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回想那晚在训练室外听到的对话,胸前一阵酸胀感。他第一次见到像季柏川这样,把自己排在最后面的人。
他的感受不重要,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
季柏川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想让池漾觉得被冷落,就把他牵得更紧了一点。
从小到大,季柏川都很害怕跟‘生病’相关的一切,并且对医院有一种几近本能的抗拒。
在他缺钱的时候治病要花很多钱,在他缺时间的时候治病要花很多时间。
疾病总会轻易夺走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漾漾,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不影响日常生活也不影响打比赛。嗯,也不影响谈恋爱。
在季柏川认知里,不危及生命那就算不上病,只是过得难受一点而已。
“不好,我觉得不好,我让医生来看你。”
池漾拿起手机开始在列表好友里找人,选中一个备注为‘宋医生’的好友,发了消息询问她有没有空。
上班时间,对面几乎是秒回。
【宋医生】:有空的,怎么了漾漾
【1】:来这里一趟
池漾把基地定位发了过去,对面医生也没问原因。
【宋医生】:大概晚上到。
季柏川很想阻拦,可直觉告诉他这样做的话池漾会难过。
从旁边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和打火机,拿出一根夹在指尖,握住打火机的手却抖到对不准。
池漾帮他点好烟,越看越觉得这人不正常的好明显。
季柏川吸了一口后,靠在沙发背上吐出烟圈,模糊了他的脸。
“心理医生吗?你怎么会有她的联系方式?”
池漾在摁打火机玩,红色的火光亮起又灭掉。
“有个朋友教我,想开窗的时候得先把房顶给掀掉。我初中的时候不想上学,我就跟我哥说我想杀同学。”
“好险,差点没被他送精神病院去。”
季柏川如池漾愿被逗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用哄我开心,我真的没事。”
池漾跪坐在沙发上靠过去搂住他,“你没事,可是你也不开心啊。我想让你开心一点,没有我在也很开心的那种。”
“那万一,真的有问题呢?”季柏川问。
“有问题就去治啊。”池漾不理解这为什么需要问。
事情已成定局,季柏川就尽可能地想减少麻烦。
“其实,我们战队里就有心理咨询师。”
“我以为你不想让他们知道。”
季柏川确实不想。指尖夹着的烟已经快要燃到尽头,起身将它摁灭扔进烟灰缸,问道:
“早上想吃什么?去食堂还是?”
“随便吧。不想去,你点外卖拿回来。”才刚哭完没多久,池漾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适合出去见人。
“好。”
季柏川点了两份外卖,拿到后让池漾先选,他吃的另外一份。
情绪消耗太大,池漾吃完就想回去补觉,被季柏川拦了下来。
“冰敷一下再睡。”
池漾上下眼皮都已经在打架,在沙发上坐着像没长骨头一样往季柏川身上靠。
季柏川动作很轻,弄好后看他靠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的模样,干脆直接把他抱到了卧室里。
替他盖好被子,拉上遮光窗帘,将空调调到适宜入睡的温度。
下午五点钟,池漾刚睡醒的时候还有些懵,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有事要做。
两个人一起去外面吃过晚饭后,打车去了宋医生入住的酒店。
在电梯里,他主动牵上了季柏川的手。
季柏川一愣,微微用力回握,扭头看向他轻声道:
“在外面。”
池漾摸到了他掌心的潮湿,抱着他的手臂问:
“你很紧张吗?”
事到临头,季柏川逐渐放弃了伪装,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嗯。”
准确一点来说是害怕,害怕结果会打断现阶段的平静。
‘叮咚——’电梯门开,池漾低着头将牵手姿势调整成十指紧扣。
“有我在。”
进门池漾先跟宋医生打了个招呼,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目送他们去露台上沟通。
宋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温柔成熟知性,很容易让人卸掉防备。
聊了大概一个小时,宋医生打开了阳台玻璃门,池漾下意识开口问道:
“怎么样?”
宋医生看了眼那个男人的背影,“漾漾,让他告诉你吧。”
池漾和宋医生很熟,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情况棘手,绕开她往露台上走。
夜幕降临后,万家灯火亮起,晚风吹过。池漾在季柏川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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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没事的。”
季柏川回想之前宋医生说过的话精神有些恍惚,但没忘回握,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池漾商量道:
“她建议我去医院精神科看看。”
“马上就要打比赛了,我们等……打完再去好吗?”
听见这句话的池漾愣住,只觉得震惊又荒谬。
“比赛比你自己还重要吗?”
刚问完池漾就在心中否认了这个想法。他宁愿是季柏川对职业赛场爱得深沉,最起码那是基于他自己。
良久后,池漾说,“先回去吧。”太晚了他们留在宋医生订的房间不合适。
池漾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自顾自拉开车门先坐了进去。
他坐在最靠近左边的位置,盯着车窗外的夜景发呆。
恰好又遇到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就这样安静了一路。
在基地大门外下了车,距离宿舍还有很长一段路,两个人肩并肩走得很慢。
池漾他试图抛开情绪去关注问题本身。
“所以,你是想打完战队找到更合适打野之前的每一场比赛,对吗?”
路灯下,季柏川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漾漾,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池漾在路边台阶上坐下抱着脑袋。
自从他初中说出想杀同学的豪言壮语后,他哥就格外注重他的心理健康问题。
后面为了方便直接买下一所心理咨询中心,他被迫跟宋医生待了很长时间。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像季柏川这样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才最棘手。
池漾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阿姨,在互联网大厂上班,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会从带来的花里选一朵最漂亮的送给宋医生,会给咨询中心附近的流浪猫找领养。
偶尔跟池漾碰上他们也会聊几句,她说老家的枣子很甜,下次放假有机会带点来给他尝尝。
她老家的枣子到底是什么味道池漾不知道。
在三月份很平常的一天,到了提前约定好的时间她没有来。
当天晚上,池漾从朋友圈刷到了她的讣告。
季柏川在他面前蹲下,池漾抬起头,露出一双有些红的眼睛。
“队长……”
“我去找教练。”
“我转位置,我可以打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