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小院。
林云清已经来过这里许多次了。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看它,屋子干净,却陈设简单。可以看得出,是在细致处用了心的。不过东西多损毁,怕是和常有人来闹事有关。
方大娘端着茶,皱着眉走入堂屋,在看见林云清的那一刻,仍旧是撑出一个笑来:“不好意思,云姑娘,家里没有什么好茶,只能委屈你将些了。”
孙大爷坐在一旁,垂着头默不做声,双手摩挲着。
林云清道过谢,接过茶,握在手中,看向沉默的二老,心中不忍。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她顿了顿,轻轻抿了一口茶,又缓声道,“时间不多了,你们须得尽快做决定。”
孙老头抬起眼,深深看了林云清一眼,眸中迟疑,这次却没有发脾气,而是硬着嗓子,硬邦邦地开口道:“你又怎么确定?这些事就一定会发生呢?”
林云清将上一世发生的事编成了梦境,说与二人听,只希望他们能早些离开。
“老头子,你少说两句!”方大娘瞪他一眼,怪他这话讲得粗直不客气。
她心道自己只是一个妇人,不明白这其中的许多弯绕,可她却晓得,这几次接触下来,这位姓云的姑娘却是帮了他们许多,还从不要报酬,是个好人。
林云清拍了拍方大娘的手,朝她安抚地笑笑,抬头道:“孙大爷,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冒犯,但若是我说的事能对得上二位的所见所闻,那便信我几分可好?”
望着二人犹豫沉默的神色,她顿了顿,方再次开口道:“在我那个梦里,二老都……总之,事情蹊跷,看不真切,可这梦日日纠缠,不是示警又是什么呢?”
她看着二人迟疑的神情,抿了抿唇,又道:“后来,办了丧事,可这丧仪盛大,透着古怪。在那两具棺木上,有义庄的刻纹,魏策他……不在送葬队伍中,他当时病的严重,后来也……”
孙老头与方大娘对视一眼,神情错愕。
他们是有在偷偷为自己准备棺椁,选的是义庄不错。可如今这棺木只打了一个,便有事耽搁了。
“那刻纹是何模样?”孙大爷皱着眉,追问了一句。
林云清犹豫了一番,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二人。二老接过一看,对视一眼,又纷纷变了神色。
此事他们分明偷偷瞒着所有人,就是不想给魏策带来麻烦。听到林云清这样说,又拿出图样,他们即便想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林云清知道,他们应当是很矛盾的。
若说他们信鬼神,两个人心里却明明白白知道,这三莫教是个祸害,不信什么魏策神明选召之说。
可若说不信……却又会去义庄偷偷捐赠,只为给魏策赎罪。
“后来呢?”方大娘眼眶蓦然红了,她凑近一些,轻声追问道,“策儿他后面如何了?”
林云清暗暗叹气,心中不忍。他们不是血亲,却又已经把彼此当做了家人。把魏策上一世的结局撕开,摊在一个母亲面前,是件多么残忍的事。
她只能沉吟一番,低声道:“魏策他……为了给你们报仇,与那些人同归于尽了。”
话一落地,她便听见了茶杯落地的声音。
孙老头沉默得看着脚边的瓷片,方大娘已然泪盈于睫,口中喃喃:“这又何必。”
“你说的是那浑小子吗,他还有这良心?”孙老头低头嘲道,声音却艰涩。
“他一把火点了三莫教,自己也没离开。我想,在那个梦里他也是后悔的吧……”林云清顿了顿,心里也是闷闷地,继续道,“后悔没有早些送你们离开。”
林云清抬起头,看着二老一个抹泪,一个沉默,她心里难受,却不得不这样做,于是打起精神道出自己的打算:“说了这么多,我今日来,便是想劝二老暂时离开这里。没了顾虑,待……解决了这里的事,我自然也会带他离开。”
带他离开,不是劝解。她绑也要把人绑回上京。
林云清安抚地握着方大娘的手,轻声劝慰道:“三莫教,莫停镇,都不是久留之地。短则月余,长则半年,你们还能再团聚。”
“你……”方大娘抬头,看着林云清,眼睛红红的,眸中迟疑:“云姑娘,我有一事一直想问,你为何要帮我们?”
孙大爷亦是抬头,锐利的眼神扫过林云清。
林云清头皮发紧,为了完成任务,她曾骗过很多人,如今这谎,却说得艰难。
林云清轻咬唇畔,露出带着三分羞意的神情,缓缓道:“因为……我不想让他死。”
讲话须得半真半假,不是真的,听起来也像真的。
她想带魏策回上京面圣赴命,不想让他死在那场没有必要的烈火中。他若是有心悔过,并不想助纣为虐,那她也愿意豁出去,为他向陛下求个恩典。
只因为,魏策目前所做的诸多事宜,看得出他本性不坏。
那她愿意尽力拉他一把。
林云清带着三分羞怯,道出这句不想他死,随后将头悄悄扭过去。
二老将这副样子看在眼中,倒是愣住了。被这番话一打岔,泪也收了回去。
是这样吗?
