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点头的新弟子，简汐音想起了天剑门刚成立不久时，她也是这样挨个挨个给弟子们分配去处。按理说，现在她们当了内门弟子，该让她们拜师了，可现在她实在分不出精力收徒，视线扫过远处歪在树下的墨色身影——墨漓又是个不靠谱的。
她将那两柄才炼好的细剑拿出来，递给张小萱和雁枫：“既入了内门，当有佩剑，待你们寻得良师，再行拜师礼吧。”
张小萱捧着剑怔在原地，直到雁枫连声称赞“好剑”时，她这才恍然惊醒。少女将面颊贴在泛着寒光的剑脊上，嘴角忍不住地扬起。
待人群散去，洛灵拉着黎画凑上前，她睁着自己的大眼睛望着简汐音：“掌门，我的剑上个月卷刃了……”
黎画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眸光却泄出一丝渴盼。
简汐音笑了笑：“重新寻材为你们量身锻造如何？洛灵仍要长剑么？”
洛灵眨眨眼：“其实我更擅长使短刃。”
简汐音点点头：“黎画呢？”
“我都行。”黎画甫一开口，洛灵便替他说道，“师弟爱用爪勾。”
简汐音一一记下了，这些武器的锻造材料方法她都还记得一些。
洛灵和黎画也离开后，墨漓从树梢上倒悬下来，黑色马尾发梢轻扫地面：“师尊，弟子也想……”
简汐音挑眉：“你？你看得上这些凡铁武器？”
“师尊送的，那就不是凡铁了。”墨漓撇撇嘴，“白青崖都有千机线，您不能偏心。”
“等找到合适你的材料再说吧。”简汐音转身道，“省些玄铁星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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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时，简汐音对灯默写曾经背下的炼器谱，墨漓在旁捣弄新毒药，忽有渺渺歌声自寒潭飘来。
“潮渊那小子又来了，我这就去毒哑他！”墨漓拍桌而起，立刻就要冲去寒潭那边。
“是《蒹葭》，”简汐音扣住他手腕说道，“让他唱吧。”
墨漓听了更气了：“他还贼心不死呢？”
“正好给弟子们一点音乐和文学熏陶。”简汐音不在意地说道，她想起当年潮渊也是这样夜夜在天剑门灵池里唱曲，托他的福，灵池周围的植物都长得比其他地方好，“明天着人去寒潭再开垦一片灵田。”
墨漓只好阴沉着脸坐回去，蛇尾在房间里摔得啪啪作响：“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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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破晓时分，简汐音站在须臾山南麓的灵田畔查看情况。
这是一个月前她嘱咐洛灵开辟的灵田，面积大约只有一亩大小，田亩拢着薄雾，月见草和灵米这些常见的灵植交织相种，依稀可以看见有嫩芽破土而出。
虽不及千年前那般朝种暮收，但在灵气枯竭的当下，须臾山这片灵田已属难得。
简汐音望着这些芽尖，她记得“福祸”技能里有一个buff是可以增加灵植生长速度的，可惜现在还没有解锁，只能期待早日升级解锁了。
她伸手捏碎了几颗灵石洒在灵田里，好在白青崖捡回来的潮渊鲛珠有百余颗，够卖上一笔不错的价钱了，须臾派短期内应该不会缺灵石了。
山崖另一端传来金石相击之声，简汐音走过去，只见墨漓正倚着一株大树，边乘凉边指挥弟子开垦新田，见简汐音来了，他立刻直起身，装模作样地抖了抖沾着晨露的衣摆。
“掌门！”一名小弟子朝她行礼后指了指溶洞方向，石壁封印泛着微光，“听阿漓长老说里头镇着鲛人，我们晨课时能去观瞻么？”
“堕过魔的罪鲛也是你们能看的？”墨漓哼了一声，“离寒狱远点。”
简汐音望了望被封住的溶洞洞口，转身对满脸好奇的小弟子笑道：“待我加固封印后，自会带你们观摩。”
她行至溶洞前，洞口横卧着巨大的玄武石，石面刻着封印符咒，灵纹流转，凝成半透明的结界，是白青崖的手笔，而且封印看起来十分坚固。
坚固到她自己好像都打不开。
简汐音叹了一口气，施展了“遥念”，神识化作银蝶翩然入海。
潮渊识海中并非须臾山的溶洞寒潭，仍是千年前天剑门莲香袅袅的灵池。鲛人长发飘散水中，看见她蓝瞳乍现惊喜，但还是在池中心迟疑一瞬才过来：“师尊是专程来探视弟子的么？”
简汐音蹲下身，裙角浸入了灵池：“在须臾山，你要叫我掌门，不要叫我师尊。还有，我现在只有不到百岁，不是一千年前的简仙尊。”
“师尊就是师尊。”潮渊抬起头望着她，“弟子愚钝，在外恐有失言，师尊多来识海教导弟子吧。”
