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多时候,都会事与愿违。
这才是常态。
萧翊并没有完成静慈公主的任务,自刎在府里。
静慈公主的行动,止于第一步棋。
因为柳莺趁侯府乱成一团,来找了萧翊。
她不想再骗任何人了。
她只想,找到自己是谁。
只想,找到自己的家。
柳莺知晓主上的计谋,也知道是主上的放手一搏。虽然她并不知晓主上的身份,但一开始,她便是钦佩主上的狼子野心才加入她们。
可是她也知晓以主上的兵力,赢不了的。
或许主上所做的一切。
只是为了,让更多女子,能够认清现实。
但是她不想要主上死。
主上救她一命,又收留了她,就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算是恩人。
柳莺离开瑞王府时,她走到湖边,望着这张皮囊,心里想,难道是装崔南雪太久了,竟生出与崔南雪一样的柔软心肠了?
她没有逗留,继续朝前走。
至于萧翊,这么多年行尸走肉般活着,就是因为那些人威胁他,只有听他们的话,才能让心上人好好活下去。
可他的心上人,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既然拿到做棋子,那便还他们一个败局。
萧翊走到剑旁,脑海里总能想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那个女孩,羞怯,胆小,说起话来轻轻的,但实在可爱。
可再也见不到了。
他拿起剑,想到记忆恢复的一刹那,他曾与崔映夜并肩作战。
所以,他千次万次,想起找崔映夜。
可崔映夜拒绝了他。
或许往日种种,只是他的幻想呢。
那日薛云遥说的话,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里,像是看透了他每一夜的痛苦挣扎。
他不想这样了。
剑划过脖颈,血液与记忆一起涌了出来。
萧翊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回忆逐渐清晰。
萧翊张开口,说——
南雪妹妹,别怕,我来陪你了。
还有。
我跑去给你买的所有桃花酥。
都是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
“萧翊!”
他好像听见了崔晚照的声音。
可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阖上双眼。
晚照,你不要救我。
这便是他最好的结局。
静慈公主所有图谋,毁于一旦。
她也没有恼,也没有发疯似的去怒吼,也不想去抓回柳莺。
因为柳莺也是命苦的孩子
那年静慈公主重金悬赏,一对夫妻主动担下来,为了养活孩子,他们只能完成她的计谋,一直骗薛云遥一行人。
可是她也没想到,崔南雪为了让薛云遥与崔映夜脱身,竟将那对夫妻推入悬崖。
她收养了那个孩子。
命名柳莺。
真是可笑,静慈公主瞧了瞧柳莺的脸,越看越像崔南雪的面容。
这算是什么孽缘。
也是因为柳莺,静慈公主才清楚,若是恨意太浓,她是抹不尽回忆的。
所以后来,她慢慢发现,薛云遥好像也是如此。
她原以为这样不甘的人,会加入她,一道去夺得权力。
可是现在,她犹豫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下去。
直到后来,她再次见到萧麟。
是薛云遥与崔映夜将他带来的。
萧麟笑得落下泪,轻轻唤了声:“阿姐,好久不见。”
“其实我早就知道,那年失足落下悬崖的,不是你。”
“可是我不会揭穿阿姐。”
“我想要阿姐自由,不困深宫。”
静慈公主轻叹一声,望向薛云遥与崔映夜,说:“你们真是好手段。”
“可我偏偏,心软了。”
“我认输。”
她这一生,抹去了不少人的记忆。
可从未抹掉自己的回忆。
因为就算遍体鳞伤,夜夜悲伤,身处黑暗。
也曾有一人,拿着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蹦蹦哒哒地跳到她跟前,说:“阿姐,这是给你的。”
那便是,她黑夜里的,一束光。
只要爱战胜了恨,她才会看见,这个世界原来也有光的地方,黑夜固然漫长,但只要熬下去,总能拨开云雾,窥见光亮。
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可以不用如此极端,而是一步步地,慢慢来,这朝堂上,总会有女子的一席之地。
但她也要付出代价。
她再也不能实现自己的野心,而是跪在寺庙里,日日诵经,为那些亡魂超度。
她将忏悔自己的行为。
薛云遥与崔映夜也会来。
这三年里,他们心里被恨意裹挟,曾厌恨所有的一切。
因此,现下他们需虔诚地祈祷。
愿爱永远能战胜心底的恨。
他们也常去见见崔南雪与萧翊的坟冢。
去见见故人。
去回忆那些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萧翊撞到我那日,便是要给南雪妹妹抢桃花酥。”薛云遥又回忆起过去,想起那个慌慌张张的少年,只为买桃花酥。
崔映夜:“是啊,那年他把所有的桃花酥全都买了下来,生怕南雪不够吃。”
薛云遥:“可是南雪妹妹又让你们给我送来一些了。”
崔映夜“嗯”了一声,说:“也是在那日,我跟着萧翊一起翻墙到你府上了。”
“要是还能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薛云遥俯下身,蹲了下来,将自己环抱住,“可是回不去了。”
崔映夜也俯下身,轻轻拍着薛云遥的后背:“都过去了。”
薛云遥将脸埋在手臂里,瓮声瓮气地说:“要是我们那时没有出去玩就好了。”
“可是谁又能知道之后的事情。”崔映夜垂眸,安慰道。
“你也很难受吧,跟宁昌侯与侯夫人说出这件事时,也是犹豫挣扎了良久才去的。”薛云遥声音颤抖,“南雪妹妹那么好的人……”
崔映夜不再出声安慰,继续拍着薛云遥的后背。
两个破碎的人,拼凑不出完整的灵魂。
因为只有他们四人还在一起嬉笑打闹时,每个人才是完整的。
之后好几日,薛云遥也会独自一人来见见温听雨。
有时悲痛不已时,她也会哭闹:“你骗人,明明说会一直陪我的。”
“可是你现在只留我一个人了。”
“我真的好想你啊!”
