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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一五八下 慈夫人留心出格人

作者:两面金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鸳鸯答应了,一径送到门外头,跟着便带着小丫头回去了。


    邢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鸳鸯的背影,似乎想起什么,点了点头,瞧一眼天光,回头对王夫人笑道:“时候儿还早,太太可往我那里坐坐去罢?就坐我的车。”


    王夫人也笑道:“论理,大太太倒该赏光到我那里才是,也让我亲奉一杯茶、尽尽心。”


    邢夫人慢条斯理地笑道:“不敢劳动。”说着便向王夫人轻轻一颔首,扶着婆子的手上车去了。


    王夫人目送邢夫人的车去远了,才向自己正房行去,也不乘车。


    她身后跟着的大丫头金钏儿早见惯了这两位太太不阴不阳的说话,只用心管好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大气儿也不敢喘,把头埋得低低的,只是默默随从,其余伺候的媳妇婆子们更是不敢近前,都远远地跟着。


    其时已是秋里,眼见着天亮的时候一日短似一日,时候虽早,却已擦黑,廊子上早已点了灯了。


    一行人沉默地走在曲廊上,王夫人忽然道:“头一日在园子里,老太太到怡红院时,出来给众人倒茶的那个是谁?”


    金钏一怔,忙回道:“左不过是袭人、麝月她们几个。”


    王夫人脚步一停,斥道:“糊涂东西,若是袭人、麝月,我自然认得,还问什么?我说的是那个穿淡青色夹背心子、红菱裙子,倒能花心思琢磨些张致、在一侧梳两个小辫子的那个。”


    其实金钏如何能不知道王夫人问的乃是晴雯,本是想拿话含混过去也罢了,没成想王夫人将晴雯的打扮记得这样清楚,此时一一说了出来,是再难混过去了,她心下有些犹豫,却也不能不答,只好假装想了一想,才道:“既是太太说的这个形容,那必是‘晴雯’了。”


    王夫人眉头一皱,喃喃念道:“晴雯、晴雯,这个名字仿佛是听过的,模样儿却不大见过。”


    金钏儿小心翼翼地道:“晴雯是头些年老太太做主赏给二爷的,她原来是赖奶奶家里买来使的,老太太瞧着她好,就留下使唤了。先前也不叫这个,是二爷给改了叫做‘晴雯’。从前改名儿的时候也曾回过老太太、太太,也叫那丫头来磕过头的,是以太太或者有些印象。这两年她跟着在园子里、不大出来,且模样也长开了些儿,太太不认得,也是有的。”


    王夫人点点头道:“这便是了。”跟着便不说话了。


    众人又往前沉默地走了一段,王夫人似乎斟酌良久,沉吟道:“依你看,这个‘晴雯’,怎么样?”


    金钏儿心内大叹,嗳,我的太太哟,什么“怎么样”?是做事怎么样、品性儿怎么样、还是模样儿怎么样,到底问的是哪一件?


    唉,依太太素日的行事,只怕这会子想问的是晴雯是不是一只轻浮懒散、勾人学坏的狐狸精罢!


    金钏儿心里电光火石地想罢,忙道:“回太太的话,这几年不很知道,小时候儿那阵我们倒常在一处。我记得,晴雯的针线活从小儿就是头一份拔尖儿的,人也机灵。只是,她虽聪明,却不是那爱惹是生非的,所以老太太也赏识她。”


    金钏儿想,我们的话分量虽轻,到底搬出老太太来,太太便也不能如何罢,况且自己也并未扯谎,从前老太太的确是很抬举晴雯的,常夸她聪明灵巧,反倒是袭人,从小儿不大会说话,只占一个忠厚老实,其实并不是最得老太太器重的。


    金钏儿的想法虽好,王夫人想的却是——原来那丫头是仗着老太太的赏识。


    王夫人“唔”了一声,心想,老太太看人虽厉害,到底老了,近来一贯是只爱模样儿好的,内里倒不论。那丫头实在生得不错,若是细细看去,似乎多少还能得几分林丫头的意思儿,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怪道她不肯埋没了自己,头发也不肯好好地梳、衣裳也不肯好好地穿,一定要做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样子来,眼睛也不大老实。


    半晌,王夫人笑道:“她倒生得‘出挑儿’,打扮上也与其他丫头们不同。”


    王夫人这句话说得甚是平淡,面上又带着笑,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身边熟悉她的人却知道,单是“出挑儿”这一件,便已是触犯了这位太太的大忌。


    金钏儿不敢接话,好在王夫人这也并不是一句问话。


    金钏儿心里着急,又怕王夫人过会儿再问出别的话来,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只盼太太走快点儿、再走快点儿,只要转过最后一个廊子角儿,便到了贾政和王夫人所在的正房,这场对话就可以结束了。


