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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脾气

作者:穿林听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舒屿在拿到视频证据后,很快让林深调整了公关方向,并且紧急联系律师,将证据与追责声明同时发出,一直忙到深夜才算告一段落。


    舆论的改变不是一时能看到效果的,舒屿觉得这样硬耗还不如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再打硬仗,所以强制要求所有员工下了班。


    她也拖着疲惫回了家,到家时,谈舟正在书房办公,玄关依旧给她留了灯。


    舒屿甩掉鞋,衣服都没换,直接瘫在沙发上。小黑正在沙发一角睡觉,被她吵醒之后,伸了伸懒腰,迈着猫步踱到她手腕处,又蜷起来躺下。


    谈舟听到她声音,也从书房出来。


    “回来了?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他也坐到沙发上,把舒屿的包从她胳膊上摘下来,随手放在一边,帮她揉起腿来。


    不知道是不是和舒屿生活久了,他的强迫症都没有那么严重了。


    “我看到你们发的证据了,很严谨,不会有问题的。这段时间辛苦了,小屿。”


    舒屿双目半阖,眼皮向下搭着扫了谈舟一眼。


    然后她很不领情地抽回了腿,坐起身,窝到沙发另一边,和谈舟拉开距离。


    脸撇向另一侧,嘴巴有些撅着,腮帮子也微微鼓起来。


    明显是生气了。


    谈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紧随着她挪动过去,试探着问:“怎么了?”


    舒屿没有看他,但明显欲言又止了一下。心里纠结一番后,她将头扭得更远,嘟囔着:“没事。”


    她现在看见谈舟就想起谈氏,想起谈氏就想到谈昇。


    但谈昇抹黑孤屿的事情与谈舟也无关,她不能把气撒到他身上,所以只能憋着。她也不打算告诉谈舟,因为如果谈舟知道了,大概会比她更生气,他现在这么忙,舒屿不想给他添乱。


    可她还是好气。


    全公司上上下下折腾了这么多天,销售量大打折扣,口碑也开始下滑,她上哪说理去?!


    就算最后澄清了,这件事对孤屿带来的影响也无法消除,而谈昇不会有任何损失。


    舒屿越想越憋闷,回过头去,狠狠剜了谈舟一眼。


    谈舟怎么偏偏就姓谈?


    她恨死谈家了!


    谈舟感受到一个明显愤怒的眼神,意识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严重到他现在大概无法解决。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避避风头,以免引火上身。


    “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他微笑着起身,给舒屿倒了一杯冰橙汁后,就很快闪进厨房了。


    晚饭时,谈舟坐在舒屿对面,依旧秉持少说多做的原则,尽量不多话,因为他也不知道哪句话会正好踩到气头上的舒屿的雷。


    但显然不说话还不够。


    “这个怎么这么咸。”


    舒屿皱着眉指向一盘小炒肉。


    谈舟立刻放下筷子:“我去调一下。”


    “那我岂不是还要等很久?”


    舒屿依旧不满意。


    “那……”


    “你吃,我不吃。”


    舒屿把小炒肉一推,推到了谈舟面前,然后换了一盘清拌黄瓜过来。


    谈舟觉得她有些可爱,没忍住勾了唇角,结果被舒屿看到,又踩了尾巴,她立刻炸毛。


    “笑什么笑?”


    谈舟使劲压下笑意。


    一顿饭他吃得如履薄冰,在舒屿甩下碗筷去洗手时,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


    舒屿从洗手间折返回餐厅,抱起双臂,对着正在收拾的谈舟道:


    “一会儿我要去打拳。”


    “一会儿吗?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怎么那么多话。”


    “……好。”


    “你也得去。”


    谈舟终于忍不住疑惑地拖长声音:“……嗯?”


    舒屿留下一个不容置喙的眼神,转身就回了房间,不给谈舟任何辩驳的余地。


    于是晚上十点,谈舟带着舒屿去了拳馆。


    打拳是舒屿后来学的,这间拳馆则是谈舟专门买下来给她用的。


    谈舟想着,舒屿今天心情不好,就让着她一些,让她把气撒出来也许就好了,所以格外放水。


    但几招之后,他就发现,根本轮不到他放水。


    舒屿今天拳拳重击,打得他表情越来越严肃,态度越来越认真,但最后还是比她先一步败下阵来。


    他比出暂停的手势,躺在了地上。


    舒屿终于赢了,怨气发泄出来一些,撑着的最后一股劲也卸了。她摘掉拳套,倒在谈舟身边。


    两人看着房顶,喘着气,大滴汗水从额间滑落,又消失在地面。


    张扬的生命力透过热气扑面而来。


    很久之后,谈舟的呼吸均匀了,他没有动,只淡淡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舒屿还是没有回答。


    场馆通透明亮,白色的灯光明晃晃地照在眼里,她感觉眼睛发酸得很,但一下都不眨,就那样睁得又大又圆,直到眼底泛出生理泪水。


    片刻后,她听到身旁微动,知道谈舟要起身凑过来了,于是开口道:


    “你给我道个歉吧。”


    “对不起。”谈舟停下了动作,很痛快地完成了她的要求,转而才问,“不过为什么?”


