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低垂着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吧台椅上的客人。
男人黑发黑眼，下巴上的胡子和略长的头发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发丝下露出的一双眼睛却笑吟吟的看着他，眼底是深藏的狡黠。
那男人单手撑着下巴，似乎没有察觉到克拉克的低气压，甚至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砰砰的轻响。
“怎么了吗？这位……肯特先生？应该没叫错吧，我刚刚听到她们这样称呼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男人朝他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和善无辜的柔软微笑，但眼里却是浓浓的挑衅。
“一位调酒师，应该不至于连店铺的招牌都做不出来吧？还是说这个酒只有你们的老板会做？”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做不出来，他就要找酒吧老板投诉克拉克了。
肯特，你也不想失去你的工作吧。
克拉克算是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沉默半晌，他抿唇靠近那个男人，脸上突然挂上一个礼节性的笑容，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空掉的玻璃杯，似乎已经妥协。
但下一刻，那透亮的杯子就被克拉克轻而易举的捏碎，其中最大、最锐利的那片玻璃，就这样轻飘飘的抵在男人眼球上。
只要再向前那么一点点，这危险锐利的玻璃就能刺穿这双令人不快的眼睛，给这人一个终身难忘的痛苦体验。
“我说不能做就是不能做，这位客人。”
克拉克本来就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好脾气软柿子，自然不可能因为这无关痛痒的威胁就低头。
而且第四天灾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
那可是疯起来连队友都杀，路过的蚯蚓都得竖着劈成两半，只要能达成目标就无所不用其极的可怕玩家。
其出生程度甚至可以堪比二战时期的小胡子，某些点子王那更是重量级，就是贾诩程昱看了都直呼太极端了有伤天和，是名副其实的天灾。
所以区区一个游戏NPC还想让玩家吃瘪？
没可能的。
而那个男人哇哦了一声，居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被克拉克危险的举动吓到。
但克拉克开启的透视技能，将对方衣物下紧绷的肌肉尽收眼底。
明明就被吓到了，这NPC倒是挺能装的。
之前还一路尾随他，对方的跟踪水平很高，如果不是角色的被动技能「五感强化」加强了他的身体感知，克拉克也发现不了他。
果然不是个普通NPC。
“还有，收起你让人不快的表情。”
克拉克掐住对方的下巴，动作之用力，甚至让男人感觉到了一阵刺痛，如果现在剃掉胡子，只怕会清晰的看到两个青紫的指印。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男人闷哼一声，几乎听到了下颚骨骼咔嚓作响的哀嚎，他试图后仰挣脱束缚，却被克拉克更用力的拉进。
“毕竟你的蓝眼睛很漂亮，在你身上却只能惹人生气，这实在是一种浪费不是吗？”
克拉克温柔的轻笑着，在男人耳边说出口的话却残忍又毒辣。
被这样对待着无法反制，原本只是想过来探寻异常的男人暗暗咬牙，眼神凌厉的剜了克拉克一眼。
那样子，完全没有了先前伪装出来的、玩世不恭的地痞气质，反而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
这让克拉克想到了很多人。
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都有这样的眼神，克拉克曾无数次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将话筒递到胜利者的嘴边。
那些人还拿着枪，似乎是没想到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过来，甚至还是个记者。
他们用当地方言讨论着这不要命的记者是哪来的，并在知道他是个大报社的记者后，争前恐后的表达对敌人的轻视，把这场采访当成了对胜利者的加冕。
而克拉克最后发表的新闻标题是——战争之中没有胜者。
配图是几人的合照与勉强看得出面貌的一具尸体。
毫无疑问，他们最后都死了，甚至最终只完整的找回了一个人的尸体。
也是这个新闻，让克拉克获得了当年的普利策奖，成为了最年轻的奖项得主。
曾经有同行者感叹他为了新闻真是拼命，但克拉克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好奇这些人在为了什么而争斗。
而最后得出的答案让他很失望。
