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笛声拉近,贡眉的马停在蓝衣军团前,从左看到右,目光绝不多停留一刻,跳下马,丢下缰绳,撞开东方霸王,从她身边穿过,径直走向主帅营帐。留下的兵围守,夫子拉扯鹿元吉衣袖,“她这什么意思?”
“离我远点。”鹿元吉扯出衣袖追进营帐。
能让鹿元吉生气,夫子心里爽翻,“之前哥哥、哥哥叫得欢,变回巨鹿候就开始装正经。”
“千秋,你说他干嘛去?”夫子踮脚,手肘搭在雪千秋肩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雪千秋破天荒的没有推开他。
鹿元吉去晚一步,东方霸王已经在营帐内,门口的近卫抬臂阻拦,他只能等在门外,夫子、雪千秋凑过来,夫子拉着两人走到营帐左侧,右指化剑,在营帐上戳出一个洞偷看。
陶片散落一地,桌子打翻在地,贡眉推开主帅座位的碎瓷坐下,随行的亲兵摊开地图,拿出印泥,贡眉食指蘸取印泥,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叉”。
被忽视的东方霸王看得清楚,贡眉又将边界线推进十里。
贡眉出了名的善战,凡她经手的战事,除了胜,还会将边界线推进,但她不善治理,攻下的城池会择新主管理,若是东方霸王拿下北地,北地就属于东方家,但偏偏横生枝节,东方霸王被迫离开北地,贡眉赢了,北地会另择新主,东方霸王心里窝着气,“恭喜贡候,又将战线延长。”
“东方携钰没教过你,敌人的东西不要碰?”贡眉头也不抬。
贡眉所指是方才的幻象一事,东方霸王反倒冷静下来,“你不过是个过客,这里的一切不属于你。”
“茶王争霸,将军连输三场,连广陵一战,也没留下荣耀。”贡眉手指在地图上滑动,“你现在不过是个无兵无权的茶商。”
东方霸王离开北地,所带的兵也撤出北地,现在的的确确一无所有,“失败不过是一时的遗憾,我会拿回属于我的荣耀。”
贡眉抬眼,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我很忙,没空陪你闲聊空谈,门在后面。”
“你我来日方长,殿堂再见,我会与你彻夜长谈。”东方霸王走向营帐上多出的小洞,抽刀划开,门外三人僵着笑容,你看我我看你,夫子抬头望天,“天气真好啊,要是来杯茶,再搭个椅子晒太阳…”
东方霸王冲开三人出营帐,鹿元吉一步跨入营帐,“小眉,多年不见,依旧英姿飒爽。”
门后看戏的夫子、雪千秋对视,这人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贡眉:“拖出去,斩了。”
贡眉身侧的亲兵大跨步走近,霍心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横刀挡在他面前,亲兵止步。
“小眉,打仗多年,怎会出这样的纰漏,只留小队人马看管营帐,要是今日来的不是我,来的是其他人,你这营帐就要不保了。”鹿元吉专挑人痛处下手。
“鹿候归隐多年,色衰爱弛,头脑也不灵光了。”贡眉手上的笔在信纸上快速滑动。
鹿元吉脸色铁青,贡眉打仗多年,怎么会犯“空置营帐”这种低级错误,她是故意带走兵马,褚行辕也是她故意留下,为的就是请他入瓮。
被人算计,鹿元吉也不装了,踢正一旁翻到在地的凳子,坐下,“即知我是谁,也当知我来这儿的目的。”
“北地赛场,茶王争霸,大人魁首,长胜不败,蓝衣军团,鹿候恭临。”贡眉放下笔,全身放松,双手放在扶手上,“北地被择为赛场,我自然为各位备好赛事,你那两个不成器的逆子现在正在赛场内,侯爷静待佳音,说不定他们会给你拿个魁首回来,方才听说,侯爷知晓行军幸苦,体恤军民,来这儿送茶,茶呢?”
