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也不知崔映夜究竟在忙些什么,好几日未回屋,只是回门日匆匆与薛云遥回了趟娘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便又离开了。侯府上下,无一不议论小侯爷可真有进取心,放得美人在家中,自己去忙着立一番事业。
薛云遥浅笑,谁说只有他在忙?
得闲的日子,薛云遥都会同阿清找尽借口去草屋寻宋无眠,毕竟好不容易遇到个知音,自然只能找他打发些时光了。
此刻,她正在草屋外,嬉皮笑脸地缠着宋无眠。反正宋无眠不愿同她说出过去,软磨硬泡也得寻个理由,于是她下定决心,索性拜宋无眠为师了。
宋无眠一听拜师,又惊又喜,最后只能无奈一笑,“都依你吧,你想学什么?医术?还是本少侠的厨艺?”
薛云遥却摇摇头。
“宋无眠,你说我能不能像个男子一样有自己的事业成就?”薛云遥目光投向远方,明明天地辽阔,她不甘心只能困于内宅,“我会纵马,拿得稳刀,虽记不清从哪学的这身本事,但我就是有啊。”
她扭头看向宋无眠,目光真挚,“我不想我死后,只是谁的妻。”
宋无眠神情严肃了些许,目光里多了些担忧,“可是你这身子骨……”
“病都是我装的,本就是你乱给我安的病名。”薛云遥的语气都急促了些,“前些年我顺着你的话装病,是因为我那时尚且迷茫,只是不想早早被打发了,对于成亲,那时便想嫁个有钱的,照顾好舟舟,养些暗卫,好不容易寻到个合适的……”
“结果却落了空。”薛云遥咬牙切齿说道,脑海里又浮现崔映夜那双好看的眼眸下隐藏的凶狠。
“那你现在为何不迷茫了?”宋无眠望向薛云遥,少女脸上的不屈让他心尖一颤,仿佛又看到几年前那个不畏赴死的她。
“因为我这些日子冷静下来了,好好想了想,舟舟一事,本质在于女子地位,怪这世道对女子太苛求,太残忍。”
薛云遥眼神坚定,语速不疾不缓,却有一股恨劲,“这些日子,我成亲后,听得最多的词便是什么美人,竟夸不了旁的,但夸崔映夜,却能说他才子,说他进取,说他终成大器。”
“凭什么我不行!我可不止有容貌,待时机成熟,我就不再装病弱,若天底下再无定心香,苍天要取我性命,到时,我也无悔一场!”
薛云遥扬声道,语气里是愤恨,是不甘,是渴望。
此时此刻,她就这么立在山地间,是女儿身,但心却不困于这裙摆下,不愿做屋里只能欣赏的娇花。终有一天,她会化作飞鸟,越过这高山,打破这桎梏。
宋无眠愣了好久,才微微颔首。虽说他心疼伤到薛云遥,但见到少女的赤诚模样,又怎么好拒绝。
他又一次,做了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那便随我来吧。”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
倏地,宋无眠蹲下脚步,扭头撇撇嘴,佯装严肃道:“改口叫师父。”
“叫师父多别扭啊,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薛云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语气俏皮。
“你阿池师兄可比我大,都唤我师父。”宋无眠走到一堆茅草前,为薛云遥翻找着。
提起阿池……说到底,薛云遥现在也不确定究竟崔映夜究竟与舟舟一事有无任何瓜葛了。但若无联系,平白无故,阿池又怎会救下阿清?看样子应是崔映夜不让阿池说出去河间镇的原因。
那阿池好几日都未回来……
莫非被崔映夜灭口了吧?
薛云遥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又觉得若是崔映夜,倒也挺合理。她垂下眸子,看向证字啊翻找东西的宋无眠,罢了,还是莫说出来惹得宋无眠不高兴了。
良久后,宋无眠才拿出个弓箭来,拂去上面的灰,递到薛云遥面前,“先练箭术吧。”
薛云遥欣喜接过来,小心用手抚摸,虽说这弓箭应是有些年岁了,但她却视若珍宝,兴高采烈地举着弓箭跑出门。
“哎——箭还没给你呢!”
