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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救人

作者:云墨沫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岗城电视台直播间


    此刻观众能感受到的只有奔走的匆匆响动夹杂着焦灼而过的水流声,画面已经摇晃到让屏幕前的所有人都有些感到晕眩,随着任梨梦的一声惊呼后突然出画,所有观众的心不约而同提到了嗓子眼。


    “天啊,那边有人在水里???”


    “这记者好勇敢,直接冲出画面了!摄像师赶紧跟上哇!”


    “太危险了,救援人员嘞?希望那边人没事!电视台的人也别出事哇!”


    “电视台太敬业了,有事人是真上,很有担当(点赞)”


    “(祈祷)(祈祷)(祈祷)大家一定要平安哇……”


    ……


    直播间的气氛早已不知不觉被有些混乱的现场所影响,变得异常紧张,好似所有人都身临其境般,被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救援行动中。


    任梨梦深一脚浅一脚地匆匆掠过泥泞的农田,她沿着高地边走边迅速在脑海中判断着眼前局势,等到水流几乎爬上膝盖时,任梨梦终于扛着迎面吹来的大风,接近了农田里挣扎的人影——


    一个身体瑟瑟发抖的老人脸色惨白,正死死抓住手下一段残缺的木板,无力地对抗着奔涌而过的洪水,随着风呼啸的方向慢慢向前。


    “……梦姐,危险!我已经按你刚才说的通知旁边的救援队了,这边水太急了,不能就这么下去啊!”


    任梨梦快速扯下身上的拍摄装备,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地找寻下水的最佳路径,她顺手扯过旁边的细长树枝,正准备试试水深,旁边的摄像师已经随着她伸手的动作,下意识惊喊出声,慌乱扬起左手,死死拽住了她向前的手臂。


    作为电视台精选的工作人员,摄像师郭涉首要的目标就是保证《山海》嘉宾任梨梦的安全,他们电视台承担不起嘉宾的任何意外。


    “我就试一下深度,郭哥,你别慌,我有分寸的。”


    任梨梦扬了扬手中的长树枝,郭涉终于微微松开了手掌,任梨梦带着一抹故作轻松的浅笑刚解释完,脸上的神情随着树枝入水立刻又凝重起来。


    混浊的水流瞬间完全吞没了整个树枝的长度,任梨梦捏着树枝的手向下重重按了按,仍然感受不到水流的底,冰冷的流水肆意地从任梨梦手臂上快速溜过,一排排水浪狠狠冲击着任梨梦的胳膊,让任梨梦的心也骤然冷下一瞬。


    “这……”


    任梨梦利落地收回手,手上的树枝已不知何时被水流拦腰折断,只剩下短短的一节,像是无情的水流冷眼嘲讽着人类的渺小,狠狠警告着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救援队说马上过来,我们稍微等等吧,这边的水太深了。”


    郭涉时刻注意着任梨梦的动作,他怔怔地盯着任梨梦手中的树枝,微微犹豫后忽然开口劝道,郭涉扛着摄像机的手也微微垂下,将镜头不自然对向了更远处朦朦胧胧的雨幕山峦中。


    “……等不了了。”


    任梨梦盯着半截树枝沉默片刻,猛然随意般扔开了手中的树枝,她的视线紧紧锁定在洪水里随势向前的老人身上。


    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时,老人明显在水中挣扎得更厉害了,可惊喜一刻后,随着摄像师明显的拦手动作,老人脸上的神情又逐渐变得更加苍白无力,他扣着木板的手已经完全泛白,方才感受到摄影师躲闪的视线,老人重新将目光放空在水流上,眼神也完全黯淡下来。


    前方不远处是两道狭窄的分流水道,水势在那里变得极其湍急,水道带着山体向下的陡峭弯度,如果救援队不能及时赶到,任梨梦二人很可能没法跟着老人继续向前,只能任由老人飘向远方,那么老人的生命将更加岌岌可危。


    “郭哥,你会游泳吗?”


