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缄默,顾青州率先打破僵局,从容道:“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
林以甜被姐姐牵着手走出去,外面晚风细柔,羽毛拂过她的心底泛起涟漪。
明明只待了一个多小时,却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她忘记现在还只是同一个晚上。夜色在霓虹街道里,湮没在长长的道路镜头,车尾灯和远光映在眼底像一朵朵小花。
姐姐和朋友在这原本是放松心情,撞见这事什么心情都没了。林以甜眼睫垂下来。
“他胆子还挺大。”林以夏眉间阴郁未散,握着掌心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骂那人,“人模狗样。”
林以甜简单处理了下裙角,红酒的痕迹淡去许多,只留下一点洇湿的浅粉印记。姐姐拉着她的手,语言里浸满温柔,问了二人相处细节,生怕她受委屈。
林以甜朝驾驶位看去,姐姐了然,“放心,顾家的司机。”
林以甜知道顾青州和姐姐在一起,只是现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这次姐姐途径京北,为的是和男方父母见面。
顾青州年轻有为,两年就坐上了集团ceo的位置,二人在事业上势均力敌,加上他样貌出众,和林以夏实在是登对。林家他已经拜访过,父母对他印象很好,林父更是笑弯了眉眼,还没提起订婚的事,就先暗里打探二人对成家立业的看法。
林以甜脑海里回荡云朗的那番话,心里发堵,揣揣不安。
“云朗说.......”她心里有疑问,关于他说的婚约,她竟然迟钝到毫无察觉。
姐姐淡笑,“大人嘴里说的玩笑话,不用当真。”
林以甜觉得并不是这样,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比如之前家里遭陷窘境,云家怎么做到力挽狂澜,替她们家补了这么大的亏空。
姐姐说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再怎么样也该他们去了结。至于什么结婚,更不可能放在心上。
林以甜想起大学入学不久,和云家人一同吃饭的那天,“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抬眸。
林以夏眸中晃过一丝顿意,“还得是我妹妹,聪明。”她摸摸林以甜的脑袋,“从前是知道他有意思,但不知道你是否也这么想,才带你去。不过你不喜欢,云家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余光里映着那染色的裙角,林以夏心里的气还没消,“何况他欺负你,还要在长辈面前装谦卑。”
这种人怎么可以配和她的妹妹在一起呢。
-
林以甜在学期临末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计算机竞赛,这次比赛是华大发起,包含其在内的C9高校联合赛,赛程持续近2个月,终于在暑假前比出了成绩。
她所在的组来了新人,是中科大的研究生,名叫江景淮,高中毕业那会就通过了计算机名校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考核入学,放弃国内top1的华大远赴美国,两年完成学业,因诸多原因想留在国内发展。
指导老师说他回来读研实是大材小用,但团队里有了他,老师都轻松不少。
另一个组员是薛凯明,林以甜遇见问题会和他探讨,二人同在一个班都不陌生。林以甜刚进组那会生怕自己赶不上,抱着电脑起早贪黑地研究编程,越学越认真,好几次都忘了宿舍门禁的事,被挡在外面。
好像周围都是很厉害的人,只有她站在原地,最渺小,最不起眼。
耀眼群星里混着沙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以甜看了眼赛程表,学习的劲更足了。这一个月忙下来,她满脑子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盯屏幕盯久了,她闲暇之余看手机都泛眼花。
荧光般的青黑斑点在视线里星星点点地绽开,林以甜起先没在意,后面一直没能缓解,只好去医院看医生,被告知要合理用眼,又做了个小手术。
同一时间的谢燃集训入奥选,几轮选拔下来,不久就能出名单了。国体局印发了关于奥运运动员的管理章程,连同备赛期间的训练制度,下达到羽协手里。
谢燃和她在不同的时间里,就连思念也总是错过。
