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得寸进尺！”卡维斯临蒂微眯双眼，神情已是忍耐到极限，继任皇位后，他周身的气度着实有些吓人。
院长左边按住沐澜，右边按住卡维斯临蒂，“沐澜同学，现任圣主是你，回到过去拥有记忆的也是你，至于水泽渊，临蒂回去后帮你就是，他不足为惧。”
他轻咳一声，目光冷咧，“你弟弟被魔女杀死了，这才是你非杀魔女不可的原因，回到过去，你弟弟自然也就活过来了，你好好想想，你应该与我们是同一立场的。”
沐澜突然被点醒，神色大变，陷入沉思，院长勾了勾嘴角，又转头指责卡维斯临蒂，“你这一惊一乍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一点就爆，能不能动点脑子？”
卡维斯临蒂轻哼一声，院长拿他也没有办法，沐澜看起来已经十分动摇，他们来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沐澜不再捣乱，专心研究时间阵法就好。
直到两人彻底走远，月塔才现身。
沐澜惊喜道，“塔塔！”然后她呆住了。
月塔身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瘦，但是这一身穿的是什么啊。
走线歪歪扭扭，衣领大小不一不对称，袖子也是一个宽一个窄，衣摆处的缝隙能看见里面的棉，材质不是布料更不是皮革，分明就是草皮，出去找个流浪儿，身上穿的都比月塔好。
沐澜想说的话全部语塞哽住，“你……”
她方才的喜悦之色全部消失殆尽，“我去杀了卡维斯临蒂！你不许再离开这里了。”
月塔急忙拉住她，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衣服，边可还夸我天赋好呢，你觉得我做的不好看吗？”
沐澜迟疑了三秒钟，“好看。”
“但是你不许再走。”
月塔有些失笑，但也知道她是出于关心，“沐澜，你给我准备的有很多衣服，如果我在意这些，早就穿了。”
她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身上的衣服，“我觉得这件和那些没有什么分别，边城的人们都是这样的装扮，大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没有她们可以这样，而我不能的道理。”
沐澜当然知道，“塔塔，我没有看不起她们的意思，更不是觉得这样丢脸。”
只是她这样和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好像，穿着破破旧旧的衣服，看起来可怜极了，让沐澜心里难受。
“我答应过边可，会在边城长住几年，我不想失约。”月塔走近了些，风奇灵说的没错，沐澜鬓角的发丝里竟真有了几缕白发。
月塔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涩，“你安心在这里，不要担心我，沐澜，我是魔女，预言说得没错，我现在使用全力，能让整个帝国化为虚无。”
只是她为了配合沐澜的计划，从未使出过全力罢了。
沐澜也只能答应她。
回到加尔巳只是月塔担心沐澜的一个小插曲，见完面月塔立刻赶回边城。
整个帝国都在飘雪，亘古不变的天地间，只有生命是短暂的。
月塔踏进自己小石屋的瞬间，就发现她的存粮好像少了一些，临近秋末时，她做了很多菜饼，现在看起来少了一半。
她沉思片刻，轻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家里进贼的事，边城只有她一个魔法使，只能是普通人偷的了，她感觉不出来任何波动，自然也就无从查起。
月塔挠了挠头，雪一直下着，落了厚厚一层，现在几乎不会有人出门，雪地里更是一个脚印都没有，有些奇怪。
她关上石门防止雪飘进房间，走到边可家。
边可正在编织筐子，她侧身让月塔进来，关好门，才问她，“来找我有事吗？”
房间里比风雪夹杂的外面好很多，正中间的石盆中燃着柴火，坐在旁边驱寒效果很好，月塔说明来意，“我的菜饼丢了一半。”
闻言，边可十分震惊，将手中东西放到一边，神情严肃，“你能确定吗？”
月塔点头，“我方才出去了一会儿，大概两三个小时，回来时就发现菜饼少了一半。”
“怎么会……”边可难以置信，“我们城不会出现这样的人，从未有过，而且过冬前我挨家挨户检查过了，存粮都是够的，再不济来找我拿就是了，怎么会有人偷东西呢……”
她这么一说，月塔突然灵光一闪，“你说得对，我离开时已经有积雪了，回来后我看过门口四周，没有脚印，我也正奇怪呢，你这么一提醒，让我觉得有可能不是人偷的。”
边可露出一个更加惶恐的表情，“啊，不是人，难道是鬼？”