有些人是为了利益、有些人是为了仇恨，更有人连战斗的理由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因为不战斗就会死。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抗争。
“克拉克，人活着是为了幸福。”
曾经的玛莎眉目柔和的轻抚着他的头，告诉他要努力的去追寻幸福，不要为一时的悲伤止步不前。
但克拉克发现玛莎说错了，人想活着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哪怕不幸福，他们也会在地狱中挣扎着活下去。
至于生命为什么总是想活着？生物又为何如此恐惧死亡？
战场上有很多人提出了属于自己的想法，但那些想法过于主观，至少克拉克觉得那不是自己需要的答案。
也许永远没有人能给出他所需要的答案。
因为克拉克从不抗拒死亡，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死亡于他而言只是人体的一个状态。
手下传来非常微弱的抵抗，那个男人双手扯着克拉克钳制着自己的手，使出全力试图将他扯开，却发现根本没办法挣脱。
果然不可能是自己的梦，不然他现在就应该凭空掏出氪石把这个恶劣的家伙埋了！
见自己的伪装已经被拆穿，布鲁斯也懒得装了，他瞪了克拉克一眼，恶狠狠的给现实的某人记了一笔。
这当然不是迁怒，当然不是。
这连续三次的古怪梦境已经让布鲁斯察觉到了异常，一次两次的清醒梦还能以巧合来解释，但这连续三次的异常梦境，实在是无法不让他怀疑。
是魔法？还是什么特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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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的影响？
刻意扭曲抹黑超人的形象，幕后主使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挑拨他和超人的关系吗？
“我说了别露出这种不讨喜的表情，我可不介意把它挖出来。”
克拉克实在是不喜欢对方的抗拒，他伸出另一只手，修剪过的手指强硬的撑开男人试图合上的眼皮，摁在了他的眼球上。
眼球传来的刺痛将布鲁斯从阴谋论的思考中拉回，生理性的泪水湿润眼球，企图用眼泪将异物排出。
布鲁斯压下生理泪水，死死的观察着克拉克的表情，发现这个古怪的克拉克是真的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就是幕后真凶的目的吗？让梦中的克拉克对他做出些糟糕的事，以此来挑拨离间，让他产生对超人的警惕和抗拒。
必须要阻止这种可能的发生！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合乎逻辑的，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非常抱歉肯特先生，请原谅我先前的失礼。”
在发现这个梦境可能是敌人的阴谋后，布鲁斯表现得非常能屈能伸，立刻缓和了凌厉的眉眼，被生理泪水打湿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柔软的幼猫。
但克拉克知道这狡猾的家伙完全是装出来的乖顺，拥有那种眼神的人怎么可能是无害的幼猫。
克拉克手指弯曲，就在布鲁斯肌肉紧绷的以为真的要被剜出眼球时，只感觉到了异物被带出眼球的松快。
那只手将自己伪装身份用的美瞳扯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被耍了，布鲁斯心中有些恼火，但想到这个克拉克不对劲，也只能憋着气在心里再记上一笔。
等他找到幕后主使，一定会好、好、的给他上一课。
“很好看，现在，把另一个拿出来。”
克拉克松开了钳着男人下巴的手，将价值不菲的黑色美瞳丢到地上，语气带着命令。
布鲁斯压下怒火，一边默念现在没氪石打不过氪星人，一边伸手将另一边美瞳摘了下来，狠狠的甩到地上，甚至碰倒了桌面上的菜单。
菜单摔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听到声响的珊娜转过头，只看到克拉克低头似乎在和那位陌生的客人聊天。
也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克拉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
“肯特先生，发生了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珊娜好心的询问一声。
而克拉克看了珊娜一眼，抓着故意弄掉菜单，试图趁他和别人交谈时开溜的男人。
“没什么，不小心弄掉了菜单。”克拉克自然的回了一句，完全看不出先前摁着别人的眼珠子威胁的凶残模样。
开溜失败的布鲁斯面无表情的看着克拉克，被紧握的手腕传来一股刺痛。
也许现在不是探查这个异常梦境的好机会，布鲁斯已经在思考是继续试探这个克拉克，还是用冥想法强行让自己从梦中醒来。
“别想着跑，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克拉克似有所感的低下头对着男人耳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