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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失控时

作者:浮盏清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活了快三十年,商时序偶尔也会自诩自己生而聪慧。


    他知晓周围人的闲言碎语、知晓母亲地位和处境尴尬,所以,他能从品学兼优变得放肆不羁,无师自通处理商家继承人的关系。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就算是一无所有白手起家,也能够做到自己想要的地步。


    事实如此,他总是能做得很好,不需要盘根错节的关系为他护航。


    但此时此刻,他终于发现,他原来也和其他人没有分别,也会骄傲自大、一叶障目。


    因为就算到刚刚,他也还认为自己的低头是认输,而非真心实意的认错。


    她没有错。


    她将他看得清楚透彻,明白他掩盖在温柔下的自以为是。


    他明明从一开始就出尔反尔,是他推开她,要求她的感情没有任何杂质,也是他莫名其妙恼怒,气她不愿意将他的给予全盘接收。


    他丝毫不讲道理,却对她所求甚多。


    商时序闭上眼,有后悔,有懊恼。最后,他低下头,动作柔软,有避开吊针,然后埋进被褥——那里是她的心跳正上方。


    他用额头紧叩着她,“对不起。”


    这种姿态很陌生,他从没做过,大概做得不够好。


    但是没有别的动作能够表达自己的诚意,他伸出手来,探入她的脖颈,是抱住她的姿态。


    他不敢再冒犯,等她没有抗拒才更进一步。


    她浑身都滚烫,而他也是。


    吊瓶里的药水是冰冷的,可还不抵达就被他的温度捂热。


    “对不起。”


    他手臂收很紧,没有松手的迹象,扣在她后脑上。


    “现在求你原谅,会不会太迟?”


    他太郑重其事,她不知所措。


    但他下一句,更让她力气被抽空,像是被麻痹。


    商时序重新抬头,与她眼睛对眼睛,“现在说我也喜欢你,会不会也太迟?”


    这句话没有距离,从耳蜗抵达大脑,却花了很久。


    好奇怪,她是不是在发梦,他如此专注,让她忘记怎么说话。


    她明明只是想质问,控诉他的不合情理,完全没有奢求过得到新的回答。


    楼衔月下意识鼻尖酸楚,她倔强地不让自己眨眼:“也喜欢我?”她和他强调,“我生病了,不能骗我的。”


    说到最后,她紧闭上眼,有热泪从眼眶落入枕头,“我不要施舍,我和你一样,我很有骨气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商时序的侧脸贴上她的肌肤,有水珠融化在他们之间。


    “你有不输于我的骄傲,所以才会在我误会之后推开我,就连生病都不求饶。”


    他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昂起头颅,但唯独愿意对她的骄傲服软。


    “我总想着你太小、你太年轻,而我不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哄她,情话都说得这么冷静,“万一你现在喜欢我是因为新鲜感怎么办?你还有很多时间来长大,来认清自己真正要去钟意的人,但我没有,到那时候,若我很喜欢你,我该怎么办?”


    楼衔月眼睛睁大,“你没有道理。”她说,“这没有道理。”


    他比她要位高权重,要高高在上得多。若要讲反悔,也是她会更害怕才对。


    “是我的错。”他又一次道歉。


    他的情绪收束得很好,所以旁人看不见他面庞上的不自然,只能从他目光中窥见几分深沉。


    “是我想太坏,惹你不高兴,惹你委屈。那现在,能不能恳请你重新给我机会……”


    他说,“重新给我机会,让我能牵你的手、拥抱你,吻你。”


    什么人会牵手、拥抱、接吻?又有什么人能让他如此恳求、只要一个许可?


    她推理到这里,脊背上一阵悬空,心脏宛若在棉花中四处乱撞。


    应该是退烧的药水起作用了,她热到冒汗,从脚心到大脑,热意上涌。


    他讲话好温柔,她没料想过会有这种对白,也招架不住。


    “……我。”楼衔月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没有理智地直接答应,“我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虑要不要在一起……要不要……”她说不清楚,没有逻辑地胡言乱语,“你说的,万一我反悔怎么办?”


    商时序想捂她的嘴,用手,不叫她再说这种话,“为什么要反悔,是我没做好,比不上别人?”


    哪来的理由,他步步紧逼,楼衔月退无可退,“你、你凶我。”


    “我也有答应你不会再犯。”商时序思路清晰,“我昨天、今天、到刚刚,有不讲道理过吗?”


    “我……”


    她说不出话来,他替她说,“我之前凶你,是因为看到别人对你示好,我不想你接受,却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我生自己的气,没控制好,迁怒你了。”


    “你看到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恍然大悟。


    “你是指看到什么?”商时序有条不紊,“是看到有人将你从动物园接到公司、还是看到有人约你出门,又或者,是他在深城湾和你表达心意,送你巧克力。”


    怎么回事,他说出好多。


    楼衔月大脑清醒,抽丝剥茧,“你看到我朋友圈了?”她不等回答,又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收,巧克力是我自己买的。”


    说到这,她一切都明白,“所以你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生我气——你,你因为这个不高兴?”


    她措辞谨慎,没有把吃醋这种词汇宣之于口,保留了他几分颜面。


    “我都没对你做过这些,怎么会高兴,嗯?”