“应该不是，”月塔见她害怕，安抚道，“你别怕，没有别人来找你，说明呆在家里的人东西都没有丢，只有我的少了，我明天再假装出去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
边可双手合十感激道，“谢谢你，月塔，拜托你了！”
第二天一早，月塔隐匿自己，瞬移到城外的山上，一边修炼一边留心着她的小屋子。
一直待到中午，天边出现了一点动静，月塔拍落身上的积雪，定睛望去，远远的一个移动着的白点，跟飞雪几乎融在一起，月塔盯了许久，才看出来是一只鹰。
她飞了过去，果然是一只雪白的鹰，快有一人高，它在半空中张望许久，落到月塔的小石屋前，用爪子和脑袋用力挤，厚重的石门竟真被它挤开了。
它叼起几块菜饼就吞进了肚子里，不一会，月塔的存粮就见了底。
这可是冻的跟石头一样的菜饼，她们吃都是要盛点雪水煮开才能吃的，这只鹰也不嫌硌，而且，鹰不是吃肉的吗，这菜饼它居然也吃？
月塔看着它吃完，退出房间，又费力将门合上，离开前，它扑腾着飞起来，翅膀将地上全部的积雪扫起，铺得十分均匀，完全看不出刚刚有过爪印。
原来如此。
它满意地飞走，月塔悄悄跟上它。
飞的还挺远，降落时，脚下已经是另一座边城了。
白鹰落在一个男人身边，月塔愣住，立刻瞬移离开了，头也不回。
那个人，是她的命臣！山司和赐悬让月塔实在不想再接触到命臣了，还好，那个人没有发现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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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是一只鹰偷的菜饼，边可安心多了，月塔提醒她，“若无必要，不要长时间离开房间，鹰就不会去偷。”
那只白鹰一看就十分聪明，专门挑月塔，也是瞅准了里面没人，它大概能感知到人的体温来判断是否有人。
“你被鹰偷吃了食物，还够过冬吗？我给你拿点吧。”边可每年都会多存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我还有吃的，这些你自己留好，你们冬天外出不方便。”现在还没到最寒冷的时候，万一冬季漫长些，她们的食物也未必够。
月塔回家检查时，发现不只是菜饼，之前留的一点面包也被吃完了，她这屋子里还真一点吃的都没了。
今天一去一来消耗了点魔力，有点饿了。
月塔揉了揉肚子，瞬移到最近的普通城，这里冬季的食物也不多，月塔带了两百卡币，买了一大筐干面包。
出门时，正好和一个人撞上，月塔心中一跳，难以置信地抬头，怎么会这么巧？！
锁长念也是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月塔急匆匆要走，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
店长狐疑地望着这边，月塔不想引人注目，既然已经见面，也就不再躲，她挥开他的手，提醒道，“买完再说。”
月塔站在门口，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没咬动。
……
跟菜饼一样，好硬。
锁长念买完已经出来，见她被面包硌了牙，又转身进去。
不多时。
“给，吃这个。”锁长念递给月塔一个松软还冒着热气的面包，月塔迟疑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我会给你钱。”她只带了两百卡币，剩下的在小石屋里。
“不用。”
两人走到城外山间，在一颗树下，锁长念看着她的脸，又看着她的衣服，语气带着些委婉，“你，过得不好？”
“嗯？”月塔咬着面包，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你如果过得不好，可以跟着我，我可以养你。”白鹰在她们头顶非常高的地方盘旋。
“我过得挺好的，谢谢你的好意。”月塔吃完最后一口，感觉肚子舒服了很多，这个命臣对她的态度意外地友好，让月塔心情好了些。
她说的十分轻松，可是锁长念看着她衣摆快要掉出来的棉，很难想象这种条件也能算过得好，“我们的身份，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帮你是应该的。”
说到这，月塔正色道，“魔女和命臣并非你所理解的那样，说起来，我能解除这个关系，你需要吗。”
锁长念突然懵了，“解除？为什么要解除？我是你的命臣啊，你不要我吗？”
雪花落在他脸颊，化成一滴水，他看起来难过地想哭，“我等你了好多年了，你不要我吗？”
他的长发上点缀着白雪，这张脸在冰天雪地之中，有些过分出色，他只露出些难言的失落神色，就让月塔看着有些愣神。
好像刚刚的面包不吃也可以，因为有句话说过，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