有一日,她在温听雨的墓前,见到了同样声泪俱下的薛恒。
年过半旬,满脸泪痕。
他悔不当初地说:“听雨,我知错了。”
“那日,我真的是被家里面逼得烦了,喝了点酒,这才干了蠢事的啊!”
“我以为那日争吵完,你只是赌气,所以没有去追上你。”
薛云遥立在身后,冷冷地听薛恒的话,其实她本该原谅薛恒了,但只要一想起温听雨,她依然释怀不了。
薛恒对她还是很好,但她谈不上爱。
她依然会想起曾经的痛楚,但也说不上恨。
但是这世间并非要十足的恨与爱。
她只是想着。
都过去了。
再后来,薛云遥又回到了河间镇。
路上,想到了舟舟的面容。
她该恨舟舟的。
但她又心疼舟舟。
心疼逐渐占据大多数时候,因为薛云遥清楚,这一切都不是舟舟选的路。
这一晃,便是一年又过去了。春去秋来,四季轮转。
又是一年春。
生命的力量冲破土壤,新芽与暖阳一道出现,希望与春天同时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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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终将迎来黎明,迷雾终将散去。
“又到二月份了。”
马车上,薛云遥望了望窗外,看着漫山遍野的景色。
崔映夜嘀咕:“是啊,快到宋无眠的生辰了。”
薛云遥偏过头,望着崔映夜,笑道“你怎么比我还记得清?”
崔映夜撇撇嘴,说:“要不是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才不会记那么清。”
薛云遥将手抵在下颌,状似思索片刻,略微严肃地说:“也不只是救命恩人,他还教过我射箭呢。”
崔映夜急道:“我也可以教你射箭啊,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哎呀,马车上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呢?谁家醋坛子打翻了呀?”薛云遥打趣说,还笑着将手放在鼻前挥了挥。
倏地,崔映夜勾唇一笑,凑上去说:“那夫人既然知道为夫吃醋了,可要……”
他将脸贴了过来,勾人的桃花眼弯了起来,看得薛云遥有些出神。
薛云遥满脸通红,默默合上了眼。
可下一瞬,千峰的声音又传来:“少爷!少夫人!到阿清阿池的住处了!”
薛云遥猛地睁开双眼,望见崔映夜往后退了些,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好。”
她轻笑,这一年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回想起来,桩桩件件都让她震惊不已,有些叫她心痛悲伤,有些叫她惊喜。
宋无眠就是后者。
她在崔映夜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远远就听见了宋无眠的声音:“诶诶!你们这对夫妻想要恩爱去别处啊,天天就知道来我这里蹭饭!”
薛云遥与崔映夜相视一笑,这句话不知道宋无眠说了多少次了。
她往前走近了些,瞧见阿清与阿池在练剑,宋无眠又扎起高高的马尾,卷起袖子,洗菜做饭。
太好了。
命运已经从她身边收走很多人了。
还好,还好,宋无眠还活着。
阿清放下手上的活,走了过来,又唤了薛云遥一句:“小姐。”
回想一年前,那日她匆匆同阿池赶回去,担心不已,生怕宋无眠出了什么大事,她还记得,在回去的路上,她在心里悄悄埋怨了薛云遥好久。
可刚回去,宋无眠都已坐起,为自己倒了杯茶。
阿池又惊又喜,问道:“师父你方才不是还……”
“为师这个身子,好着呢。况且,我可是宋无眠,你们的师父。”
宋无眠笑着说,旋即又咳了好几声,惹得阿清与阿池想笑不敢笑。
“只是没了内力,拿不起剑了而已。”宋无眠语气悠悠,全然不在乎的模样,“我也不需要了。”
阿清与阿池面面相觑,还是叹了声气,虽然师父这么说,但他曾经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武艺超群,如今连剑都拿不起,何谈轻功呢。
那时候的阿清,确实有些恨薛云遥。
可是后来,她慢慢清楚,一个人若是心甘情愿,是不会后悔的。
所以,她尊重师父的决定。
今天,阿清放下所有埋怨与恨意,再次唤了声“小姐”。
薛云遥笑了笑,说:“吃饭去吧。”
饭桌上,薛云遥吃了一口,瞬间没了食欲:“宋无眠,下次还是让阿清做饭吧。”
宋无眠急道:“哪里不好吃了……”
直到他往嘴里放了一口菜,才彻底明白自己的手艺——
“太难吃了。”
崔映夜笑着说:“还是让阿清做饭吧,毕竟之前夫人拿回来送我的礼物也是阿清做的。”
薛云遥回想起那些残羹,说:“这你都还记得?”
“关于夫人的事情,我又怎么忘?”崔映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宋无眠“啧啧”两声,说:“你们这对小夫妻,之前还可恨对方了呢……”
是啊,之前明明那么恨。
怎么现在只剩爱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