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眼神空洞，整个人呆滞的坐在窗边。
她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手握着咖啡杯却丝毫感受不到它的热度。
今天是姜禾从景平来到上和的第七天，她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每天都很无聊的在这个位子上坐着。
父母已经离世三年，哥哥不仅要兼顾学业还要提防家里人的算计。
她不想在继续连累他，哪怕她现在还不是很好。
一个服务员走到她的身边，笑着说：“小姐你好，今天我们店里搞活动，很高兴你获奖了，只要你上台表演，便可以换奖。”
今天是他们老板恋爱一周年，为了庆祝，特意搞得活动。
而获奖的人也很简单，随意坐在有号码的位置上，由他们老板来抽取号码。
姜禾转过头来，看向她。
服务员一连几天都在关注她，平时倒没觉得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这一刻她眼神空洞无神，像是坠落人间的精灵，被神剥夺了灵魂，整个人木楞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希望。
“小姐你好。”服务员小声叫唤着。
“你好。”姜禾回过神来，但那双灵动的眸子平静似水，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服务员再次重述了她获奖一事。
姜禾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摇头拒绝。
服务员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见她拒绝想再劝劝：“拿奖很容易的，只要去上台弹一曲钢琴，就可以兑换的。”
“兑换的奖可以在店里免费喝一个月的咖啡，你可以好好考虑。”
一个月的咖啡虽然不算贵重，可对于她这种做兼职的大学生来说，也算是一笔财富。
姜禾看起来年纪不算大，能拿下这个奖，她心里还是为她高兴的。
姜禾不知听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无言。
服务员以为她是不会弹钢琴，继续说着：“也不一定要弹琴，唱首歌什么......”
“谢谢。”姜禾打断她的话，站起身来，“麻烦你带一下路。”
表演的地方在一楼自助借书的前方，那里有一块褐色的木板搭建起来的小舞台，上面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
姜禾坐在椅子上，轻轻抚摸着，脑海里泛起画面。
“小禾这个音错了。”姜懿笑着，坐到她身边。
她的大手覆盖在姜禾的手背上，带着她往下按。
姜懿是个温柔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懂了吗？”
“当然。”姜禾抽出手，开始在钢琴上跳跃，嘴角还勾着笑，眼神还有着那个年代的稚嫩。
她说：“我是不是比哥哥聪明？”
“是。”姜懿嘴角上扬，揉着她的脑袋，“整个姜家就属你最聪明。”
姜禾听到这话还很傲娇对着刚推门进来的姜止挑眉示威。
台下的围观了一群人，声音杂乱，姜禾很快被拉回了思绪。
她轻吐一口气，合上眼帘。
已经三年没有弹过钢琴了，她不知道还可不可以。
姜禾将手指放在按键上，凭着记忆弹出姜懿亲手教的那一首。
指尖轻而有力的落在琴键上，一股像清泉水的滴答声，随风蔓延在空气里。
琴声时而如狂风一样，猛烈急躁；时而如春雪一样，轻抚人心。
二楼。
苏归屿倚靠在栏杆上，眼神落在姜禾身上。
她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的笔直，彩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映射在白黑色的键盘处。
她穿着浅蓝色长裙，长发散在腰间。手臂微微用力，落在肩膀处的发丝随之舞动。
明明是一首很欢快的歌，可他却听出了悲伤。
尾音消散，姜禾起身鞠躬，拒绝了老板给的礼品，离开。
苏归屿的视线随着她的消失，重新回神。
他一股脑地将桌上的书塞进背包里，往楼下走。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这间咖啡厅解题，本无意看这场演奏，想收东西离开，却看见是张眼熟的脸。
他在这见到姜禾好几次。
她沉默，孤寂，不与任何人交谈。
可却愿意上台表演。
这一刻，他停下步子，想看看。
这人不一样的一面。
等苏归屿到门口时，早已不见姜禾的身影，他停下脚步，看着四处奔波的路人，心里有点堵塞。
他不知这是什么，但往后他都在这等她，却从未等到。
八月中旬，上和一中高二开学了，苏归屿要返校读书，但他趁着周末还是会来这，想看看能不能遇到。
他想若是有机会定要上前询问她的名字。
时间过去很快，转眼便是九月一，陆陆续续的学生占据了这空荡荡的学校。
这天天气明媚，连秋老虎都格外的懂人情。
姜禾一身蓝色碎花长裙，背着白色帆布包跟在一位女老师身后。
女老师身着职业装，脸上架着黑色方框眼镜，严肃冷静，一副经验老套的高级教师。
她先走进高二（8）班，从容地站在讲台上。她手推着眼镜，清了清嗓子：“我们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大家要好好的对待新同学。”
“新同学？”
下面掀起一片喧闹，大家都探着脑袋想要往外看。
虽然这个班级都是年段的佼佼者，但终究年纪小，玩闹的心思依旧存在心里。
“都安静。”女老师瞪着他们。
一瞬间下面的声音的安静了下来，但窃窃私语依旧存在。
苏归屿的前桌许望宸转过身去，小声地说：“屿哥你觉得转学生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
