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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四一回上 王熙凤拒办张家案

作者:两面金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宝玉和秦钟毕竟年少好奇,听了这话,便过去一人在盘里拈起一只细看。


    这馒头虽有成人拳头大小,拈在手上却只觉分量极轻。


    轻轻咬上一口,入口果然不似寻常馒头,不知是如何做成的,竟能叫它口感如雪、入口即化,丝毫没有面食的扎实感。


    宝玉吃的一只是红豆的馅子,秦钟的是红枣的馅子。


    两种馅调得恰到好处,俱是软糯油润、酥甜不腻,颇合少年人口味。


    两人交口称赞起来,只说名不虚传。


    两个小尼姑听了,忍不住都笑起来。


    净虚颇威严地瞪视她俩一眼,二人忙敛肃面容,乖乖侍立一旁。


    这些小玩意儿,用来骗骗小孩儿家也罢了。


    王熙凤却无意吃什么点心,只是懒洋洋地撑着头冷眼看着小哥俩。


    她知道净虚必是有事相求,所以也不说话,只等这老尼姑先憋不住屁。


    果听得净虚道:“阿弥陀佛。智善、智能,你们两个伺候着两位小爷用些点心,待洗过手,再引着贵客四处玩赏玩赏,这些甜东西虽好吃,可莫要积了食才好。”


    两个小徒弟齐声答应了,智能又向秦钟甜甜一笑。


    净虚吩咐完徒弟,又堆上笑来,弓着身子向凤姐道:“奶奶上次让我给家里的小姐供的经和香油,都已安置妥了,奶奶这会子若是得空,不如随我来看看?若是有哪里不合奶奶的心意,小尼也好依样添减的。”


    凤姐听见她说起大姐儿的事,这才点点头,起身随着净虚到了另一间净室。


    果然见里面有大姐儿寄名的供奉摆在佛前,色色齐备,香烟袅袅,显然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凤姐十分满意,在一旁的黄铜莲花盆内舀水净了手,拈起香也拜了几拜。


    她在心里为女儿诚心默祷几句,将香供在佛前。


    凤姐祝祷毕,起身向净虚道:“好生打理着,若果是有用,将来还有的赏你们。还要什么,都不是难事。”


    净虚忙满口应喏了,一面却又拿眼睛瞧着凤姐不言语。


    凤姐睨了她一眼,笑道:“你若是有话,这会子便都说了罢,又打什么哑谜儿?想你往日里到我们那里去,跟我们老太太、太太要几百银子的香油、彩缎,还有流水价儿的各种布施,你也是张口便来,怎么今日没人在跟前儿了,你倒害起臊了?”


    净虚合掌念道:“阿弥陀佛,什么都瞒不过奶奶的眼睛,小尼确实有一桩事来求奶奶。”


    跟着她便把长安县张姓财主希望退了女儿与本城守备之子婚事、改聘与他人一事细细说了。


    净虚絮絮地说完,又补道:“本来这事小尼原是要进府里去求太太的,如今既有奶奶来了,便先请奶奶的示下。那张财主家也很愿结这个善缘,若办成了这事,银钱谢礼都是小事,自然少不得孝敬。”


    因贾府素与长安节度云光云老爷相厚,正是那守备的顶头上司,若是得他出面,一个小小守备岂敢不依?


    此事想来倒不难。


    况且,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既然是张财主自己决定不教女儿嫁与守备之子,要改聘与那位衙内,这事自然也是有理的。


    自己不过是从中权作周旋,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又可得些银钱谢礼贴补、又可显示一回自己的体面,实在是稳赢不赔的好买卖。


    凤姐这般盘算着,正欲答应,左手腕处却突然一紧,犹如被火烫了一般。


    她刚将手去抚住痛处,脑中却如洪钟巨磬突鸣,可卿之言响在耳边——


    “望婶婶万万珍重!”


    这话振聋发聩,饶是凤姐还算是见过不少风浪的,也差点失声喊叫出来。


    她瞬时又惊起一身冷汗,右手紧紧握住左手腕,只觉触手一片滚烫。


    她强行敛肃心神,被这么一刺激,却突然醒悟过来:“若是寻常婚事,便是做父母的不愿意,自有两家人去商量,便是商量不成,还有官媒可作调停,又有什么难事了?何苦又要三请四请地托京中的人拿官威去逼人家退亲呢?”


    凤姐沉吟不语,心道:“这贼老尼一向不老实,到底有什么事,她是总不肯和盘托出的,其中必有些古怪。既是这样,何苦我又来趟这瞧不见底细的浑水,造下孽来不说,若是失了脚,凭它能得多少银子,也是不值得的。”


    凤姐这般想毕,心里已有了主意,先问道:“你在京里也有些年头儿了,怎么还管长安县的事?”