她在忙着比赛学习的日子里,谢燃顺利拿下了一个又一个冠军。
Feu:【宝宝起床了吗】
【(照片)好热】
【(照片)吃饭了,你呢】
【(照片)拍子都坏了】
有时她实在没看见,谢燃生气似的发了个【宝宝你有新男朋友了吗?】
【他是不是不让你玩手机】
林以甜拿起手机看,发现已经错过了许多。可这样冷着,谢燃还是一个电话都没打。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打电话给谢燃,耳边得到的都是无人接听。林以甜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敷眼药,掀开眼贴才发现他的回电。
林以甜有静音的习惯,要是不看,可能就错过了今晚和他煲电话粥的机会。
“喂......”她一开口声音闷闷的,谢燃听着心都揪了下。
“在忙什么呢?”谢燃关了车门。
耳边还有室友呼呼的吹风机声,林以甜听不真切,模糊回答了声,“没什么。”
谢燃猜到她情绪不好。她一整天都没怎么回消息,最近他也忙,两人聊天都不在同一时间,话题也总不大同频。
林以甜不说他也知道,她会郁闷到失落,但不告诉他。
取了早就订好的玫瑰花束,他单手拎着礼物袋子往学校去,车流湍急拥堵,和她见面的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接近。
情怯比思念来得猛烈,烈火烧灼,把他心底烧出一个洞。
林以甜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只记得看见他夺冠的消息,心底不知道有多高兴。他总是这样闪耀,于千万人之上。
她很想借他的一缕光去看看这个世界有什么不一样,而不是在电脑桌前熬过无数个暗淡的夜,眼下乌青,疲态尽显。
他可真厉害啊,是她世界里唯一的不坠星。
收到他在楼下等她的消息,林以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疲惫的眼睛看了又看,才确定真的是他。
心里甜滋滋的,她攥着手机的手变紧,眼中泛起雾气,“好,等我一下。”
“你要吃饭了吗?”顾湘看她一溜烟蹦跶下来,眼中发光。闷了这么多天的小兔宝宝终于回归在阳光底下了,“我和你一起去!”
她举手,林以甜咬唇,趴在她耳边和她解释今天不太行。顾湘立马会意,比了个OK的手势,“小别胜新婚,去吧。”
林以甜竖起手指抵在唇边,临出门前照了个镜子,被自己的消沉外表扎了眼。挪挪脚步洗了脸,她回到镜子前找到粉底在脸上拍拍。
她鲜少化妆,一是因为不大熟练,二是因为需要化妆的场合不多。她手生,舍友几个看出她是要和谢燃见面,走到身边来。“要去约会?”
林以甜乖巧点头。
“那你不能这样出去,”简舒文动作轻柔按住她的肩,对着镜子,“要不我帮你化化?”
渺渺端着水杯:“我也觉得,而且你之前也很少化,这么久不见了化一个,美死他。”
林以甜折眉。
也是,总不能这样下去和他见面吧。她看镜子里的自己十足十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样,太憔悴了。
几个室友齐心协力地打扮要赴约的女孩,顾湘趁着林以甜化妆的间隙帮她挑衣服,林以甜看了她拿出来的一件又件衣服,摇头,始终挑不出一件好看的。
奇怪,从前和谢燃见面从来没有这样过,心跳得很快,特别想见面,又怕见到了他会不好意思。
觉得衣服不够好看,认为自己不够漂亮,脑袋里还会一遍遍想着要和他说的话。
思来想去,林以甜还是挑了件简单的吊带裙子,淡蓝碎花洒在上面,雾满汀洲的迷蒙配色,浅淡柔和。简舒文夸她站在那里就像一株遗世独立的花,不染纤尘。
坐电梯下楼,显示屏上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催生她心动的频率。
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
想见面的期待蔓延,让她走路都有些不知所措。
该优雅还是像从前一样蹦蹦跳跳呢,他会不会也像她的期盼那样,也在见不到的日子里无时无刻的想念她。
见到谢燃之前,林以甜甚至会在想他会不会又变得清瘦,眉骨间的锋芒会不会在见到她的时候变柔和,春日逢雨的悸动在她心里一点点积攒。
谢燃眼见那一抹日思夜想的小身影向他靠近,见她手指撩过碎发扫了门禁栏出来,好看的裙角随着她的脚步飘漾,软软的填满他空落落的心。
林以甜还没走出多远,谢燃就已经先她一步,站在了她面前。
林以甜背着包的手顿住,指尖缩紧,仰头看着面前高出她许多的谢燃。
