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社也只能算第一步,之后还得从公社坐公交车往城里去,不过每天通行的公交车数量不多,一天也就五六趟,中间间隔的时间很久,所以到了车站没看到车就只能等着了。
队长父子俩都是有眼色的人,将木家人送到车站后,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徒留木家人在车站等车。
大家看上去心情都不太好,木爷爷和木奶奶脸色铁青,似乎在脑海里酝酿了一场风暴,只等到了指定地点就发作。而大伯一家倒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大伯母周凤更是紧紧拉着木槿花的手不放,至于木友夫妻俩面露担忧,眉头紧皱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槿月的视线从她们每个人脸上扫过,看着众人神情各异的面庞,作为事件主角,她想自己应该更生气的,或者羞恼?不过她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心情转头看看周围的风景,许久没出来,就连看到路边发黄的落叶,木槿月都觉得赏心悦目。
木家人运气还算不错,在路边等得不算太久就有公交车从公社发车,木家人很快的挤上了车,这公交车也是要花钱的,这让木奶奶心里又恨上几分,这一切都是二房那个死丫头的错,谁叫她那么没用,心里想着,路上木奶奶就忍不住上手在木槿月胳膊上死死掐了几下。
木槿月穿的外套不算薄,但架不住木奶奶下手狠,掐的第一下她就忍不住差点呼叫出声,但公交车上还有其他人在,木槿月一贯的性格让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出声,便咬紧牙关打算忍过去,也不过六七下,忍一忍还是能过去的……
去城里花费的时间不短,等到城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这还是因为木家发现情况不对早早就出发了,木家人里木爷爷和木勇父子俩之前来过算是认路,便领着一家人往杜家方向去,最后停在了一出处合院门口。
这还是木槿月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四合院,她对此十分好奇,忍不住朝着四合院看了过去,他们所在的大门是在整个院子的最右侧,此时门正开着,正对着的是一面墙,墙上是看上去很规则的图案。
门口没人,木爷爷就带着人往里走,进了院门这回在右手边看到了居中的门,此时门也是开着的,不过门口有人拦住了她们。
木槿月站在中间,见没人注意往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此时已经有了不少人,还放了几张桌子,看着十分热闹。
她收回视线,留意起木爷爷那边的动静。
木爷爷也不是第一次来,上次来的时候就被门口的大爷拦住了,所以也算是驾轻就熟,不等对方询问先一步开口解释起来,“我们是木家的,我们家孙女和杜家大小子杜宇今天结婚,我们是来送新媳妇的。”
看门的男人一听目光在他们木家人身上转了几圈,多看了两眼木槿花,而后问道,“小宇哪去了,他可是一大早就带着人去接亲了。”
木爷爷听着直皱眉,人既然一大早就走了,那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他也带着点怒气,“这事我会和杜家说清楚的。”
“啊啊好。”男人听着对方的语气猜测其中估计是出事了,不敢耽搁直接领着人进了院子。
木家一家□□口人都是生面孔,刚一进院子大家就都发现了,也停下说笑,望向她们。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这让正忙碌着的杜宇爸妈也发现异样,朝门口看去,见到木爷爷当即招呼道,“亲家共来了几个人,这时间正正……”
最后一个好字没说完她就停了嘴,在木家人这看了又看,“这,我们家杜宇呢?”
