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的身体一僵,全身的汗毛都跟着倒立起来。
身体本能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那是夏星每次在生死时刻,才会浮现的感觉。
夏星的脚步一顿,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似乎看清楚了来人,容烬的目光微动。
“是你啊。”
夏星回过神,走到容烬的身边。
“阿烬,先吃些东西?”
容烬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我头很痛,先不吃了。”
夏星道:“不吃东西,头会更痛,不利于身体的恢复,最好还是先吃一些?”
男人的瞳孔晃动着。
这一刻,他好似被一层血色的世界所覆盖,什么都看不清楚。
唯有女人那双闪烁着担忧的眼眸,映在他的眼睛里,异常的清晰。
容烬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一些。
他垂下眸子,“……好。”
夏星将他扶了起来。
男人的手,宛若一块寒玉,冰冷异常。
他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似乎在极力的压抑克制着什么,连呼吸的粗重了几分。
夏星觉察到不对,她下意识的看向容烬。
却见容烬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异常沙哑的声音,从男人的口中传出。
“……星儿,你快走。”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脸色都好似狰狞了几分。
只是控制着自己不失控,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脑中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宛若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只要稍稍一碰,就会彻底断裂。
他就会变成控制不住自己的疯子,会对靠近他的人,无差别的下手。
夏星的脸色微微一变,“阿烬……”
然而,下一秒,她的脖子猛地被人掐住。
男人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的脖子上,让夏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容烬冷冷的望着她,眼中血光闪烁,满是戾气。
“我不是已经让你走了吗?为什么还不走?”
夏星皱起眉,“阿烬,你清醒一下。”
容烬五指用力,“看来,你是很想死了。”
夏星看着男人不甚清明的眼睛,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
“阿烬,我是夏星,你冷静一点。”
夏星的名字,似乎唤回了容烬几分理智。
他的眼睛滞了滞。
可下一秒,台灯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的头上。
“砰!”
世界安静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容烬,和从他头上流出的鲜血,夏星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慌张。
阿烬……该不会被她砸死了吧?
刚才那一下,她确实用了些力气,但并未下死手。
她也担心会失手把容烬砸死。
夏星小心翼翼的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还有气。
夏星神经一松,手忙脚乱的重新将他扶回床上,又拿出从药店买的纱布和碘伏,为容烬的伤口消毒。
看了看袋子中的绳子和手铐,夏星想了想,还是没有捆住他。
士可杀,不可辱。
像容烬这样的人,她总觉得,他不该受到如此屈辱的对待。
倘若下次他再发病,大不了再砸他一次。
夏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下一次,她应该会更精准的掌握好力度。
……
翌日,容烬头痛欲裂的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觉得,这一次的头痛,似乎比之前都要严重。
即便此刻清醒了,还是觉得很痛。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却意外触到了一圈纱布上。
紧接着,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了他的大脑。
容烬很快记起,都发生了什么。
容家遗传下来的顽疾,就像是印在骨子里的诅咒。
失控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清醒的时候,就会记起自己都曾做过些什么。
有些人,在失控的时候,杀掉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清醒之后,记起来之后,就会彻底的崩溃发疯,再无清醒时刻。
有些人,会趁着自己还未发疯之前,选择了结自己。
这似乎是容家每任家主的宿命。
脑子越是聪明灵活,就越容易出问题,无一例外。
容烬面色一凛,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落在恬静姣好的脸上,似为她蒙上了一层清辉,美得夺目。
此刻,她的手肘搭在床上,手支着头,闭着双眸,头一点一点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实际上,她不是昏昏欲睡,她确实已经睡着了。
视线一扫,容烬清楚的看到女人眼下的淤青,和眉宇之间的憔悴。
很明显,她并没有休息好。
容烬静静的看着身旁打着瞌睡的女人,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星的手臂维持了一个动作太久,终于支撑不住了。
容烬下意识的想要扶住她,夏星却已经率先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四目交接,两个人都有片刻的怔仲。
还是夏星率先反应过来,她顺手拿起一旁的台灯,轻声问道:“阿烬,你好些了吗?”
容烬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口,嘴角抽了抽。
但凡他的眼神不对,或是回答异常。
他相信,下一秒,台灯就会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
“我已经好些了……星儿,你可以把你手里的台灯放下了。”
夏星观察了一下容烬的神色。
不知道是被她砸的,还是头还很难受,男人的脸色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眼神却是清明的,不似昨天那样飘忽。
夏星将台灯放到自己触之所及的地方。
“阿烬,你的头疾,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烬长睫轻垂,敛去眼底的情绪。
“可能是长时间的失眠症,引起的情绪烦躁。”
夏星确实听过这样的新闻,有人长时间因为楼上的打扰,而睡眠不足,最后忍无可忍,上楼将人给砍了。
人长时间休息不好,确实很容易烦躁。
夏星道:“真的没有办法治疗吗?”
容烬说:“从前有,现在……似乎没有了。”
夏星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和唐老学过几年的医术,对病理也有几分了解。
她询问道:“你还记得你发病时候的感觉吗?”
容烬说:“烦躁、易怒、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像住着一只野兽,想要发泄。”
夏星又问:“你刚才说,从前曾有过治疗的办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