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棠知道南知意撑不了两个小时，转身质问刚刚从小区出来的顾之生：“顾之生！是你把我们的时间流速改变了吗？！”
顾之生一脸无辜，指着自己：“什么？我吗？对不起，之前我被怨气影响，我……是我攻击了你们。”
“不是攻击我们这件事！是你把我们的时间偷走了吗？！”江绾棠追问道。
“时间……这……实在抱歉……”顾之生连忙抱拳，“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江绾棠看向凌珏：“怎么办怎么办？是张爷干的吗？”
凌珏看向张爷，张爷还在和徐帅做最后的道别，上前问道：“张爷，是你控制了时间吗？”
“时间？什么时间？”张爷疑惑道，但眼睛还是没离开徐帅。
“……”凌珏皱眉，难道也不是张爷？
“怎么了？”张爷转头问道。
“张爷，我们还能通过那台摄像机回阳间么？”凌珏连忙问道。
“之前的摄像机已经被破坏了。”张爷说道，“你们去瓯丽江，找一艘可以去阳间的船就可以了。”
凌珏立即回头，说道：“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得赶往瓯丽江，准备一下，马上启程！”
其他几人连连点头。
胡七这边也选好了五个灵魂，除了徐帅以外，还有四个已经半透明的灵魂，他问道：“船夫，可以出发了，下一班船大概什么时候回到？”
“等着吧，可能天亮了就会来，也可能更晚一点……”
船夫还没说完，胡七连忙道：“船夫，拜托您可要尽快啊，我们这些灵魂都快消散了，要是耽误了点时间，可能就……”
这时，张爷上前，塞了四片樟树叶给了船上的其他几个灵魂，说道：“好好拿着这叶子，上面还有我残存的力量，可以保你们到目的地之前，不会消散。”
困住他百年的执念终于放下，此刻的他，终于变回了那个守护小区的“张爷”。
“我们会尽快的，这里魂多，耽误不得！”船夫说完，将船桨重重插入河底，借着力道轻轻一撑，小木船便像一片柳叶般顺着冥河的水流缓缓漂走，渐渐往河的尽头飘去。
凌珏走到张爷身边，看着他依旧望着小船消失的方向，轻声问道：“张爷，我们要启程去瓯丽江了，您之后有什么打算？”
张爷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直到那点马灯的光彻底融进夜色，才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他的手臂已经变成的几根树枝缠绕的模样，显然维持人形的力量都没了。
“我得先找地方恢复力量，现在连保持人形都难。”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释然，“至于人类想要将我迁移到哪……随缘吧。”
就在这时，小区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却带着颤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之生……之生！真的是你吗？”
顾之生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术。他缓缓转过身，门口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背，手里拄着一根木杖，脸上布满了皱纹，可那双眼睛里的泪光，却和记忆中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一模一样。
“小……小梅？”顾之生的声音发颤，他曾在无数个深夜幻想过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在当年约定的车站，或许是在小区的老樟树下。
可真的再次相见时，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阮奶奶！”杜坤连忙走过去，语气里满是担忧，“离魂香至少要间隔三天才能用，您强行离魂，本体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阮奶奶摆摆手，眼里只有顾之生，眼泪顺着皱纹滑落，滴在衣襟上：“之生……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按照约定回来，你能原谅我吗？”
顾之生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两步，握住了阮奶奶的手，说道：“小梅，你没有错，你愿意在这里等我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满足了，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阮奶奶再也忍不住，靠在顾之生的肩膀上失声痛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凌珏看着眼前的场景，知道是时候告别了。他背上南知意，南知意的头轻轻靠在他的颈窝，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张爷，阮奶奶，顾之生，我们要去瓯丽江了，就此别过。”
“等等！”顾之生突然开口，他扶着阮奶奶，对凌珏说，“我跟你们一起走。这里的游魂都很虚弱，我能走动，就不占摆渡船的位置了，到了瓯丽江，我再找去鬼门关的船。”
阮奶奶也连忙握紧顾之生的手，眼神坚定，说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
凌珏看了看两人，又看向不远处的胡七，问道：“胡七前辈，你和其他游魂要一起走吗？”
胡七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那些半透明的游魂，他们有的已经站不稳，只能互相搀扶着。
“不了，我得在这等着船夫回来，这些魂体太虚弱，经不起折腾。”他走上前，紧紧握了握凌珏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游魂特有的微凉，“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这辈子都困在这了。”
“这没什么。”凌珏点头，将南知意背得更稳些，“那我们走了，祝你们都能顺利投胎。”
“你们也保重！”胡七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转头对身后的游魂喊道，“大家再等等！船夫很快就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众人不再耽搁，转身朝着瓯丽江的方向走去。杜坤掏出罗盘，指针终于不再乱转，稳稳地指向一个方向，他松了口气，对众人说：“好了，没有鬼打墙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瓯丽江。”
他看了一眼阮奶奶，还是忍不住担忧：“阮奶奶，您的魂体离本体这么远，真的没事吗？要是灵魂离得太远，您的身体也会受影响的。”
阮奶奶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却格外慈祥：“没事，我心里有数。就当提前熟悉路了，以后再来，也不会迷路。”
凌珏背着南知意，脚步走得飞快，夜风刮过脸颊，带着冥河的湿气。他偏过头，看着南知意紧闭的双眼，心里一阵发紧，连忙轻声喊她：“小南，别睡着！再撑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回阳间了！”
“嗯……”南知意的声音细若蚊蚋，她微微睁开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努力想保持清醒，可眼皮却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