    他低声道,气息温软,慢条斯理,“你是不是把我想太好了,我不是正人君子,我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我不信。”楼衔月非要和他对着干,她没发现自己的胆子变大到什么都敢,“我没有见过,商总什么时候都是这般端方正直、不动声……”


    她被打断,用唇齿。


    商时序身体力行,告诉她什么叫做失控。


    从没有被人触碰过的地方,覆上了温热的唇。


    轻柔、温暖,近在咫尺,他鼻息干净,是那股冷冽清透的味道。


    一触即分,商时序克制地抬起头来,声音几分沉哑:“现在见过了?”


    楼衔月的镇定是玻璃,一碰就碎,“也许。”


    她不与他对视,怕被发现自己的心跳激烈。


    虽然这个吻很轻,但是依旧如电流,在她四肢百骸里乱窜。


    “也许?换个词回答我,我不喜欢不确定的答案。”


    商时序语速很慢,他垂下头,俯下身,鼻尖又近了。


    顶层的专属房间,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任何车马声、脚步声,所以她耳朵都被他的呼吸占据。


    她知道要发生什么,显而易见,她逆来顺受、目眩神迷中无意识主动送上。


    他的停顿一刹那,然后难以抑制地再度吻住她。


    原来吻也可以潮热到滚烫。


    她像是又烧起来了,任他在唇面上若有似无地吮、反复肆意带来湿润,由轻至重,密不透风。


    是潮湿的,黏腻的,烫手烫脚,舌尖在作弄,齿关溃败得轻而易举。


    这触感清晰,像过电,一阵又一阵,她被迫接受了他的侵扰,任他予取予求。


    楼衔月以为自己会窒息过去,浑身软绵绵的,若非他手强行拼凑,恐怕会散在床铺上。


    是她喉咙间的轻咳打断,这一切戛然而止。


    商时序将她拢着,平复着呼吸,“抱歉。”


    她是病人,不该被这么对待。


    可病人没有半点危机感,她昂着头,脸庞上的红润一路从脖颈到耳根:“商总,你衣服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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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着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的西服,一派倜傥的端庄,但胸口笔挺垂顺的衬衣上,有一块因揉弄而变形的区域。


    不难看出,这经历了什么样的对待。


    是她无力的手紧攥,作为唯一的支撑点——他喉结很细微动一动,差点又难以自控,只好将自己的目光强装冷静地移开。


    半晌后,商时序总算放开她。


    她的脑袋安安稳稳落在枕头上,手上的纱布和针头没乱,调节器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坠,还有半瓶。


    就是这床被子恐怕不能再盖回去了。


    被面上乱糟糟的,湿漉漉的,有她的眼泪、还有汗湿的热意,乱七八糟的,商时序手一摸,三两下就拨通电话:“送一床新的被褥上来。”


    楼衔月吓到拉他的手肘:“别、别!”


    但他已挂断,“为什么?”


    她语塞,好半天挤出几个字,蚊蚋一样:“……会被误会。”


    “误会什么?”商时序蹙一蹙眉。


    他观察楼衔月神色,到底是见多识广,一瞬间心领神会,他笑出声来:“你这个样子,谁能误会?”


    她这两天哭的时间太多,眼睛的红肿没有消失又添新伤,到现在泪痕都还在。再加上身旁吊瓶挂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商时序从床头抽出纸巾,按压着帮她抹干净。


    他手中动作轻柔,她却越想越窘迫,嘀咕道:“那不是更恶劣了吗?”


    眼泪、生病、脏污的被子。


    是她不对头,一定是被闻绮彤传染,脑子想奇怪的东西。


    他好笑极了:“就算恶劣,也是我的形象受损吧?”


    纸巾扔进垃圾桶,商时序站起身来,终于有空去烧那壶一早就想烧的水。等他回来,床铺上只剩一只“毛毛虫”一样的蚕蛹。


    “你感冒,里面更呼吸不过来。”他拍一拍被子,“而且等下人来了,不还是要从里面出来?”


    楼衔月声音闷在里面:“我睡着了。”


    她不想面对,商时序便放任她自欺欺人一会儿。但门铃声响,服务人员效率很高,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醒了吗?”他好整以暇,在被子外“敲门”。


    “还没有。”蚕蛹动了动,裹得更紧了。


    “那我去开门了?”他不疾不徐道,“不能让人等太久,不礼貌。”


    站半秒,果然,楼衔月的脑袋被吓得钻出来,气急败坏,“等等!”她被生病影响,无师自通了耍赖,“不去好不好?”


    她第一回说软话,就算不被答应也不应该没效果,但商时序冷酷无情,摆出了商总的态度来:“要换,湿了不能盖。”


    她想不到反驳的理由,憋出一句:“那也是你的错。”


    若不是他要吻,至少,不至于这么狼狈。


    商时序停顿片刻,脸色无端缓和了,他叹一口气,弯腰哄她:“那你把被子给我,我关上门,不让她看你,保证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


    楼衔月心里计算得失,最后眼睛一闭:“要关好门。”


    她看不见商时序无奈失笑,像是拿她没办法。


    她不知道,这样拿着被子出门的动作才更惹人怀疑,那卧室的门一点儿缝都没留,像在不打自招。


    酒店侍应生的素质再良好,也禁不住冒出探究的好奇心。但她最终老老实实低着头,递上晒干消毒的被褥,没多看一眼。


    商时序怕她冷到,动作很迅速。回来时,楼衔月陷在他的西服中,眼睛半睁着,好似终于困了。


    她也该困了。


    他见状,也没让她起身来换床单,只是将干燥的新被子压实在她身上。


    但她睡着前,还有一件没有结束的事情要提。


    “考虑清楚了吗?”商时序揉一揉她挂着针的手掌,“你要拒绝我、还是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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