得寸进尺是吧？简汐音笑了笑：“我原本打算给你换一个透光一些的封印，这样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孤独地待在寒潭里，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需要，那我以后也不会来看你了。”
潮渊的尾鳍慌忙拍击水面，琉璃般的蓝瞳泛起涟漪，他伸手欲拽她衣袖：“师尊莫恼！弟子知错了，求……求掌门垂怜。”
简汐音点点他的眉心：“既然知错，就安分些。我会让青崖换一种封印方式，到时候你要注意用词，不要跟其他人提千年前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颤，简汐音立刻撤回神识，正见墨漓抱臂看向炼器房的方向：“新来的雁枫好像炸炉了。”
唉，简汐音在心里叹气，这鸡飞狗跳的熟悉感，也跟当初发展天剑门时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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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器房方向腾起一团黑烟，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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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音赶到时正看到雁枫灰头土脸地抱着一柄断剑，脚边散落着几块炸裂的玄铁，张小萱焦急地用衣袖替她扑打裙摆火星。
看见简汐音过来，雁枫下意识把断剑往身后藏，却在简汐音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僵住动作，还是默默捧出断剑：“掌门，弟子学艺不精……”
“无妨。”简汐音掂了掂尚有余温的断剑，，“火候和材料投入顺序不对。”她把昨夜默写下来的炼器谱递给雁枫，“熟能生巧，先照着这里面的顺序重铸吧。”
“谢掌门赐教！”雁枫拿着简汐音的炼器谱微微颤抖，“请问掌门，这个火候该如何掌握呢？”
“这就需要你自己悟了。”简汐音负手而立笑道。其实主要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总不能跟她说玩玩控火小游戏吧。
少女眼底燃起星火：“弟子定当参透火候关窍！”
张小萱在一旁怯生生问道：“掌门，门中可存着修炼典籍？”
简汐音默了一瞬，须臾派的藏书阁早被烧了，洛灵黎画他们跟凌羽学的剑诀多是口传心授。至于其他的，先不说她能不能把天剑门的心法教给她们，当年游戏界面弹出“请编纂门派心法”时，她可什么都不会，直接抄了几句《道德经》里的句子上去，谎称是上古残篇后便撒手不管，后续详细的功法编撰，还是弟子们自己补完的。
她咳了一声：“过几日我会重修藏书阁，你们现在先学着修真界的通用功法吧，那个叫……”
“《大道至简录》！”雁枫抢着回答道，“是记载着简仙尊荡魔卫道的过程的，现下各派新弟子都从此书启蒙。”
“啊？”谁写的这玩意儿啊？而且居然还成了启蒙教材？简汐音干笑了两声，“那就学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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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中州天剑门，寒渊阁。
“因何破境？”
顾归岚垂眸回答：“弟子斩破海底结界时忽有所悟，见天地浩渺，众生悲欢，本心澄明。”
“你的本心，是须臾派掌门简汐音吗？”
顾归岚猝然抬头。
“你呈报的云浦村案牍里，刻意隐瞒了关于她的诸多细节。”沈寒星的每一句话都似刺在顾归岚紧绷的神经上，“她也姓简。”
顾归岚单膝触地，咬牙道：“简掌门生年不到百岁，修为不过金丹，弟子认为她与简仙尊并无相关。”
“这不是你隐瞒的理由。”剑意陡然凛冽，割断他束发带，“去思过崖看清你的道心。”
“是。”顾归岚转身时，风中卷来最后一句告诫。
“断情绝念方证大道。”沈寒星的声音带着旁人听不懂的音色，冰晶在他睫羽上凝成白霜，“更何况，她姓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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