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尼也认识王皇后身边的秋韵姑娘,毕竟是凤仪宫的大宫女,手中还是有些权势的。
两个老尼忙同秋韵行礼,秋韵点了点头急着替主子办差,也没怎么回应。
走出来的春分将两个老尼引进了凤仪宫。
两位师太小心翼翼绕过屏风,跪在了王皇后的面前。
王皇后看着面前的两位师太,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过几天又是白卿卿的忌日。
上一次萧泽还曾经在忌日这一天,带着沈榕宁那个贱人去了摘星楼祭祀,宠得不得了。
这一次让师太们进宫,是萧泽的意思。
每次白卿卿的祭祀也就在初元节前的这几天。
萧泽说王皇后是白卿卿的表妹,对自家表姐最是亲厚,想必这种祭祀的活动比其他宫嫔要上心的多。
哪里晓得王皇后对这祭祀活动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
明明已经死了十几年,还要每年都跳出来。
别的宫妃怕是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唯独她不能忘也忘不了。
那个死人即便是死了,也狠狠地压着她一头,让她这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加上方才霜妃的事情,王皇后脸色阴沉的厉害。
跪着的两个师太只觉得皇后脸色不悦,也不晓得还没说话怎么就得罪了,头也不敢抬。
还是左边的明月师太咬着牙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王皇后,她陪着笑脸低声道:“皇后娘娘,马上到了祭祀的日子,祭坛摆在宫中的何种位置?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王皇后烦不胜烦摆了摆手,随意道:“同去年一样,十二个尼姑,十二个和尚唱经,在御花园以北的祭坛,退下吧。”
两个老尼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又冲王皇后磕了头忙退了出去。
王皇后也没当回事,每年都是如此,到时候还得她主持祭祀。
其实这祭祀给谁看?那个死人怕不是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宫里头的其他嫔妃根本就不参合。
倒是萧泽,王皇后想起那个恶心的男人不禁抿了抿唇,一边年年岁岁的祭祀,另一边又一个个的新人纳进了后宫。
白卿卿怕是在他心头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到此王皇后越发头疼的要命。
春分将所有来访的客人都挡在殿外。
越是到了年关,中宫皇后越是忙得不可开交。
萧泽让她将权柄分一些给榕宁,可王皇后偏不。
什么协理后宫?一个妾罢了,还能压到她的头上去。
明月和明心师太缓缓走出了凤仪宫,二人径直出了凤仪宫的院子,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芭蕉林前,这才敢沉沉吐出口气说话。
明心师太小心翼翼拍着胸脯,同另一边的明月师太低声道:“皇后娘娘今日显然是遭了什么气,吓死个人了。”
“贵人都是那样,都是有脾气的,况且祭祀的还是……”明月师太后边的话不敢说。
萧泽一直忘不了与他曾经订了婚约的邵阳郡主。
虽然已经立了中宫皇后,后宫三千佳丽,在他跟前得宠的也有几个。
可每到白卿卿的忌日,萧泽总是会专门抽出一点时间祭奠这位曾经心中的白月光。
而每次的祭奠活动,都是中宫皇后亲自主持。
萧泽一直知道中宫皇后是白卿卿的表妹,有血亲关系这一层在里头。
故而他也不放心别人,鬼神之事,是为大事。
明月师太此时微微低着头听一边的明心师太唠唠叨叨,眼神里掠过一抹复杂。
因为紧张手指都微微有些蜷缩,一边的明心师太也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小师妹的异常。
絮絮叨叨说着话同她一起出了宫,准备三天后的祭祀。
明月师太上了马车,二人一直朝着郊外的盘龙寺方向走去。
虽然她们是尼姑,可在盘龙寺山脚下也享受了盘龙寺的香火,修了一座著名的盘龙庵。
每次祭祀都是盘龙庵出十几个尼姑,盘龙寺又出一批僧人。
这是以往一直的惯例,生前的白卿卿曾经在盘龙庵做过几天居士,后来被萧泽接回了京城,又送回了白家。
这期间翻来覆去地弯弯绕,谁也不清楚。
故而皇上每次在祭祀白卿卿的时候,必然会安排一些尼姑作为祭祷者。
二人在盘龙庵住下来以后,明月师太同明心师太行礼道:“三天后便要进宫祭祀。”
”当天晚上待在后宫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走,毕竟是宫廷有些事情还得再安顿安顿。”
明心师太虽然是主持师太,可一直将一切事务都委托给她这位师妹。
她这人生性懒散,除了研究佛法,便心无旁骛,一些琐事都是师妹帮她处理,她点了点头便闭着眼念经去了。
明月师太匆匆走出了殿门,绕向了后院的二进院子,最后来到了后山下的一处禅房。
禅房的窗户里传出金黄的光。
明月师太脚下的步子定了定,手扶上了破旧的柴门,想要推开却还是有些踯躅。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推开了门,对上了坐在桌子前的一个俏丽身影。
那个女子穿了藕荷色纱裙,身形瘦小,身形娇俏。
她此时手中擎着蘸着颜料的笔刀,正对着桌前的镜子,小心翼翼将额头上的伤疤,一点点描绘成盛开的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为地狱之花,是接引生魂转生而去的。
此时这艳红色的曼陀罗花却爬满了她的鬓角,将那额角的伤口遮挡了起来,映衬着那张俏丽的脸说不出的娇艳无比。
明月师太缓缓走了进去将门反手关上,她站定在那女子的身后,不知该如何说,最后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回小主的话,后天就能进宫了。”
“嗯,有劳师太,”女子声音清雅,带着几分磁性般的沙哑之色。
明月师太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小主,欺君之罪,可是大忌。”
“我倒也无所谓,那一年家里遭了难,若不是钱老爷出手,我也断然活不到今日,更没有我那一双儿女的活路。”
“我本是出家人,不该干涉这尘世,可是小主我还是劝一句,若是您这么贸然混进宫去,出了什么岔子,整个钱家怕是都要跟着陪葬的。”
女子擒着画笔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低声道:“没有退路了。”
“被拿走的一切我都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