从来都只有鹿元吉让别人吃瘪,还从未有人让他吃过瘪,鹿元吉懒得与她在这儿纠缠,“北地厉风迅疾,贡候精心品味,自然闻到茶香。”
“这么说,是没茶喝了。”贡候聊表失望,“巧了,我这里有些陈茶,行辕,收拾收拾,请侯爷饮茶。”
“领主未曾尝过北地的粗茶,侯爷可不能苛待他。”孤身一人,可不好玩,鹿元吉势要拉人下水。
贡眉:“你说的领主是谁?”
鹿元吉扭头,看戏的两人早就没影儿了,“……”。
东方霸王望着苍茫北地,梦回从军那年,那日她远离所有人,摩挲木桩上的划痕,现在木桩上刻着数不清的划痕,她却依旧一个人。
“阿茶。”雪千秋跟着东方霸王离开营帐,阿茶平时并不是容易生气的人,此前怎么会发狂乱舞。
东方霸王猜到雪千秋想问什么,贡候在座椅上铺了层茶粉,能夸大人的情绪,她之所以中招,完全是因为心里的秘密,她败给了然,心中不服,出现雪千秋,也是因为在巨鹿时受雪圣莲威胁,“按照规矩,你应当称我为‘将军’,雪域领主。”
怎么变得和鹿元吉一样,雪千秋依她,“将军。”
“七府互为敌手,而你,雪域领主,是我永远的敌人。”东方霸王背对着雪千秋,“东方家世世代代谨遵皇命,若有人抗命不尊,我的刀绝不后退,不论是他鹿百鸢,还是你,雪—圣—莲。”
东方家是新盛的家族,不存在世世代代,东方霸王说的世世代代是过去,而她口中的“雪圣莲”是他雪千秋,鹿王仙救的人是雪圣莲,也是他雪千秋,龙女看见的不是未来,是过去。雪千秋看向东方霸王远去的身影,她敏锐,她早就察觉到了一切,鹿元吉说得对,只有他什么也不知道。
鹿元吉没有撒谎,赔给广陵的粮食的确不是他买的,那日消失,也不是他故意所为,是他被人带走,头上的稻草是从哪时留下的。雪千秋实在想不到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掩盖一切,唯有了然。
“我们在这个地方见了九次。”了然站在雪千秋右边,结局终究无法改变。
雪千秋确信了然是突然出现的,“夫子受伤哪日为何把我支开?”
哪日雪千秋跑去买药,回来时夫子却活了过来,身上的血痕也不存在,就好像他从未受伤过一样。
“他不想你见我。”雪圣莲出现在雪千秋面前。
银发红眸,东方未明、城儿看见的人是他,曾经的雪千秋。
“不论哪一世,结局的走向从未改变,了然强行为夫子渡道,却次次失败,你现在经历的,不过是曾经发生的,我也曾经历,我早知事情的结局,哪日我去,是想留下他,便不会有后来的事。”雪圣莲与雪千秋对视,“未曾想夫子会渡过百道。”
雪千秋:“我不是你。”
“仙宫花田,我强开过去之门,回到雪域,妄图改变,却还是迟了一步,我让他忘记过去,希望他此生无忧,安居乐业,但他是我,同样觉得可以改变,不停轮回,你也是我。”雪圣莲与雪千秋对视,“我活了九世,黑发熬成了白发,看着每一世的我做相同的选择,你也同他们一样,做了相同的事,说了相同的话。”
雪千秋:“即知结局,却还要来,你从未认输,我亦如此。”
雪圣莲伸出手,手中卧中两枚红色的眼睛,“我们是一个人。”
雪域人死后会化成雪,赤目是红雪捏成的球,巫巫不过是容器,疆场赤目救命,是过去的雪千秋救了自己,雪可以做成各种形状,早该想到的,雪千秋看向了然,“轮回九世,世世相同,可曾后悔?”
