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刺绣选出了四个人，徐念深吩咐他们发第二块布料下去，“让他们继续绣第二幅。”
将第一批收齐的绣帕放置篮子里一并呈现给周知棠，她凑过头细看，紧接着，拾取一块手帕递给他，“诺，这块手帕不错，你拿去吧。”
徐念深双手抱胸，虚瞪她一眼，将那手帕给夺过，又放回篮子中，“你倒是聪明，借花献佛？周知棠，那你好歹装一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也忒不上心了。”
“也是，多谢徐大人提醒，我下回应该先拿回府上，遂而在你面前装模作样的刺绣，然后再送给你的。”周知棠一板一眼回话。
徐念深欲想伸手拉过她手腕，被她瞧出，侧身一躲，往外走去了，特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两个时辰之后，最后锁定了两个女孩，一个是杨府的绣娘琦玉，另一个是骆府的绣娘佳丽，剩下的人领了银子就被送回府上了。
徐念深站至他身后，手肘轻碰她胳膊，“一人审问一个？”
周知棠不自觉移开了两步，沉思过后，“不，我们一起审问。”
徐念深嘴角不经意上扬。
然而高兴不过两秒，周知棠解释，“我们俩一起审问，可以给另一个人压力，继而容易让她道出事实真相。”
徐念深无声叹唉，幽幽道来，“这句话可不必解释。”略微遗憾。
周知棠朝前走去，“我们先去审问琦玉吧，她是杨家的绣娘，而新婚夜那个屏风上的刺绣就是杨家绣法。”
徐念深紧跟其后。
屋内昏暗，窗户禁闭没有阳光透进来，她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神情淡漠，加之她五官英气颜容淡然，气质上增添了寒丝冷意。
徐念深提了张椅子放在周知棠身后，后者稍顿片刻，坐下，看向琦玉问道，“知晓为何将你关在这大理寺之中嘛？”
“民女不知。”琦玉抬头，额前碎发飘落遮掩了眉眼。
周知棠不与她打哑迷，开门见山道来，“骆惠婷新婚夜的屏风上的鸳鸯刺绣，是你绣的吧！请问是谁让你绣的？”
琦玉肩膀一缩，而后正襟危坐，“一个月前，杨大人让我绣的。”
“杨広临杨大人。”
“对，他不是死了嘛？如今供出他倒也没什么。”不用受威胁了。
周知棠知晓她的意思，语气温和，“杨大人拿什么来威胁你。”
“家人。”
这边琦玉指定是杨広临让她在一个月前绣的，那边佳丽则是指定张达让她在半个月前绣的。
徐念深凑至她耳旁，嗓音清脆爽朗，“很显然，那张达很可能早就知晓了杨広临的做法，所以将计就计。”
周知棠时刻同他保持着距离，面向他朝后退了一步，“那张达将绣帕送给骆夫人又是何意？为了通过骆夫人让我们去查这件事吗？”
徐念深轻轻摇头。
周知棠摸了摸下巴，脑海中捋着线索，没想到这两具人皮刺绣皆是由不同的人吩咐而绣的。
琦玉绣的是新婚之夜的那幅，嘉佳绣的是送去骆府的那幅。
……
仙悦酒楼。
“夫人，我们不是来查案子嘛？你看起了菜单是何意？”扇子张开，压在她的菜单上。
沈倾倾拍打顾景淮的手，夺过他手中的扇子放在桌面上，“我们的确是来查案子，但也不耽误吃饭，我顺道打听一些行情，回去给我祖父一些情报。”
“哦！”他扶着沈倾倾的肩膀按着她坐下，从腰间掏出钱袋子放在她面前，就坐她对面。
沈倾倾抿唇抬眼，收了那钱袋子，转而给他沏了杯茶水，“找别人问话，总要给别人一些小盈小利，不然别人凭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你聊天。”
迂回曲折，顾景淮从腰间掏出那大理寺的令牌摆放在桌面上，“这样子效率更加高，我们是办案，配合也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夫君说得也是言之有理，我们先点菜吧！”
点了几道菜，小二一一端上来，正要离去被顾景淮叫住了。“杨広临杨老板最后一次来你们酒楼吃饭时，是谁给他上菜的，麻烦叫一下他。”
小二面色犹豫，沈倾倾先一步掏出了一锭银子，“好嘞，顾大人，这就给您叫来。”
拿到银子办案效率高，很快一个瘦弱的男子就过来了，“大人，您找我？”
沈倾倾放下筷子，又掏出了一锭银子，“那日是你给杨広临杨老板上菜的？他的包厢可见到其他人？”
