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在树荫下送水的事情，被人拍下，发到了论坛上，引起一大波热潮。
苏归屿向来爱打球，可他从来不接女生的水，姜禾是头一个。
二人颜值高，成绩好，本来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又因为这件事情，帖子更是在表白墙上高挂不下。
班上人爱吃瓜，经常对着二人打趣。最开始苏归屿怕姜禾会介意，还找人去压了压热度。
可后面他发现这些流言对于她来说，不如多写两张卷子。
既然她没有放在心上，他自然也不会多在意；。
也因没人去管束，消息越传越离谱，甚至传到两个人已经谈上了。
许望宸偷瞄着在学校里姜禾。
整个学校里，她只愿意主动接近苏归屿。
真的让人心痒痒，很好奇。
他小心地瞟了眼去卫生间的姜禾，说：“屿哥，你们俩是什么情况？”
他不敢问姜禾，只能趁她不在时问问苏归屿，吃吃瓜。
“亲密的......”苏归屿顿了顿，拉长声音慢慢说，“同桌关系。”
他放下笔，挑眉，漫不经心的：“怎么，你有意见？”
他小声嘀咕着：“没有，就是看着不太像。”
“少年，下周就要期中考了，好好写你的卷子吧。”
许望宸撇撇嘴，望着开始写卷子不理人的他，心里依旧不相信。
他凑着脑袋，跟他的同桌周喃咬耳朵：“你觉得他的话几分真？”
周喃轻笑着，一副全然看破的模样：“鬼话，不用信。”
他是苏归屿的发小，苏归屿心里那点小九九别人看不懂，他是很清楚。
他喜欢姜禾。
但——
姜禾喜不喜欢他，暂时还不清楚。
这就是有待考究。
*
上和一中的期中考连考两天，安排在星期四和星期五，考完直接双休。
好不容易遇到了双休，苏归屿想邀请她出去玩玩，可给她发消息都石沉大海，就连去她家找她，也没有瞧见一个人。
他想：她可能会景平了。
星期一苏归屿老早就在教室等着，就想早点见见她。
一节课，两节课,甚至一个早上都过去了，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他坐在椅子上，总觉得针在扎屁股。
他趁着下课，跑去问班主任才知道她家里出事了，这段时间都要请假。
一连几天都没有见过姜禾，苏归屿心里很燥，每天望着时间放学，去她家门口蹲着。
他想：回来时，他是她第一个见到的人。
苏归屿穿着白T,蓝白色的校服外套和书包一起堆在角落里。
他无力地倚靠在门上，只要周围一有动静他就会抬起头来。
本以为今天等不到她了，却见姜禾一身白裙出现在他的前面。
她脸色苍白，嘴唇失了血色，上面有点裂开，冒出点点血丝。她的眼眶红红的，有点肿胀，像是哭过，也像是多日没有合眼。
她的白裙褶皱，裙摆处沾了灰黑色的泥土，头发松松垮垮的，几缕发丝黏在脖颈侧。
“你怎么在这？”她太久没有说话，一张口喉咙哑的不行。
苏归屿站直身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皮肤比往日更白，手腕处的软骨凸起，没有一点肉，就靠着这层皮包裹着。
他不敢用力，生怕会把她折断。
“你不开心？”他轻声说，人又往前一步，揉着她的脑袋，“姜禾禾，我在。”
姜禾瞬间红了眼，她一股脑地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以为只要离开了景平，她就会好起来的。
她以为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也不会放肆出来。
可——
就只是听了他的声音，她就憋不住了。
苏归屿抱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眼里浸湿他胸前的白T，姜禾呜咽着，说话声也断断续续：“苏归屿......我我......我没有家，也......也没有人爱我。”
“我......我永远都是一个人，是……他们眼中的灾星，累赘……”
苏归屿的心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揪着他。
她每一声哭泣，他的心就被狠狠的拽着。
这刻，他懂得了，为什么欢快的曲子，弹出来会有忧伤。
他也懂得了，为什么姜禾会是现在这个性子。
苏归屿双手托着她的脑袋，望着那红肿的双眼，眉头微蹙。
他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认真地说着：“姜禾，你会有的。”
我会陪着你，护着你。
你年少没有的，我以后都会加倍补给你。
姜禾脸贴在他的手心里，眼尾却止不住的颤抖。
她微微张了张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归屿捏着她的脸，重新把她拥入怀里。
“再借你哭哭。”
姜禾小声抽泣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会从眼前消失。
苏归屿眉头紧锁着，但依旧保持这个动作。
哭过的姜禾情绪好了很多，但不爱说话这个毛病依然在。
她蜷缩在沙发角落，右手死抓着苏归屿的手不放。
苏归屿看了眼，轻笑着：“抓这么紧，舍不得我离开啊。”
“嗯。”她重重的点头，手上又加了力度。
苏归屿弯下腰，小声地哄着：“我不走。”
姜禾刚松了点力道又听见他说：“你这个眼睛肿的跟兔子一样，要是再不处理，明天可能就看不见了。”
她眼睛上瞟，努力将它瞪圆，似乎想证明给他看。
她可以看见，而且看得很清楚。
苏归屿用手盖着她的双眸，压低声量：“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给你眼睛泡会。”