他好像变了点,有点高,她要一直扬起脸才能看见他的眼睛,他优越的鼻峰眉骨被头顶的冷光凿开阴影,冷漠的脸在撞入她的眼神后变得柔和,一点点晕开唇角的笑意。
“怎么,男朋友都不认识了。”
谢燃像只巨型犬,一下就耷拉着尾巴,伸出手掐了下她的脸,“也没有一个抱抱。”
林以甜看他看得出神,腰上搭上了他宽大的手掌,炙热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谢燃还使坏地摩挲了下,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眼底的狡黠一点也不像委屈,反而带着势在必得的勾引。
大灰狼装小狗,可恶。
木讷地伸出手抱住面前高大的人,林以甜将脑袋搭在他的胸口,闻言又按着他说的话蹭了蹭。
谢燃薄唇扬起,满意地将人抱紧了些,几乎揉进骨子里。
林以甜有些喘不上气,手推他的肩膀,“重。”
谢燃原本的想法可比这个简单的拥抱还要过分,比如把她按在墙上吻,等到两人都喘不上气再松开。但这样会把小兔吓跑,不好。
他可舍不得让她受委屈,不然到时候不给亲了怎么办。
谢燃被她推着挪开了点距离,又捧着她的脸,“娇气包。”
他早察觉到她化妆了,小漂亮不化都好看,化了还不得把他的心给钓起来。
林以甜被盯着脸上发烫,全身血液都涌到一处似的,脸颊边上热的厉害,“干嘛这样看着我......”
谢燃揉揉她的脸,女孩嘟起来的嘴唇格外诱人,淡红挂粉,小草莓似的等人采撷。
对着她的唇轻轻啄了下,谢燃喜提林以甜软绵绵的一拳。
“欸哟。”
林以甜收回手扬起脸,立马后悔,“是不是重了。”
“说重了能再亲一下吗?”
得,在这里等着呢。
林以甜哼了声,“想得美。”
“想得美可以得到美吗?”谢燃若有所思地俯低身,视线与她齐平,挑眉低声诱哄,“再亲一下,好不好?”
林以甜脑袋一片混乱,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碰了下他的唇。
晚间云暮,整片天空都是流溢着温柔的夜色,天一点点暗下来,零星的光亮起,在繁华城市间的一座座房间里。
林以甜晚饭只吃了一点点,餐桌上谢燃给她夹菜,看她出神,从对面坐到她身边来。
“想什么呢,”他抽了张纸巾,细细擦拭她唇边的印记,“是不是没胃口,还是这家不好吃?”
林以甜摇头,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燃眉头皱起,伸出手轻轻抵在她的唇上,嗓音低漫,“别咬。”
她下意识的小举动也被他发现了,林以甜眼睫颤了颤,扯出笑容,“嗯......”
“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他一路上一直想问,但林以甜很巧妙地拉着他说别的,绕着弯不想让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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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林以甜大多时候不会和别人倾述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会独自面对,自我消化。或许是小时候太多事情都是她自己面对,家里遭难,她懂事不会让大人担心,渐渐地就习惯了这样的处理方式。
良久,她才在谢燃的引导下开口,“我也不知道。”
林以甜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闷闷的,很难受。”
见到他的那些欣喜还未过去,一股强势的压抑如同漫天乌云堵在心里,让她很不安。
“那你把不舒服的情绪分给我,把那些堵塞的地方清空,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林以甜还是摇头,说这样不好。
“可我是你男朋友,如果连我也不能知晓你的想法、不能照顾你的情绪,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林以甜捂住他的嘴,“不可以这么说。”
他才不是没有意义的存在,他优秀又体贴,对人对事都很好,他这样惹眼,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我好像不能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的开心了,我会想很多事情,想我的学业是不是不如别人,想我以后会怎么样,还有......”