苏归屿解着题，眼帘都没有掀起来，满身都透露着他不感兴趣。
见没什么声音了，女老师叫着姜禾：“进来吧。”
姜禾迈着步子，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走上讲台。
“先做个自我介绍。”
“姜禾。”
不大的声音传遍教室每一个角落，苏归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握笔的手一顿，黑色的笔墨在卷子上留下一个黑点。
猛地一抬头，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讲台上，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后续的女老师本想让她再说些，但转头看见她那薄弱的身子，想起她的遭遇便也不强求。
女老师扫了一圈，发现只有苏归屿那剩了一个位置，说道：“你就坐那个空位置。”
“谢谢老师。”
苏归屿坐在外头，里面那个靠墙，姜禾要进去必须要起身让道。
她心里正做着思考，想着怎么开口才不会惹人讨厌，就看见苏归屿起身走到一旁。
姜禾低着头，轻声道：“谢谢。”
她坐到里头，将椅子往墙边那边拉了拉，以防她占据太大空间。
一整节课下来，姜禾都靠着墙边坐，和苏归屿保持着距离，试图减少她的存在感。
苏归屿盖上笔盖，扭头看着她：“是和好的和？”
姜禾没有料到他会主动找她搭话，有点无措。
她避开他的眼神，咬着唇，“山止川行，风禾尽起的禾。”
苏归屿轻笑着：“要怎么介绍是吧。”
“我懂。”他比划着ok的手势。
“我叫苏归屿，人归别浦云烟晚，舟泊寒沙岛屿秋里头的归屿。”
“哦。”姜禾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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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笔解题，不想再交谈。
苏归屿能感受到她的疏离，没有继续。
他一样拿起笔，坐在她的身边解题。
在中午放学期间，苏归屿被叫到办公室。
“李老师怎么了？”
这位李老师便是8班的班主任，也是今早带姜禾去班上的那位。
“姜禾是新转来的，可能会有点不熟悉，你作为她的同桌我希望你可以多帮帮她，适应适应。”
想到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苏归屿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好的，老师我会帮助她的。”
“那老师便不留你了，你也赶紧回家休息吧。”
等苏归屿回去时，姜禾已经离开了。
他走到校园，想去骑车，瞥眼却见到一抹身影。
“同学可以拼桌吗？”
姜禾咬断嘴里的面，抬眼看他，点头。
“你中午不回去吗?”
姜禾看了他眼，将嘴里的面吞下：“不回去。”
苏归屿撑着下巴，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为什么？”
姜禾咬唇，沉默。
就在苏归屿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听见：“有点远，来回太累了。”
“你这个会好吃吗？”苏归屿视线落在她碗里。
“还可以。”
“那你是不吃素菜吗？”
她面前一张白纸上，放满了绿色的菜。
“嗯。”
“那你......”
姜禾实在受不了和一个不熟的人聊这么多。
她蹙着眉，说：“你话有点多了。”
苏归屿挑眉，笑着说：“那你也可以问我啊！”
姜禾：“……”
这人有点太自然熟了。
她扶额：“我不太想知道。”
苏归屿：“为什么？”
姜禾：“……”
这人脑子应该也不好。
“不太熟，不想多聊。”
苏归屿：“可是……”
姜禾站起身来，赶紧离开这。
她实在不敢想他又会说出什么来。
苏归屿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笑。
还以为是个高冷girl。
下午上课，苏归屿时不时问她一些问题。
姜禾秉着教养都一一回答了。
“苏归屿！”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浮毛一样飘荡在心间。
“嗯？”苏归屿单手旋转着笔，眼里多了一丝不可思议。
“为什么要……要……”姜禾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连她自己都要听不见。
“大声点。”
姜禾咬着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就是要一直跟我说话？”
苏归屿噗呲一笑，双眼弯弯的：“不是说熟吗？多聊聊就熟了。”
“为什么？”姜禾一脸求知。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苏归屿单手撑着下巴，挑眉。
“李老师让我好好照顾你。”
听到这个说法，姜禾垂着脑袋，默默地收回眼神：“哦。”
“但——”苏归屿看出她眼里落寞，说，“我有私心。”
“我想和你做朋友！”
姜禾猛的一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苏归屿单手撑着下巴，小幅拉链松松垮垮拉到一半，里面露出黑色短T领口。
窗外透进一抹阳光洒在他的发顶，他眉眼俊俏，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少年的意气，自信狂妄。
他说话的口气有点漫不经心，玩趣的眼神中又有让姜禾无法忽视的认真。
她双手捏着衣角，最终移开目光，当作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