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拉着月塔一路飞奔，穿行在小巷之中，连着拐了好几道弯绕路，最终停在无人的地方。
月塔敏锐的感觉到，方才的视线不见了，被甩掉了。
看来跟着的人不是月鸮，不然以这样弯弯绕绕的方式，是没办法逃掉高阶魔法使的追踪的。
女孩弯着腰喘着气，额头浸出一点汗，几缕头发粘在了侧脸上，她的圆脸看起来很可爱讨喜，鼻梁上有一点雀斑。
“为什么拉我到这里来？”月塔目光好奇。
“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乱逛啊？”她一边顺着气，一边反问。
月塔不是很理解她的话，“我到这里随便逛逛不可以吗？”
“不是，你长得这么好看，实力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强，一个人乱走很危险的，会被盯上的！”
“被谁盯上？”她说的大概是月塔察觉到的那股视线的主人，她确实被盯上了。
“哎，被贵族，据说有个大人物极其好色，最近不是邪教横行吗，守卫军和圣庭的人分身乏术，城中治安的管控就更差了，好多人盯着一个人出门的女孩，想抓去送给贵族，碰运气。”
“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月塔问她。
“我叫林湫，也算不上救命啦，我只是顺手而已，嘿嘿。”林湫的目光澄澈，因为月塔专注的凝视，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意。
“你是易晖城的人？”月塔见她穿着普通，她是初阶魔法使，在普通城应该能过得更好。
“嗯，我在城中贵族商铺工作。”她的语气格外坚定，听起来有种自豪的感觉。
“那你现在跑出来没关系吗？”
“没事，店铺里很闲的，根本没人敢在贵族的地盘里闹事，我在不在都没关系，”林湫露出一个坦荡又狡黠的笑容，“你是外地来的吧？”
“嗯。”
“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一起吧，然后你赶紧离开，中心城这种地方，以后都不要自己一个人来了，至少也要等邪教被消灭了，恢复秩序了再来。”
中心城，仅次于帝都的繁华之地，竟然到人人自危的地步了吗。
月塔眉头不自觉皱起，询问道，“你说的大人物，是观戎吗？”
“啊？观戎是谁？”林湫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只是听说的。”
“一个不重要的人，你不知道也无所谓。”月塔从挎包中拿出山司给她的那枚卡币，“给你，谢礼。”
林湫不肯要，她把卡币放回月塔的挎包，“我就顺手的事，哪要什么谢礼呀，你不要放在心上。”
月塔有些犹豫，可她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天色渐暗，月塔想了想，“我来这里没有什么要做的事，那我请你吃顿饭吧，吃完我就离开了。”
“好啊好啊。”林湫欣然答应。
她领着月塔走到了一家小店铺，靠近平民区，看起来简朴，里面卖的都是面包，很大一个的面包。
林湫挑了一个棕色的面包和一块黄油，月塔按她拿的，也拿了一份，一共花费六卡币。
二人在桌子上对面而坐。
月塔尝了一口面包，很硬，没有什么味道，林湫吃的很香。
她一边吃，一边问月塔，“我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月塔。”她学着林湫的样子把黄油抹到面包上，尝了尝，好像是变得香一点了，“城里别的吃的，我也可以请你吃的，我的钱够。”
“不用啦，邪教杀人，帝国又不保护平民，别看易晖城是中心城，平民过的也很惨的，我已经算好的了，不缺吃喝，这个味道挺好吃的，我喜欢。”她说的随性，也发自内心。
林湫是个健谈的人，觉得月塔面善，她有好感，话就很多。
她和风奇灵有点像，月塔心想，于是对她的态度很好。
“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超级厉害的大魔法使呀。”林湫惆怅。
月塔勾起嘴角看着她，“为什么想当大魔法使？”
“拯救世界呀！多酷啊，厉害的人才能拯救世界！”林湫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憧憬。
“拯救世界？”
“对啊，让大家过的更好一点，让坏人不敢做坏事！”
“理想远大。”
林湫突然想到什么，放低了声音，“你说魔女知道自己是魔女吗？”
月塔：......