姜禾也知道现在这样子不能见人，同意着：“第二柜子里有新的毛巾。”
“好。”
苏归屿打来一盆热水，放在茶几上。
“你躺着我给你好好捂捂。”
姜禾扯了扯嘴角，闭着眼躺在沙发上。
苏归屿先擦拭她脸上的痕迹，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对待珍宝一样，不敢让它有任何损坏。
他重新将毛巾净水，然后叠成长方形，附在她的眼睛上。他的手心压在毛巾上，左右打转。
眼睛的温热感，一下子重合了破碎的心，很舒服，也很让人留恋。
姜禾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双手捏着裙摆，犹豫了很久，最终缓缓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手背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让苏归屿一下子愣住，不知所措。
他垂眸望着她。
白炽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头发散开，鬓角边的几缕碎发垂在他的大腿上，痒痒的。她没有换衣服，白色长裙上盖着一条灰色的毛毯，遮住她细长白皙的腿。
她的手很小，没有肉，但覆在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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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很软，像是棉花一样，轻易的陷下去，艰难的出不来。
姜禾眼前一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她这么做他会不会生气。
她咬着唇，食指轻轻地在他手背上划着，她试探的开口：“你怎么不说话了？”
空气弥漫着一种尴尬又暧昧的情绪，姜禾心扑通扑通的跳，很快很重。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
但他一直没有回复，可能是不喜欢。
正当她准备收回时，传来一声轻笑。
他说：“以前不是嫌我话多吗？”
躁动的心缓了几分，她停下食指的动作，反而去握紧他的手：“你都说了是以前。”
“苏归屿，你很记仇。”她哼哼两声，语气中含着几分她不自知的撒娇之意。
苏归屿用手戳着她的脸：“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没有。”她否认真，心里开始盘算着日子，“我们快认识两个月了。”
“说不定更久。”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啊？”他的声音有点小，她没怎么听到。
“没什么。”他掰开手，嘴上还在解释着，“冷了，换一拨。”
听到这话，她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很快，毛巾又覆在眼睛上，她的手又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牵着他。
苏归屿失笑：“你像那种哭了后就要找家长要糖吃的小孩。”
“你不是我家长。”姜禾撇撇嘴，“但我确实在找你要糖。”
“买，回头给你买一大包。”
姜禾笑着：“好，我要吃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他用手机搜着，看着上面的照片，笑出了声，“眼睛红红的，像你。”
惹人怜爱。
姜禾冷笑：“啧。”
讨厌，一点都不想理你。
下一秒，她另一只手又牵了上来：“苏归屿，和你做朋友真好!”
他反问：“有多好？”
“很好很好。”
好到，她不想和他分开。
“和你做朋友，我赚到了。”
此话一出，苏归屿敲着她的脑袋，反驳：“说错了，和你做朋友，是我赚了。”
她脱口而出：“那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苏归屿眼睛半眯着，眼底渗出几分占有欲。
傻子，谁要和你做好朋友。
姜禾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心里很急，准备再问他：“我们……”
“又冷了。”他出口打断。
他双手泡水，躲着她的问题。
他才不想回答。
毛巾再一次覆上，但姜禾没有去抓他。
她双手捏着毛毯，沉默着。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
慢慢的，姜禾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早已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没了光。
他不想和她一直做朋友。
她苦笑着，眼睛瞟到茶几上的东西。
一碗海鲜粥，一包大白兔奶糖，以及一张纸条。
“姜禾禾，吃了糖就不准伤心了，要是真的还伤心就来找我。”
“我永远站在你的身后。——苏”
姜禾握着这张纸，感觉手心发烫，心里也发烫。
她拆开奶糖，吃了一颗。
口腔的甜感，感染到心间。
甜到发腻，甜到想他。
姜禾要拆开一颗，小声嘀喃着：“苏归屿，我好像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