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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少侠

作者:余一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兜兜转转,大梦一场。


    恰逢瓢盆大雨,浇灭了薛云遥对这世间所有愤恨。


    火光尽灭,她纵有万千不甘心,却只能认命。


    “阿清,你要将我带到哪?”


    马背上,薛云遥被阿清压制,动弹不得,任凭这雨水洒在脸上,倒是让她渐渐清醒。


    “小姐莫怪。快到了。”


    阿清纵马扬鞭,加快步伐。


    穿行于这山野中,一片漆黑,又是雨夜,薛云遥都分不清南北东西了,只能任由阿清将自己带到这陌生之地。


    马停在了一间茅草屋前,阿清扶着薛云遥下了马。


    风雨中,这间草屋摇摇欲坠。走近几步,屋顶漏雨,四周败落,真是凄惨。


    薛云遥一身红妆与此地格格不入,立于这山野间,像是华丽又奢侈的点缀。


    她站在门口,审视般望向阿清。


    “这是哪?”


    阿清没有回复她,只是垂头为她撑伞。


    倒是有一男子的声音从草屋里传来,此声拉得极长,清晰又响亮,在这山野里回荡,伴着雨声飘到薛云遥耳里。


    “薛姑娘,好久不见。”


    薛云遥心尖猛地一颤,好熟悉的声音。


    匆匆回头,刹那间,模糊的记忆如这大雨般坠在她的心里。痛感随之而来,此番阵痛近乎剜心,仿佛千刀万剐刺破她的肉身,叫她不得安宁。


    天旋地转间,她感受到阿清将自己扶至屋里。


    草屋破败,但亦有安身之处。


    那男子点燃了烛火,也为她点上了定心香。


    “你是谁?”薛云遥意识朦胧,双目近乎看不清东西,却仍然循着那男子出声的方向问道。


    “救你命的人。”那人含糊其辞,想来是不愿告知她,只是守在灶前继续熬着汤药。


    薛云遥可没这个耐心,强忍浑身阵痛,从袖里拿出匕首,用尽所有力气指着他怒声道:“告诉我,你是谁!”


    那人见状却并未被吓到,竟轻笑两声,语气里带有些无奈,“算起来我们三年前才见过面的,薛姑娘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


    说着,那人放下柴火,起身朝薛云遥走近两步。


    烛光下,薛云遥彻底看清那人的容貌。


    “我叫宋无眠。你可还有印象?”


    倏地,薛云遥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多看了两眼宋无眠的模样,半晌后才出声:“你不是说我重病的大夫?”


    虽说打扮与声色不同,但薛云遥一向看人准,这人一定是三年前给她看病的大夫。


    宋无眠轻轻撩起额间的碎发,语气里都有了些许自豪,也夹杂了欣喜:“看来本少侠的模样给薛姑娘留下极深的印象啊。”


    “少侠……”话音还未落下,薛云遥便觉得心里难受,垂下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匕首也落在了地上。


    “好了,薛姑娘还是好生休息吧。”宋无眠为其拾起匕首,递至其侧,想要转身继续给薛云遥熬着汤药。


    薛云遥又喊住了他,“你到底是谁?是通缉令的江湖大盗?是千金难求的郎中?还是……”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了。


    宋无眠背对着她,立在原地,任凭溜进来的寒风将他满是补丁的衣衫吹得鼓鼓的。高扎的长发顺着风扬了起来,明是少年模样,为何又尽是沧桑?


    “你现在太累了,不用知晓其他事。只需记住,我是来救你的。”


    “可是你毁了我的所有计划!”薛云遥扬声道,若非阿清将她带到这里,她早已夺了王修的狗命,待那之后,她亦做好赴死的决心。


    “舟舟让我护好你,你只需干干净净的活下去,至于旁的事,交给我便好。”宋无眠迈开步子,俯下身继续熬药。


    “你为何认识舟舟?为何要全都交给你?你要做什么?”闻言,薛云遥忍不住质问道。


    见宋无眠迟迟不语,薛云遥挣扎着从凳子上站起,却力不从心扑倒跪在地上。


    “哎,这又何必呢……阿清,让薛姑娘好生休息会。”宋无眠虽不情愿如此,但实在不忍心见薛云遥在地上挣扎。


    话音刚落,薛云遥就感觉背后受到一击,一阵眩晕后,彻底昏倒在地上了。


    ……


    一缕晨光刺入眼内,薛云遥迷迷糊糊地揉揉双眼,伸手撑着榻边坐了起来。


    脑袋还有些疼……


    她缓缓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怎么又回到宁昌侯府了?


    薛云遥再次揉揉自己的双眼,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满屋都是大红的绸布,一桌的枣子与花生。


    忙了一天一夜,到底还是又饿又渴。


    她虽仍然难以置信,但还是想先填饱肚子。坐到桌前,想先喝点水,怎料倒出来的竟是酒,呛得她咳了良久。


    须臾后,她低头看到自己的婚服,才无奈地轻拍脑门,怎么忘了这洞房的水能是水?


    说到洞房……新郎呢?