    这日正是凤姐每月集中回禀大事小情的日子,等着回话的媳妇婆子们早已在门外排成两列候着,虽是人多,却是整肃严明、鸦雀无声。


    王夫人虽然言明自己只是礼佛静心,将家里的事权交由凤姐管着,但在这名义上她却仍然是这府里的管家太太,家里的事情仍要报给她知道。


    在金钏儿的祈盼下,一行人行至正房,一时间凤姐也由一群人前簇后拥地来了。


    因有正事,王夫人无暇他顾,径自往右边一张椅上坐了,凤姐便坐在下首左边第一张椅上,向底下人一颔首,开始听人回话。


    今日除了家里日常的大事小情外,还有一件要紧事请王夫人过目。原来,在王子腾夫人的一力张罗下,经过这些日子的促成,王家和保宁侯府的亲事到底成了,听闻侯府已遣了人上王家行了纳采礼,后头的事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只等好消息传来罢了。


    几个人便将预备送王家的礼单念给王夫人和凤姐听,凤姐因是早听过的,这会子便吃茶,一面观察王夫人的脸色。


    屋里说着正事,金钏儿忙张罗着叫妹妹玉钏儿带着小丫头们看着备茶、备果,嘱咐她警醒儿些,仔细听着太太和二奶奶的吩咐,又让留意给太太单备一味清心的茶,自己却觑着一个空儿转到后面,只想赶紧送个信儿去给晴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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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前回挨打惊动了老太太,宝玉便如得了尚方宝剑黄马褂儿一般,可以“奉旨”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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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贾政一方面是将人打重了、有些悔意,另一方面也实在是不敢触犯母亲的威严,干脆不去管他,只先揪着贾环和贾兰两个用功,宝玉更觉自在,整日在大观园中顽笑,已经许久不曾出过门了。他到底是年轻人,筋骨的生命力强,又得一班人格外地精心照料,如今养得倒比挨打前还结实许多,人也精神。


    园子里虽然风景好,又有一应姊妹们、丫头们可以一处取乐,可宝玉是少年心性,时日久了,到底愿意出门去走一走,特别是前日又有刘姥姥来家里说了那许多乡野间的有趣故事,越发将他的兴致引了起来。


    别的不说,单是刘姥姥说的她们庄子上的那个塑像极传神漂亮的神女娘娘庙,就是非去瞻仰不可的。


    他既已有了这个念头,更是一刻也等不得,立即就去求贾母和王夫人让他出门。


    本来因为有前面挨打的事情,贾母和王夫人心里都不愿他再跟外面的人来往,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就是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刻意引诱,这才有些不如意的事情,越发就在眼前一刻不离地照看着才是道理。


    可长辈们到底心慈耳朵软,架不住宝玉一直求恳,被他说得万般可怜,又满口应承不会乱走,只在京内略走走、看看,绝不上那些不好的地方去,贾母等被他缠不过,一面也怕闷坏了这个孩子,便让多带几个人,又让不许在外面吃东西,天黑前便回来,宝玉一一答应了,欢欢喜喜地去了。


    可是这会子若是往刘姥姥家的庄子上去,只怕有些晚了,道路又不熟,若是误了回家的时辰,白让老太太、太太担心不说,下次再要出去只怕就不易了,不若还是就在城里散散心、约些旧友叙谈叙谈的好。


    这般想定,宝玉便让丫头们打点出门要穿的衣裳,一边就让人传话出去,让茗烟预备牵马等事,又要让他往卫家、冯家等去下帖子,看谁今日有工夫儿、好约着一处去散心。


    茗烟听见说二爷要出门,心里便是一咯噔。


    传话的小丫头看他失魂落魄的,也不答话,便催他道:“发什么呆呢,二爷才吩咐的话,你听见没?”


    茗烟愁眉苦脸,随便“嗳、嗳”了几声,小丫头满腹狐疑,又叽叽喳喳嘱咐他许多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进去了。


    茗烟在原地打着转儿,一时只搜肠刮肚地要想一件什么事出来、让二爷不得出门才好,又千万地祈求着让老爷快快去查验二爷的功课,抽问他的书、查他的文章,最好是大大地……不、不,小小地生一场气,小小的就好,别骂、也别打,就罚二爷三个月不许出门就好了。


    茗烟倒不是存心要与宝玉过不去,他心里想的却是琪官蒋玉菡那一桩事。


    琪官出了事,满城皆知,只瞒着二爷一个人。


    那故事正投茶楼闲汉们的胃口,早前口口相传,也算是闹得满城风雨,听说多亏了有顺天府的贾老爷帮忙弹压,这才慢慢平息了下去,后面恰逢坊间又有别的、新的辛辣故事可传,也就把这件事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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