那人将银子放进口袋里，“没有，那日是他一个人来的，我将菜端上来的时候，就出去了，那杨老板还让我关上门口，之后我好几次路过，未曾见那扇门有人进出。”
沈倾倾一面品尝菜肴，记下这每道菜的味道特点，一面思索那线索。
顾景淮又问了几句，得不出那有利的线索，便让人出去了，握着筷子，填饱肚子要紧。
吃饱喝足之后转头就去那杨府。
杨広临的儿子已经赶回家中奔丧了，府内来往络绎不绝。
两人去时，正巧宴席结束，杨夫人神色憔悴，到底还是在厅内招待了两人。
“你们问的我知晓了，那日他告知我是要去仙悦酒楼和街东的绣裳阁的周掌柜谈生意，他是和我们杨家合作的老朋友了，人品和诚信都好，事出时，我也去问了他，他说，那生意早就在半月前谈好了，连合同都签了。”
“这事，夫人怎么不早告诉我们？”沈倾倾启唇，这么重点的线索，现在才知晓，完全是拖了案子进度。
“沈仵作还望见谅，我这些日子忙着我夫君的葬礼，生意上如今是旺季，实在是伤心和忙碌让我忘记了这件事。”
沈倾倾：“无碍！”
又依着这线索赶去那绣裳阁。
铺面不奢望也不简陋，价格亲民，倒是吸引了不少顾客。
“我要为我夫人定制十几套衣裳，能不能见你们掌柜的。”顾景淮财大气粗的口无遮拦，沈倾倾下意识拦住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人一听是个大生意，双眼放光，“能，公子夫人，往里面请。”
被带到后院，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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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倾伸手戳他的肩背，语气并不友善，“顾景淮，你又乱花钱，十几套衣裳，我是有七八个分身嘛？”
“一日一套不重样，有何不妥？”顾景淮翘着尾巴在媳妇面前开屏，“为你添置衣裳首饰和花钱，我乐意。”
沈倾倾又喜又无奈，踮起脚尖轻扯他耳朵，一字一句，“太奢侈了。”
“夫人和公子当真是恩爱，羡煞旁人呀！”掌声随之响起，周掌柜朝两人颔首。
“周掌柜过奖了，日常而已，日常而已。”扇子遮掩嘴角，顾景淮小声道来。
“刚才听闻我的人说公子要定制十几套衣裳，我连忙赶制了合同，还请公子过目。”他掏出那纸张，张开摊平。
不愧是做生意的，沈倾倾余光就瞥见那纸张上盖了周掌柜的手指印。
顾景淮不经意看了眼夫人，唯唯诺诺伸出大拇指就压下了指印。
沈倾倾顺道打听，“周掌柜和杨広临老板生意往来十几年，听闻前几日你们相约去了那仙悦酒楼谈生意？”
“夫人这是从何听到的小道消息，我与杨広临十几年老友，我们谈生意从不去酒楼，就在路边摊上随意找一家就坐下，一分钟按下手印，一个时辰闲聊。”
随便找一处摊位闲聊，可杨夫人却道两人去酒楼相谈，谁在说谎？
“夫人，您相公对你可真是独一无二的恩爱，这老话，爱是相互的，夫妻也是相互包容理解的，不打算添置几身衣裳给你夫君？”周掌柜将那纸张收起，跃跃欲试朝沈倾倾推销。
“周掌柜刚才已经赚了我们夫妻一大笔生意了，生意是有来有往，不可一次榨干呀！”
“此言差矣，顾公子，顾大人，您可是京城之中众多女子倾慕的夫君，不纳妾，还对妻子宠幸如此，可夫人倒是把对你的爱隐藏得深。”他话语谄媚又透着阴阳怪气。
挑拨离间，沈倾倾眉头紧锁。
“周掌柜，我夫人对我的好只有我知晓，我爱收藏的那些文物宝物她都替我索罗了个遍，她在这方面可是为了我散去了不少银子，不是几件衣裳就能弥补的。”顾景淮很认真的语气在解释着，坚定笃定不容置疑。
周掌柜笑而不语。
沈倾倾知晓再有力度的话语在行动面前不值一提，若是不买他的衣裳，是不会让他信服的，“周掌柜，麻烦也帮我夫君定制十几套衣裳，我和他的衣裳要同色系，同款式，最般配也最独一无二的。”
“好的，夫人。”从袖子掏出另一张纸张。
两人面面相觑，按下这手印，知晓是被做局了。
平白无故花了一大笔银子，线索倒是没查到多少。
出了店铺，沈倾倾垂头丧气，那些银子要是让自己拿去赌博，不知晓能赚回多少银子。
真是可惜。
沈倾倾有多难过，顾景淮就有多高兴，刚才夫人的那句话在耳旁萦绕，久久挥之不散，那护夫的模样和话语把顾景淮给牢牢锁住了。
这影银子花得值当。
牵着沈倾倾的手，十指相扣，往大理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