    净虚听她这样说,以为有门,忙笑道:“如今贫尼虽然在这里,与那些旧日的香客、信女却还有联系。我佛慈悲,那些人求到我这里,总也不能置之不理。”


    什么联系,说得好听,还不就是借着出家人的便利行那等勾连之事?


    凤姐沉吟片刻,笑向净虚道:“你常往我们那里去,自是知道,我们那里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哪一件事能离了我?真把我忙得像个陀螺儿一样了。莫说老太太、太太、各位小爷、姑奶奶,便是管家、下人,哪一个有了事情,还不是都来拿着鞭子赶着我转呢!你瞧瞧,这几日我出来忙侄儿媳妇的这个事,越发连家也不能回了,只将我一个人寄在这里挣命罢了。即便这样,太太们还嫌我躲懒呢!我哪里还能抽出头儿来管你的闲事?你若拿定了主意不死心,便自去回太太去罢,叫太太替你做主去。只一件——到底咱们熟识一场,我便教你一个乖——太太吃斋念佛惯了,最是惜福,这般毁人婚姻的公案,太太可断断是不能依的,你不如趁早省些事,免开尊口的好。”


    净虚听凤姐干净利索、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上这一篇话,字字句句都是拒绝,便知道此事难为了。


    她素日知道凤姐的脾性儿,此事又可显权、又有银子收,满以为她必然是会答应的,所以早收了张家的好处,又夸下海口,谁知竟是这样,倒是不好交代的了。


    她犹不死心,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头。


    净虚在腹中暗暗盘算妥当,面上全做不以为意的样子,一面给凤姐重又捧上好茶,一面道:“阿弥陀佛,这也不用奶奶说!任谁再糊涂,也知道奶奶是最忙的,谁又敢拿这些微末的小事来烦奶奶呢。可是如今府里若说不管这事,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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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难处——”


    只说到此处,净虚便住了口,拿眼只管觑向王熙凤。


    逗哏总得需要捧哏的来接个话,这话才好接着往下说啊,可凤姐却只管坐着吃茶。


    不疾不徐、气定神闲、不动如山,更是丝毫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净虚无奈,只好咽了口唾沫,自己接下去说道:“这张家来托我时,原就知道我是个没用的,到底还是要来求着府里。如今未能办成,他哪知道是因为贵人事忙,无暇管他这等小事,怕是只当……只当是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呐。”


    净虚一口气说完,忙着又打量凤姐脸色。


    这老尼姑常年在京都富贵人家行走,来往贾府更是频繁,于这一家主要人物的脾性儿早摸了个七七八八。


    她颇知道凤姐年轻气盛,手中又有些权。


    “权”这个东西,若是不时常用一用、显示显示,便是再大也是不作数的,跟没有又有什么分别?


    净虚心里笃定凤姐必也乐得弄权,原是想着将她激上一激,只怕便能成事。


    哪知这一拳打出去倒好像尽数打进了棉花里一般,这琏二奶奶始终气定神闲,连眉梢儿都没有挑上一挑。


    这是怎么回事,几日不见,难不成这张牙舞爪的夜叉星竟转了性儿了?


    见净虚盯着自己,凤姐只做不理。


    她略抿了一口茶,便将茶盏放在炕几上,闲闲地端详起自己的指甲,只把这满肚子心眼的尼姑晾在一边。


    半晌,凤姐才笑道:“那姓张的要怎样想,便让他想去,我们家何曾又在意过他们这样的人家怎样想了?”


    说完便盯着净虚。


    净虚一怔,只好附和道:“是,是。”


    凤姐拂了拂自己的袖口,叹道:“你也去我们家里瞧过,我们并不是住在天上,那大门也正冲着大街上呢。一日间打我们门前过的,没有一千人、总也有八百,任谁也不是个白长了腿的空心儿萝卜,谁心里能没有些个想头?吃饱了饭,谁不议论我们家两句?呵,难道我们有那个工夫,能去给一一问明白了?”


    这番话说罢,凤姐也懒得再同她周旋,一双丹凤眼一扬,周身气势突变,如电般的眸子直看向净虚,冷冷一笑,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什么‘鸡酱法’、‘鸭酱法’。你再罗唣我,我便叫人给你这‘出家人’的屁股结结实实地打上一顿,看你还有工夫儿跟姑奶奶这里啰啰嗦嗦地熬什么酱不熬了?”


    凤姐浑身气势一出,直把净虚身上的肥肉吓得一哆嗦,忙连声道不敢、不敢。


    她心想,这下子可将这夜叉得罪狠了。一时间又不敢走,侍立一旁只是赔笑、赔小心。


    论理,这净虚老尼也算得是能屈能伸了,她虽心虚,却越发抖擞精神,搜肠刮肚地把四周乡里发生的奇闻异事一一说来,直把凤姐哄得颜色和缓了方敢告退。


    至于那张家的事,净虚自然是不敢再提。


    只是钱既已收了,这事却也不能就这样搁下。


    她后面又转去求了别家,那又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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