纫粗糙的斗篷，即使她很功利，但也懂得珍惜这份心意。
“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行动，都可以。”伊茜多反而不着急了，“不过漫漫冬日好无聊啊。”
地窝子狭小，也就掏出了两个小房间。温度越发低，两个人本来要分开睡的，想了想还是抱在一团睡觉暖和，物资全都堆积在了另外一个房间。
“要不然再开辟一块地方，种点东西吧，老吃肉多腻啊。”伊茜多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即使是冬天打猎也不用愁，吃不完的肉风干成肉条，但幼娜可以接受顿顿吃肉干，伊茜多可不行。
幼娜泼了一盆冷水，“种地需要种子，这寒冬腊月哪里去找？”再分析道，“冬天种，我们开春就走了，收获也做不到，何苦浪费时间呢？”
“说的也是，”伊茜多闷闷不乐地垂下脑袋。
泼冷水起劲，但是看人没了精气神也不行，幼娜摸着兔毛，“你要是想种东西，之后你去买个庄园，大片土地够你种的。”
“庄园主吗？”伊茜多顿时来了兴趣，“会不会我以前也有一个庄园，种满了小麦，一到秋天就大丰收，做香喷喷的面包。”
“那你这个庄园够大的，还有磨坊做面包，”幼娜调侃道。
伊茜多更来劲了，“再大一点，会不会我有个城堡呢？就像故事里的公主一样，住在城堡里，管着我的臣民。”
“喂，有点离谱了。”
“如果我是城堡主，那我就要让你做我的管家，把我的金库交给你来管理。”
“虽然有点离谱，但是一言为定。”
“到那个时候我们白天出去清剿魔物，晚上就在金库里看着你数钱……”
“看着我数钱？不行，你怎么能偷懒呢？一起数！”
“好，那我数一半，你数一半。”
“……”
有些梦不只在白日里做，无聊的冬季里，幻想也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