林以甜看向谢燃,鼓起勇气问出酝酿了许久的话,“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谢燃将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坚定地承诺。
“担心学业是因为你上进,会担忧未来也很正常,你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不过未来还有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我陪你走。”
听见“陪你”两个字,林以甜低着脑袋。
极力缓和自己的情绪,她叹了口气,搭在他的胸口。
沉闷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变得清晰,谢燃颈上脉搏的跃动愈加明显,她抬眼,看见他深深皱着的眉。
温暖的怀抱在静谧的空间里愈加珍贵,谢燃心跳的每分每秒的跳动都在告诉她,有我在。
林以甜的眼泪悬在眼尾,泛红的眼眶在暧昧灯光下格外令人心疼。
谢燃的心被尖锐刀尖刺了下,几乎冒出血来,“不想了好不好?”
“幼幼都这么厉害了,我还怕你不要我了。”
林以甜哽咽,双手环住他的腰抱紧,嗡里嗡气:“我不会的。”
“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会抛弃你呢?”谢燃半屈食指点了下她的鼻尖,“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
他始终不能忘记,在得知林以甜喜欢他的那天,他是如何的欣喜。
也记得确认关系的那天,他一晚上没睡,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她。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要守护她眉眼弯弯的笑,也想接住她难过的每滴眼泪。
如果她不知道,谢燃愿意刨出心给她看。
看,我不会这样。
我一直会陪着你,直到生命逝去,我们都消失在宇宙尽头。
谢燃担心的是她会离开。
他不懂恋人间的相处,坦白说遇见林以甜之前,他的人生都是灰色的,没有一点光彩。
他生性淡漠,也知道她需要他的正反馈。
谢燃对喜欢的人很认真,一点点学着照顾她,请教人或不厌其烦地翻网上的经验帖,一点点有用的都会被他从头到尾研习个遍,塞到各大社交平台满了收藏,反复学习些可能不着调的情话,关心她的每个细微变化。
该怎么样体贴都不够,她想要星星还是月亮,他摘。
谢燃眼神暗下来。
让她怀疑自己的爱,那他的喜欢也太失败了。
腰上的力道紧了些,林以甜轻哼一声,继续窝在他温热的怀抱里。良久,她才扬起脸看他,坠入那双满是爱意的眼睛里,伸出手碰他的鼻尖,像他碰她那样,轻轻的点一下。
以为谢燃会像上次一样冷脸,林以甜在刹那间有瞬然的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再这样的。
可他没有,他只是笑着凑近,直至二人鼻尖相抵,呼吸缠绵。
“不是不能碰吗?”林以甜小声地问。
“愿意。”谢燃送上自己的脸,“想怎么碰都愿意。”
林以甜淡淡地用手摸过他的眉骨、鼻尖、直至他的薄唇,然后停下来。
心里始终记着云朗说过的话,谢燃是有前女友的,可能比她漂亮、比她优秀、比她还要好得多。毕竟谢燃打哪都引人注目,学校里球场外都有很多人喜欢他。
云朗之所以告诉她,是因为他笃定林以甜会介意。
她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开心的不开心的。身边人看见了也总放心不下她,会过来安慰她。
感受到这种被关心照顾乃至偏爱,林以甜有意无意间接受了,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快乐的。
甚至于说,有恃无恐。
可,伴侣就不一样了。
她渴望从这里面得到不一样的情感,一种极致爱恋的感觉。
他爱我。
我想他只爱我。
林以甜会怕对方的爱模糊不清,怕他的爱只是一时兴起,她的情感一旦付出就不会后悔。
她爱人最轰轰烈烈,有点儿傻乎乎的直愣劲。
可她想对方喜欢她,也能多一点,哪怕一点点。
林以甜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对对方逼得太紧了,或者说,她在亲密关系里,就是一个予取予求的人,像一个填不满的情绪黑洞。
她不想强求任何人,更何况自己最深爱的谢燃。
“是不是也有人碰过。”指尖停在他的唇上像被他虔诚吻着,她的声音很小,几乎是低喃着自言自语,没有在问谢燃。
他听见了,她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细软地像是微风侵蚀,点点晕染夏夜里的燥热蝉鸣。
周遭声音在他耳边倒退,谢燃否认,“没有。”
“你是第一个。”他沉声,揽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