    就在薛云遥四处张望时,背后的窗边传出响动。


    她凝神,放下酒杯,正要从袖中拿出匕首时,崔映夜幽怨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怎么回自己家都跟做贼一样……”


    薛云遥回过头,见到风尘仆仆拍着自己衣衫的崔映夜,再看到窗边留出的细缝时,便将一切都想清楚了。


    想来这小侯爷定是不愿与她圆房,自己跑出去睡了一夜,又怕被别人生疑,只好天亮又回来。


    倒是阴差阳错顺了她的意,不然昨夜也不会如此顺畅的从侯府溜了出去。


    “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是怕旁人议论。”崔映夜见薛云遥有些茫然的神情,自顾自解释起来。


    薛云遥却猛地摔了杯子,眼神凶狠起来,“崔公子还怕旁人议论?你做的那些事可一点都不光彩。”


    崔映夜拧眉,未成想只是没与其圆房,竟生了如此大的火,看来这薛云遥不但为人阴险狡诈,还这么小肚鸡肠。


    他心里也极其不喜薛云遥,本就见不惯她任性的模样,自然不会嘴上输给她:“薛小姐就做的是光彩事了?”


    “狗东西。”薛云遥现下虽恢复些理智了,但克制不住想骂崔映夜的心,甚至想冲上去将他暴揍一顿。


    罢了,既然昨日留下自己一条命来,也有的是时间查明真相了。


    但若真是崔映夜,纵再有宋无眠插手,她也定不会留其一条狗命。


    崔映夜先是愣了几秒,应是没想到薛云遥会如此骂他,旋即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地回应道:“薛小姐可真是大家闺秀。”


    二人视线交错,闪出万千火花。


    “少爷,娘子,该去敬茶了。”


    门外丫鬟的声音传来,才打破这屋里的一片诡异的寂静。


    薛云遥先别开目光,揉了揉眉心,暗暗抱怨成亲后事情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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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起身,正打算前去敬茶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的是婚服。


    她在屋里四处翻找,终是找到了下人们为她准备好的新衣裳。倏地,她连身子都懒得转过去,抱起衣裳冷声道。


    “本小姐要换身衣裳。”


    崔映夜转过身,正要与其争执一番,却见少女已然自顾自换了起来,霎时红了脸,连忙背过身,垂下头闷声闷气道:“你也不害臊。”


    经历一夜腥风血雨,又被人打晕,薛云遥本就头疼欲裂,一想到还要去给他人端茶敬礼,便愈发心烦,自然顾不上旁的。


    尤其是还要见到崔映夜,她更加烦躁了。


    “小侯爷,本小姐不仅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薛云遥为自己理好衣裳后,见镜中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又窥见镜里等得稍微不耐烦的崔映夜,悠然道,“更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简直不可理喻!


    “薛小姐……”崔映夜气不打一处来,只是话音未落,却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这才敢转过身,竟发现薛云遥已然弃他先走一步了。


    少女走得干脆,连知会都懒得知会一声。


    罢了,他忍。


    崔映夜迈开腿,快步跟了上去。


    忽而,薛云遥想起自己还是需要装病,便放慢了步子。崔映夜虽不解,也还是跟着慢了下来。


    二人并肩,一起走完了这长廊,引得无数小厮低头驻足议论。


    “如此一看真是般配啊。”


    “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对!郎才女貌!”


    “越看越觉得是天生一对。”


    闲言碎语飘到薛云遥耳里,从成亲那日便有不少类似言语,听得她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若是旁人听到此番话语定是欣喜的吧,真可惜,她与崔映夜,只能说是名副其实的“怨偶”。


    真是相看两厌。


    本以为这样的话只在下人们的闲谈里听得到,直到薛云遥见到了崔瑾。


    到了正堂,薛云遥将茶递到崔瑾面前时,那已年过不惑的宁昌侯,一见到薛云遥便笑得合不拢嘴,若非侯夫人林鹭轻咳,怕是连茶都忘了接过去。


    “真是般配。我儿晚照能娶此妻,便是……”


    喝得太急,崔瑾呛到急咳,缓了良久才稍稍平复,擦干嘴角的水花后,仍不忘夸赞道:“此茶甚好!甚好!”


    见崔瑾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林鹭无奈地偏过头,不忍直视。


    谁不知宁昌侯满意这桩婚事是因为薛家千金不但身世显赫,虽闻身患重病,但到底也是千里难遇之美人,如今又得圣上亲自赐婚,是侯府难遇之喜事,怎会不高兴?


    她看着薛云遥向自己递过来的茶杯时,愣了几秒,有些恍惚。


    天边洋洋洒洒铺下一片光晕,朦朦胧胧,林鹭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某个清晨,女孩笑得明媚,晃着脑袋地问:“林夫人,南雪在不在家呀?”


    “母亲。”薛云遥见其出神,迟迟没有接下茶杯,忍不住唤了一声。


    林鹭这才缓缓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茶。


    为何昔日旧友,竟成了如此生疏模样?


    或许崔瑾一高兴便忘了,可她依然记得据南雪所言,就是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薛云遥,曾推南雪坠河,以女子清誉名节为由逼得南雪不敢报官。


    可是不应该啊。


    林鹭攥紧了手里的茶杯,水里浮现出她思索的双眸,怎么会是薛云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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