    舒屿冷哼一声:“因为你姓谈。”


    谈舟沉默了。


    这个理由他确实无法反驳,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舒屿结婚快一年了才开始翻这个账。


    但谈舟很了解舒屿,她最近最头疼的就是孤屿被抹黑的事,再结合她突然的闹脾气,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是不是……”


    “走吧,回家。”


    舒屿打断了他,起身朝更衣室走去。


    回家路上,谈舟还在试图询问舒屿。


    “小屿,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从今天开始,不许这样叫我。”


    舒屿答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那要怎么叫你。”


    “叫名字。”


    生气的时候就不能叫“小屿”,好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谈舟只能顺着她。


    “那舒小姐,能不能和我好好聊聊呢?”


    “你怎么阴阳怪气呀!”


    谈舟彻底闭嘴。


    算了,还是过了今天再说吧。


    -


    舒屿的气一连生了好几天,其他的事情谈舟都会哄她惯她,但唯独有一件事,他感觉格外郁闷。


    就是舒屿连做/爱都像在泄愤。


    本来孤屿的毒物超标事件得到阶段性解决后,舒屿终于没有那么忙了,被迫禁欲许久的谈舟也能时常得到她主动“青睐”,应该是很高兴的。


    但问题是……


    她好像是在故意折磨他。


    比如:


    在做其他事时突然把他拽到床上;


    不让谈舟占据主动权;


    带有一丝强制意味地很快结束;


    如此种种。


    但最让谈舟难以承受的,还是她突然又开始做完就走。


    两人之间本来已经达成了默契,舒屿会等谈舟的贤者时间过后再回房,有时两人还会一起洗澡,然后洗着洗着又会亲在一起。


    但现在舒屿每次都头也不回地起身,只留给他一个无声的背影。


    几次之后,纵是谈舟也有些难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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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


    这日结束,舒屿又要离开。


    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每天睡完了就走,你当我是什么,鸭吗?”


    谈舟的声音里听得出怨气。


    舒屿停下步子,但没有回头:“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是合法夫妻。”


    “马上就离了。”


    这句话,扎扎实实地戳在了谈舟心上。


    比这几日舒屿所有的胡闹加起来,都更让他头痛。


    临近协议上的期限,他一直在刻意回避“离婚”这个话题,可舒屿就这样直接地、毫不留情地把话甩在他面前。


    谈舟本就事后情绪低落,被这样一激,气息都不稳起来。


    他下了床,几步跨到舒屿身后,握住她手腕,将她转过身来。


    舒屿想躲,但谈舟难得没有让她,箍着她手腕的力随着她的挣扎愈发大,甚至疼得她皱起了眉都没有松手。


    “舒屿,能不能不要闹了。”


    “我闹什么了?还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舒屿宁可忍痛也不说一句软话,脖子挺得更直,“我们下个月该离婚了,你忘了吗?”


    谈舟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浅色的瞳孔里聚着白色的光点,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的视线,满是愤怒。


    黄昏将尽未尽,谈舟的侧脸笼上余晖,眼底情绪揉碎在浮动尘埃中。


    他抵在门框,望着她越皱越紧的眉心,终于认了输。


    他松开了手上的力气,颀长的身子越弯越低。


    他俯首乞求着。


    “做鸭也行。”谈舟的声音低落而破碎,像揉在手里握不住的沙,“小屿,能不能,不要提离婚。”


    “但是……”


    “可以……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


    舒屿的心里有一瞬慌乱。


    她气焰全无,看着谈舟埋下去的头,手足无措地呆站着,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还在生气。


    她当然知道自己一直在无理取闹,而谈舟是无妄之灾。可她心里太难受了,每天一到公司,就会看到一堆交上来的新报告,她头疼得睁不开眼睛,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压力,可碍于身份,舒屿在公司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因为如果她变得脆弱,那么一切都会崩塌。


    她的心里像住了一只暴躁的狮子,满是怒火却无处发泄。对谈舟的怨气,一开始是因为谈昇,可后来舒屿发现,她渐渐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会将没有道理的脾气扔给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喘息的缝隙。


    但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她明明能成熟地、理智地、克制地,在外人面前控制住一切情绪。


    唯独对他不行。


    这样,好不公平。


    舒屿像做了一场大梦,在谈舟红了的眼眶中突然清醒。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缓缓、缓缓抱住了他。


    “对不起。”


    简短的话语出口的瞬间,舒屿的鼻子酸了。


    她毫无征兆地落了泪。


    谈舟感觉裸/露的肌肤忽然划过一阵热流,他一怔,抬起手回抱住舒屿。


    比她更紧。


    被宽阔的身体包裹着,舒屿仿佛躲进了独属于她的树洞,她终于能肆无忌惮地释放出那些藏在最深处的情绪,于是她越哭越凶,最后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谈,谈舟。”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叫他。


    “我在。”


    “我好累,我好累啊……”


    谈舟的手掌放在她的脑后,低下头,耳朵贴着她的耳朵。


    热得发烫。


    “我知道。”他喃喃低语,“没关系,我会在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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