月塔迟疑的看着她，“应该，知道，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林湫手指在下巴上摩挲，“要是不知道的话，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魔女啊？”
应该不可能，月塔失笑，问她，“为什么想当魔女？魔女是禁忌、是诅咒，会被处死。”
“可是魔女很强啊，肯定不会被处死的，最强的人，就可以改变世界了！我要是魔女的话，拯救世界，不是超厉害嘛！”她因为这个幻想而憧憬、而欣喜。
月塔黑沉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措，手指蜷缩了一下，她看着面前表情期许殷羡的女孩，“抱歉。”
她是魔女，可她没有拯救世界。
“啊？为什么要道歉，这个世界这样又不是你的错，我就是随口说说啦，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和林湫告别后，月塔离开易晖城。
这一次，目标明确，她要提升自己的实力，看运气靠别人的刺杀是不行的，她要主动找一些生死之间的时刻，比如边境之地。
观戎自身是大师的实力，月塔想要杀他，至少也要提升到高阶才能做到。
回家的路上，林湫心情很好的哼着歌，突然摸到兜里有东西，摸出来一看。
是四百九十四卡币。
卡维斯帝国的领地最边缘的危险之地，被称作边境之地，这里有强大可怕的魔兽存在，帝国派遣有专门守护边境防线的边境守卫军，他们驻守边境，阻挡魔兽入侵帝国领土。
这片焦土，贫瘠、荒芜、没有生机，这里每天充斥着生与死的诀别。
只有魔法使才能在这片不毛之地勉强活着。
月塔一路疾行，到边境附近的时候已是深夜，她不想遇到边境守卫军，因此一直感知着魔法使的踪迹，刻意避开。
魔力消耗很大，月塔四处查看一番，找了一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大枯树，躺在树枝上休息。
边境的风比云城还大，十分干燥，还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又干又冷。
勉强休息了一晚，月塔吃了点昨天打包的没吃完的面包，向边境之外走去。
地上的枝叶干枯，被踩的嘎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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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塔搜寻着她想要的魔兽，最好是单只的，实力在高阶左右的。
不知不觉走的更深入了，边境的天灰暗阴沉，太阳明晃晃的悬在天上，却好像不存在一般，没有亮光和温度。
伽斯里夜手指用力，掌下的树瞬间化为糜粉。
他远远的看着月塔伤痕累累的身影，内心在忍不住想出手和压抑自己不出手之间拉扯。
她倔强的站起，继续战斗的模样，与多年前的自己重合。
想要变强，就要把自己打碎、重组，就要经历无数次的生死危机，用痛和血做等价交换。
他像一块冷厉的坚冰，冰面之下却在沸腾。
这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完美相合的同类！
冰蓝色的瞳孔之中，是极端的平静与疯狂，伽斯里夜心想，月塔，快成长起来吧，一起来搅动世界！
只有你，能成为我的队友。
月塔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咔擦”一声将骨折的胳膊复原，疼的没忍住“嘶”了一声。
走到魔兽的尸体边，坐下，就这么靠在魔兽边休息。
同阶级的魔兽实力比魔法使强，魔兽的所有攻击都附带魔法攻击，杀不死她，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敢孤军深入，这只高阶的魔兽已经是目前她能应付的最高等阶了。
再高就会跟索斯塔尔城的魔爆一样，对身体的修复消耗远大于提升，反而实力倒退了。
用这种生死之间的刺激来快速提升的魔力，游走在体内非常痛，就像一股力量强硬的破开经脉，游走扩充，走到哪里，就把哪里的血肉撕裂，再愈合。
冷汗从月塔额头滴落，嘴唇苍白，这种浑身上下如被碾压，刺骨的痛，让她想到了重来前，她堕魔的那次。
维元帅追杀沐澜，为了救沐澜，她想也没想就堕魔了，那时她已是大师的实力，维元帅是至尊法师。
她被打的数次濒死，魔力提升到了至尊法师，反杀维元帅后，她的身体也是这么痛。
痛的什么都不想了，动不了，只想放空自己。
痛的厌烦，想毁灭世界。
绝对不要再试一次这种感觉了，那时这么想的，可还是再试了。
月塔看着灰沉沉的天空，这里没有鸟，没有花，没有清水，没有鲜活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月塔感觉好些了，能动了。
怀中的面包被压扁，变成了面饼，月塔把最后这点吃完，可以离开边境了，马上就可以计划怎么杀死观戎。
联络阵法亮起。
风奇灵：塔塔，我回宿舍啦！你任务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月塔：我马上回去。
风奇灵：好，那我等你。
只是，月塔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的破损和血迹，这么回去被风奇灵看到......
不好交代。
但她身上好像也没钱买一套新衣服......
易晖城，圣庭。
庭主索关喝着茶看着月塔，神情复杂，“衣服有的，我让人去给月小姐准备。”
月塔乖巧的坐在一边等待。
换好衣服后，月塔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多谢索关庭主。”
索关皮笑肉不笑，“客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