    出发以前,任梨梦和郭涉提前互通过对方的基本信息,对于郭涉会游泳,是生在江边的岗城,水性不错,任梨梦早就心知肚明。


    但望着脸色惨白的郭涉,注意到他战栗的手指,站在一旁的任梨梦没法忽略郭涉的害怕和畏惧,刚才在洪水中直接断成两半的树枝仿佛也压倒了郭涉的全部勇气,让他直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任梨梦抿住嘴,轻轻开口,手上动作仍然不停,她已经快速拿出了专业救援安全绳和背包里的其他救援设备。


    “……我……”


    郭涉下意识看向眉头轻拧的任梨梦,而后目光下移到任梨梦手中的救援设备,郭涉很清楚任梨梦接下来的打算,此刻是救援现场报道时很可能遇到的情形,只是这一次现场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危险。


    郭涉的右手死死扣住肩上沉重的摄像机,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凌乱的风配上狂暴的雨,就连笨重的摄像机都变得有些轻飘飘。


    一瞬间,郭涉的脑海里很乱,又仿佛一片空白,他轻垂下眸,眼神发虚,视线反复游离在任梨梦的救援服装上,如同被眼前的情况吓怕了般,吞吞吐吐的声音始终没有发出下文。


    在此刻镜头前,这已经是足够明显的答案。


    生死面前,各有选择。


    任梨梦扯了扯嘴角,直接收回目光,没说二话,她重新将注意力完全转回到眼前的洪水上,继续用各种方法快速试探起水深,再开口时她的声音仍然冷静而坚定。


    “郭哥,既然你水性不好,就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牵着安全绳,正好你体重比我大,万一有意外,在岸边有你压阵也更稳一些,我学过游泳,可以下水过去把这位大爷带上来。”


    听说任梨梦言语中不动声色的解围,郭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他此刻宁愿任梨梦咄咄逼人地质问他,也不愿就这么让一名女士顶在前头,奈何发软的手脚有自己的想法,早已完全不听使唤。


    对视瞬间,任梨梦紧绷的神情依旧平和,郭涉接过任梨梦手中的救援绳,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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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嗫嚅般“嗯”了一声,缓缓点头。


    她们将救援绳绑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任梨梦正式下水前,郭涉忍不住关闭一瞬直播间的收音设备,小声再劝道,“梦姐,你确定要下去吗?这真不是开玩笑的,岗城已经很多年没发过这么大的水灾了,上次还是十几年前,当时真的……好些人发生了意外,救援人员应该已经往这边赶了,有些事……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郭哥,这是一条生命,我总得试试。”


    任梨梦担忧的目光望向前方洪水中央,老人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任梨梦和郭涉过来后,老人有过明显更挣扎的救生动作,但老人始终没有开口回应他们半个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这般紧急的情况下,彼此能做的只有尊重,她的选择也只求无愧于心。


    任梨梦没有再多解释,她轻轻笑了笑,攥紧救援绳的双手格外坚定,“等会儿还要麻烦你了,谢谢!”


    任梨梦将救援安全绳紧紧系在腰间,她深吸一口气,直直地踏入了奔腾的洪水中,冰冷的水流瞬间没过了她的大腿,强大的水波冲击力几乎将她顷刻间推倒在地,咆哮着的浪花仿佛要将她直接吞噬。


    任梨梦咬紧牙关,放低重心,终于稳住了身形,她一步步艰难地老人所在的方向迈进,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岸边,郭涉一只手死死攥住安全绳,另一只手重新将摄像机放稳在肩上,用镜头静静记录着任梨梦此刻的所有惊险举动。


    岗城电视台直播间画面仿佛终于恢复稳定,观众刚准备松一口气,映入眼帘的画面便是一个穿着橘色救生衣的纤细身影,好似一叶孤零零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中颠簸,又似一片格外渺小的树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这道身影已经几乎完全浸入水中,似乎下一刻就将被奔腾不止的洪水彻底吞没。


    刷屏滚动的弹幕早已如此刻的洪水般汹涌,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直播间屏幕,所有人都下意识为画面中那一抹不惧风浪正缓缓前行的小黑点祈祷和担忧,而被所有人寄予希望的任梨梦却完全不知道此刻直播间的热闹。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眼前,在脚下汹涌奔驰的洪水上,也在一步之遥已经没有力气的老人身上。


    “叔,我来了,您现在怎么样?别怕,马上我们就能上岸了。”


    任梨梦温柔而坚定的呼喊似乎穿透了轰鸣的洪水,终于引起了老人的注意力,也瞬间安抚了老人无措的情绪,随着她平稳的话语,仿佛她们身上正时刻感受的狂风暴雨和脚下一直拍打的奔腾浪花都只是眼前的小困难,让老人有一瞬间感觉到了镇定,似乎眼前的一切,她们都能够轻松地应对解决。


    任梨梦边大声地开口说着,边继续冷静观察着老人和周围,老人一直盯着她没有说话,眼神中却透露着明显的希翼,他努力挣扎着将身体朝任梨梦所在的方向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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