虽然二人都有些狐疑,但想起她的几次相帮,却不由得迟疑起来。若说对策儿有意,这便能说的通了……
可一个姑娘家,又哪里来的这等本事,竟打算让他们从这莫停镇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我们没有路引,混的出去吗,又怎么……”方大娘犹豫道,说着回头看向孙大爷。
孙大爷若有所思地望着林云清,他自一开始便很沉默,如今讲到要紧处,话仍不多,只是一味地以探究目光看着林云清。
“这一点,您不必忧心。我有个同乡,他与县令有些交好,可以帮你们办路引,亦能带你们去到安全的地方。”林云清安抚道。
“我不信!”孙老头冷哼一声,倏然起身,把方大娘惊得一抖。
林云清闻声僵住,缓缓抬眼望向站起身的孙老头,眸中闪过微不可察的凝滞,手亦紧握成拳。
都到这等地步了,若还是劝说不通,那就干脆打晕了运走吧。
方大娘嗔怪地瞪着孙老头,皱眉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却见孙老头皱起眉,看了方大娘一眼,又歪头看向林云清,眼中透着狐疑:“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地方好?你能看得上他?!”
……
一时寂静。
林云清额角抽痛,她扭过脸,咬唇透着羞意,心中却在无语问天,这问题她该怎么回才合适?饶是她脸皮不薄,此刻也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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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不下去了。
难道,当真要她跟两个老人亲口解释为何爱慕他们的“儿子”,这……谁来教教她如何答更合适?
林云清这一回避,方大娘更是愣了愣,若说刚刚不信,此时看着云姑娘下意识的反应,她倒信了几分。
方大娘忙起身,轻捶了孙老头两下:“你个老头子,嘴上能把个门吗?这是你该问的吗?”边说着,又锤了两下,还挤了挤眼睛。
孙老头生生挨了夫人几拳,也不躲,抿着唇,哼了一声,嘟嘟囔囔道:“我就是好奇啊,这臭小子除了长得好,哪里够得上人家。”
方大娘瞪他一眼,转头将林云清的神态收入眼中,心中转而喜不自胜起来:果然是这样啊,这样便能说得通了!人家姑娘好心好意地帮他们,无非是看上了魏策。
这样想着,方大娘便从愁云惨雾中透出点欢喜模样来。可转念一想,魏策这身份……
方大娘教训完了孙老头,又忙坐回去,握住了林云清的手,悄悄打量着她道:“云姑娘,你别理他,我们不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什么时候离开,怎么离开,我们都听你的。”
林云清轻咬唇畔,将头转了回来,眸中还带着点羞意,眼神却是清亮的,坚定的:“果真?那太好了……”
她望了望孙老头,又看了看方大娘,神情中带着点郑重之意,缓声道:“我本也是不信命的,亦不信鬼神,但这桩桩件件,让我觉得我该做点什么,才不负上天的垂怜示警之意。”
越说神情越郑重,她神色颇为认真道:“我愿以性命起誓,我对你们绝没有不轨之心,若是——”
“哎!不可胡言!”方大娘一把捂住了林云清的嘴,眼中满是痛惜。
云姑娘是个好人,她一早便知道,若是图财,三莫教比他们两个更有金银一些,若是寻仇,她大可随时下手。
即便她果真有其他目的,才以借口送他们离开,她也愿意来信云姑娘一次。
听着那个梦境,她心中不安极了。
什么三莫教,什么恩怨,她早都不想管了,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儿子了,现在只有魏策。她只想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方大娘看了一眼孙大爷,嗔怪道:“你还不快些出去归置一番,我们带些轻便的上路即可。”
孙大爷沉默片刻,看她们二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云姑娘,既然答应了你要走,那我也有事想拜托你。”方大娘看着林云清,神情亦郑重起来。
林云清点点头,肃了神色,看向方大娘。却听她道:“有件事,我也想托你在我们离开后,转告策儿。”
……
夜色已深,林云清方回到教中。
她今日着实有些疲累了,不仅带着鹄族人和小奴操练一番,还分别去了孙家小院和玉茗居。
可巧的是,张伯山不在,她便只能托人转交了一封信给他。
一边想着后绪安排,林云清慢慢向着住处走去。
转过拐角,林云清脚步顿住。
在自己的居所门口,竟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魏策。
只见魏策闻声转身,视线对上林云清,却没有笑意,面色沉沉,举起手中的一张信笺
“不解释解释吗?云倾仙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