木奶奶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她这么一问,当即回怼道,“你儿子?你问我问谁?我们等了一个上午都没见到你儿子的影,来的路上马路都好盯穿了也没瞧见,这婚到底还结不结了?当年是你们家老子也求着才定下的亲事,现在不来接亲的也是你们家,你们杜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宇爸爸杜军看情况不对,赶紧走了过来,“亲家消消气,这婚肯定是要结的,这孩子一大早就走了,估摸是走岔道了,亲家走了一路,累了吧,咱们进屋歇歇慢慢说话。”
有了杜军这话,木爷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好,那就进屋慢慢说。”
说完木爷爷背着手,跟着杜军慢悠悠地往正房走,人还没进屋,院门口传来少年欢快的声音,“爸妈,哥把嫂子给接回来了。”
因着少年这一嗓子,院内再次热闹起来,众人目光纷纷朝院门口望去,木槿花站在木家的最末尾处,她往周凤身后躲了躲,而后也随着大众朝门口望去,看到最先跑进院子里的少年,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底满是恨意,是杜杰,是让她恨之入骨的人,也是她上一世的丈夫。
她在心里不停地念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等着,她一定会让他为上辈子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木槿花缓了缓,接着朝门口看去,跟在杜杰后面进来的就是杜宇,还有他的媳妇,这个画面让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上一次见到这画面好像还是在二三十年前,但她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难堪,她所有的脸面自尊都被人踩在脚下,而之后的日子更是水深火热,不管她有多不甘,每次对上对方自己都输得很难看。
但是现在她不用在怕了,自己和她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了,她扬了扬下巴,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堂妹,她现在倒是好奇堂妹会如何做。
木槿月会怎么做?
她再看到杜宇领着人进院子时,就转头去看木槿花,正好和其复杂的神情对上,当所有的一切近在眼前,木槿月也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她的堂姐重生了,所以杜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家,她也应该避开。
不等她做出反应,那边木奶奶直接嚷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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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杜家给我说清楚了。”
杜妈妈马慧芬站在院子里,脸色有一瞬的尴尬,手也不自觉地搓了两下衣角,“这,这……”
她一时说不上话,一旁的杜宇见状拉着媳妇走到马慧芬面前,开口介绍,“妈,这是我芸芸,是纺织厂甄主任的女儿。”
不过短短几个字,就让马慧芬十分满意,这儿媳妇和儿子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登对,怎么看怎么满意,这个比乡下姑娘好多了。
她满意了,木奶奶却不干了,她站在院子中央,脸色铁青,手指着马慧芬,声音尖锐,“你们这是啥意思?城里人就了不起啊,说好的亲事,你们家转头就变了卦,这是看不起我们农村人啊!”木奶奶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木奶奶这泼妇模样,杜宇皱眉,十分看不上,准备送媳妇进屋,女人目光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多看了两眼人群中穿着新衣裳的瘦小姑娘,倒是没说什么,跟着人进屋了。
木槿花盯着这一幕,眼底是化不开的疑惑,直到最后只有杜宇一个人从屋里出来,她都蹙着眉,变了,变了,上辈子不是这样的,上辈子那个女人一直站在院子里的……
这点小插曲影响不到杜木两家,院子里战火还在继续,马慧芬原本心里有些发虚,毕竟是自家这边出尔反尔,可木奶奶咄咄逼人,被她这么一吼,马慧芬只觉得在院子里没了脸面,心里也有些恼火,但还是忍着怒气,尽可能平和地道,“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毕竟是新时代了,年轻人的事情,老一辈人也不能全做主。”
木奶奶一听这话,气得直跺脚,“啥新时代旧时代,我就知道这是你们老爷子在当时亲口答应的婚事,你们现在就是要反悔,今天你们杜家必须给我孙女一个交代。”说着把木槿月往前推了推。
马慧芬一直压着怒火,再看面前瘦弱黑黄皮肤的姑娘,满脸的嫌弃,又仔仔细细看了两眼,“这看着不对劲啊,你之前给我看的照片可不长这样?这黑丫头哪来的,你们家别是想骗婚吧?”
木奶奶心里虚了一下,继而又理直气壮地道,“啥骗婚,这是我二孙女,反正当初说的是我们木家的孙女和你家的孙子,娶哪一个不是娶。”
“呵”马慧芬被着老婆子气笑了,“娶哪个都是娶,那嫁哪个都是嫁。”马慧芬直接将二儿子叫来。
杜杰一大早就跟自家大哥去接嫂子,早上没吃几口,一回来就钻厨房找东西吃去了,眼下被叫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杜妈妈。
马慧芬对他说道,“那是木家的二孙女,你觉得怎么样?”
杜杰一听这话,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转头看了一眼他妈说的木家二孙女,随后直接皱了眉,“妈我可不想娶她,她长得又黑又瘦的,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