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理会它们说什么！"林夜大声提醒，"专注于我们自己的目标。"
但混乱巨兽的攻击不仅仅是语言，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活生生的逻辑悖论。三人即使不去理会它们的话语，也会在视觉接触中受到影响。
阿斯特利亚感到天秤座印记开始不稳定，平衡能力在面对如此强烈的矛盾时出现偏差。
里欧的领导力也受到冲击，当面对"有序的混乱"这种概念时，狮子座的权威性受到质疑。
林夜的自由意志更是承受着巨大压力，"存在的虚无"这个概念直接挑战了自由选择的基础。
"我们需要改变策略。"林夜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既然强烈表达概念会引来更多敌人，那我们就采用微妙的方式。"
"微妙的方式？"阿斯特利亚疑惑地问道。
"不要对抗这些负面概念，而是巧妙地引导它们。"林夜的思路逐渐清晰，"让它们互相抵消，而我们则在混乱中寻找穿越的机会。"
里欧理解了这个策略："像水一样流动，而不是像岩石一样硬撞。"
"没错。"阿斯特利亚的天秤座印记重新稳定，"我们不需要战胜所有敌人，只需要到达核心位置。"
采用新的战术后，三人如水流般在概念军团的攻击间隙中穿行。他们不再正面对抗，而是利用负面概念之间的冲突为自己开辟道路。
当绝望军团与仇恨骑兵团相遇时，两种负面情绪开始相互抵消。绝望让仇恨失去动力，仇恨让绝望变得激进。
当恐惧飞行队试图攻击混乱巨兽时，恐惧的确定性与混乱的不确定性产生了概念冲突，双方都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就是现在！"林夜抓住机会，三人迅速穿越混战区域。
经过一个小时的谨慎前进，他们终于到达了虚无方舟的核心区域。
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没有复杂的机械设备，没有冰冷的金属结构，也没有充满威胁的武器系统。整个核心区域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空间，唯一的存在是悬浮在中央的透明球体。
球体直径约十米，表面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透过透明的壁障，可以看到内部坐着一个身影。
"那就是虚无方舟的核心意识？"阿斯特利亚轻声问道。
球体内的身影是一个看起来极度疲惫的老者。他的头发灰白，面容苍老，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眼中的疲倦和孤独。
更奇异的是，这个老者的形象并不稳定。有时他呈现出清晰的人形，皱纹和表情都栩栩如生；有时他变成抽象的光影，只能看出大概轮廓；有时甚至完全透明，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你们终于来了。"老者开口说话，声音直接在三人意识中响起。
这个声音不是威严的宇宙统治者，不是冷酷的概念清理机器，而是充满了深深疲惫和无尽孤独的叹息。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老者缓缓站起身，透明球体开始下降，最终落在地面上。球体表面消失，老者走了出来。近距离观察下，三人能够更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沧桑感。
"你就是虚无方舟的核心意识？"林夜问道。
"我是这个宇宙的概念清理者，无数文明的终结者。"老者点头承认，"但同时，我也是这个职责的囚徒。"
老者走到空间中央，挥手间周围出现了无数个全息投影，展示着宇宙历史的片段。
"我已经独自承担了一千七百四十三个宇宙周期的重负。"他的声音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见证了八万七千种文明的兴衰。"
投影中显示着各种文明：有的以艺术为核心，创造出美轮美奂的概念雕塑；有的专注于科学，发现了现实结构的深层秘密；有的追求哲学思辨，探索存在的意义。
"最初的时候，我的判断是精确的。"老者指着早期的记录，"我能够准确识别哪些概念会导致现实结构的崩溃。"
早期的清理记录显示出外科手术般的精准：只清除真正有害的思想，保留所有有益的创新。那时的虚无方舟更像是一个细心的园丁，只修剪病变的枝叶。
"但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变了。"老者的表情变得痛苦，"概念污染开始进化，变得越来越复杂。"
新的投影显示了概念进化的过程：有害思想学会了伪装，它们与有益概念融合，变得难以区分。创造力与破坏冲动混合，自由意志与无政府主义纠缠，爱与占有欲交织。
"你知道最痛苦的是什么吗？"老者看着三人，眼中充满了煎熬，"是不确定性。"
"每一次清理行动，我都可能在毁掉一个本来无害的文明。每一次放过，我都可能让整个宇宙陷入概念混乱。"
阿斯特利亚的天秤座印记感受到了老者内心的巨大冲突："你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只是怀疑，是恐惧。"老者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恐惧做出错误的决定，恐惧承担毁灭文明的责任，恐惧无限的孤独。"
"这种不确定性的折磨比任何物理痛苦都更加残酷。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数十亿生命的存亡，但我无法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里欧感受到了老者话语中的深层含义："所以你的清理标准变得越来越宽泛？"
"是的。"老者点头承认，"当无法确定时，我选择了最保守的方案——清理所有可能的威胁。"
"但这不是愚蠢或者残忍，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恐惧。害怕遗漏真正的威胁，害怕让整个宇宙承担风险。"
林夜开始理解老者的困境："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完美的判断需要全知，但全知者又无法承受全知的重负。"
"你理解了。"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就是概念审判者的悖论。"
就在这时，老者揭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但你们知道吗？"他的声音变得神秘，"我其实一直在寻找能够接替自己的存在。"
这句话让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