了然是故意带他去疆场,故意丢下巫巫,故意弄丢赤目,了然的回答和他房门口挂的木牌一样,“我从我心。”
因为私心,锻造九世,不论怎么选择都无法改变,来时他已经想好,他要结束这一切,结局如何,了然尘事不相关。
了然抬手起阵,包围雪千秋、雪圣莲,符文呈现过去的一切,锋利的符文将雪圣莲手中的赤目拉成散乱的红雪,将雪圣莲击成星辰,红雪漫天,携着星辰灌进雪千秋身体,以后,只有雪千秋,没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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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莲。
了然走了,只剩下雪千秋,最后一粒星辰落在雪千秋指尖,他过去经历的事在眼中呈现,“过去就是过去,我不是你。”
“这才多久不见,领主就弄了个别致的发色。”鹿元吉才没心情陪贡眉喝茶,绕来绕去也问不出逆子的消息,甩开贡眉,出来看见雪千秋站着发呆,他的黑发里夹着几缕白发。
“鹿侯别来无恙。”雪千秋转身,左眼上挂着浅淡的伤疤,眼眸透着血色。
鹿元吉眉头闪动,这个人他前不久刚见过。
鹿元吉重新打量眼前的人,他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服,肩膀处挂着刚切开的口子,人却不一样了。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领主好手艺,这白发染的一丝不苟。”
雪千秋:“鹿侯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
“可惜北地荒芜,喝口水都要掘地三尺,领主的闲情逸致留着日后再用。”鹿元吉转动笔戟,眼底是不易察觉的防备。
雪千秋:“做个交易。”
笔戟停止转动……
“人呢,跑哪儿去了?”夫子一直守在营帐外面,转眼的功夫就把鹿元吉弄丢了。
现在已经确定身体里住的人就是一位墨枷,只要拿到鹿元吉的笔戟,就可以让墨枷出来。
出来我可就死了。
夫子停住脚。
“我不会离开你。”墨生露出上半截身体,在夫子耳边说完又回去。
“!!!”夫子汗毛耸立,你出来倒是提前说声啊。
墨生钻出来,点完头又缩回去,“好。”
“……”夫子左顾右盼,幸亏天黑,四下无人。
夫子长舒一口气,蹑手蹑脚缩到帐篷后面,“你可以出来,你就自己离开吧,免得我去找鹿元吉。”
“你是我捡到的东西,捡到的就是我的。”墨生黏在夫子身体里,探出头悄声说,“我不走。”
果真是鹿元吉画出来的,一脉相承的脾气。夫子耐心脾气解释,“可这具身体是我的,不是你的。”
“你死了,这具身体就是没有主人的空壳,我捡到了就是我的。”墨生摇摆,蹿到夫子右边,“你赶不走我。”
夫子:“我有一师兄,他道法无边,你出来,我让他给你重新捏一个身体,你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可以。”
“他我惹不起。”墨生摆到夫子左边,“但你可以。”
这不就是专挑软柿子捏嘛。夫子气恼,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七窍通了六窍,还是去找鹿元吉。
墨生:“他不会轻易割断我和笔戟的联系,你要想好,你要割舍哪件东西?”
夫子内心:“当然是割舍你。”
墨生:“我听得到你内心的想法。”
夫子:“……”
墨生:“见了鹿元吉,不要胡思乱想,他有笔戟,他也可以听见你的声音。”
夫子忍不住夸奖,这人倒是不错,比鹿元吉好点。
墨生:“我不是他。”
果真不能胡思乱想。
鹿元吉、鹿元吉、鹿元吉在哪儿呢?
夫子连着掀开营帐,只看见握刀的将士,夫子连连道歉,退出营帐。
墨生提醒,鹿元吉喜欢睡前看书,找到灯火明亮的营帐就可以找到他。
蓝色的的营帐堆里,果真挤着一明亮的营帐,蓝衣军团不在外面,肯定是在营帐里,夫子跑近,食指化剑,戳出一个小洞,帐内只有鹿元吉,蓝衣军团不在。
这爹当得倒是不错,夜深了知道让孩子们休息。
鹿元吉双脚搁在木桶里,仰躺在木椅上,脸上盖着书。
不仅自带营帐,还自带洗脚盆、木椅,木床,比贡候营帐里的还好,挺会享受。
木椅上的人胸膛平稳起伏,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夫子抹平洞眼,走到正门,掀开帏布。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