宋无眠哭笑不得,翻找出完好的羽箭,快步跟了上去。
四周无人,阿清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早已为薛云遥做好了草靶。靶子立在草屋不远处,薛云遥跃跃欲试,区区箭术,她自是不学自通。
结果拉不开弓,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弦拉开,最后箭不出意外的射偏,莫说扎在草靶子上了,险些刺向一侧正在安安静静种菜的阿清。
幸亏阿清身手好,自是能躲过,也未多言,好像早已料到,将箭拔起,轻轻一挥,将箭飞到了宋无眠手上后又继续忙着挖田种菜。
半晌后,薛云遥还是决定要不耻下问,扭头委屈地看向宋无眠,低语道:“宋无眠,我……”
宋无眠立在一旁,用尽浑身力气才憋住笑,脸都快鼓的绯红,结果看到薛云遥委屈巴巴的神情时,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云遥撇撇嘴,不好意思地嘀咕道:“想笑便笑吧。”
忽而,山间洒下清风,恰逢草长莺飞,四周一片寂静,只剩宋无眠的笑声。薛云遥今日才仔仔细细看了眼宋无眠,前些日她心有杂念,自是没有在意宋无眠的容貌。
完全就是翩翩少年郎。
风吹起少年的马尾,高高地扬在空中。他此刻笑得眼如月牙,浑身颤得额间碎发也跟着起舞,其实初见那日,薛云遥便注意到宋无眠粗布素衣,浑身补丁,应是穷困潦倒之人。
但他此刻笑得恣意潇洒,笑声爽朗,好似全然不在乎碎银几两。他就像来这天地间走一遭的闲散游仙,上天许他绝佳天赋,他却并未以此为豪,而是独居破败草屋,种下活命的菜。
宋无眠缓缓走近,接过她手里的弓,在离她极近的距离,左手握住弓柄,拇指朝下,用右手勾住弓弦,而后缓缓使力向后一拉,直至下颌。
箭离弦,不偏不倚落在靶心。
“好厉害!”薛云遥难得夸人,眼里露出点点崇拜。
“本少侠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宋无眠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里有些小得意。
“那你去帮我把箭拿回来吧。”薛云遥打岔了宋无眠的得意,并抢过宋无眠手里的箭,一脸笑嘻嘻。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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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眠一边动身去拔箭,一边低声嘟囔抱怨:“竟敢让师父去拿。”
薛云遥学着宋无眠的站姿与握箭方式,拿起第二根箭,运力拉起弦,瞄准靶心。
“初学都会遇到麻烦的,练几次就好了……”宋无眠拿着方才射出去的箭,悠悠地往回走,见薛云遥额心的汗珠,忍不住安慰道。
箭发,中靶。
“就算失败几次,也没……”宋无眠回头,心想这次发挥还不错。
但看到箭的那一刻,宋无眠都有些小吃惊。虽说没有正中靶心,但也未差太多,饶是自幼练武之人,才能有如此快的长进。
“宋无眠,阿清,本小姐可不比那些男子差!”
薛云遥偏过头,朝宋无眠与阿清说道,语气里更多的还是欣喜。
阿清笑着点点头,认可地道了句:“小姐真厉害。”
“那是厉害吗……那可是太棒了!薛姑娘颇有侠女之风,可否愿意同为师仗剑天涯,行走江湖?”宋无眠一高兴便失了头脑,竟一不小心便将心里所想尽数说出。
见薛云遥沉默,宋无眠赶紧慌张补充道:“说笑的,薛姑娘是千金大小姐,怎可……”
“好啊。”良久后,薛云遥弯起眉笑着回应道,“待我做成想做之事,完成我心底之愿,不再因无定心香而失控,便来寻你。”
“既如此,宋少侠,可否愿意告知我昔日旧事?告知于我,我也好放心答应你。”
宋无眠明知薛云遥一身上下全是心眼,明知薛云遥是为套他的话,明知薛云遥是千金小姐不该同他一道吃苦,但薛云遥应下的那一刻,他还是心动了。
要是他们二人之间未有跨越不了的身份阻隔该多好。
哪怕惨遭暗算险些失命,他都没有像今天那么痛恨背叛自己之人,正是因为那人的背叛栽赃,他被人人喊打,出门都不能用真面目示人,更莫说将真心告知喜爱之人。
他又怎敢奢求常常留在薛云遥身旁。离开她之后的日日夜夜,他只能仰望那皎洁无暇的月。
而此刻,他觉得薛云遥更像是敛起羽翼的鹰,本该飞翔于天地间。
可若是要她能够飞,宋无眠只能摇摇头。
他不能告诉她真相,怕鹰再也没有翅膀。
薛云遥失望地扭过头,继续练箭术,嘀咕道:“不说就不说,来日方长。”
宋无眠轻笑,将箭递到薛云遥手上,低语重复了一句:“来日方长。”
话音一落,宋无眠就转身同阿清一道挖田种东西了。
“宋无眠,王修一事,你做的不错。”薛云遥拉起弦,蓄势待发,忽然想起一事,便忍不住扬唇一笑,“但总不能让你做完了,我自然也要给他送点礼。”
宋无眠用锄头挖出坑,洒下种子,“什么礼?”
“碎嘴子刘三的舌头,和永远不能生育的药。”
正中靶心。
薛云遥站在光下,铺上了阳光的笑容格外灿烂,却又有些疯狂,“我本以为是没有定心香才会让我失控的,但后来发现,我只要恨,哪怕十足清醒,也会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