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雅莉克斯没太关注机械护卫的去向，它是个行事规律的程序。
原来阿福甚至考虑过把它培养成下一任管家。不过因为它的震慑力实在有限——指太容易被人类更改指令，遂作罢。
她现在正忙着象征性的审判精神病罪犯。如果有需要的话，领主可以在每个罪犯的门口签上自己的名字，以示对此事负责。
这可比哥谭市长的签名更有力。
02
他是个和杰森不同的孩子。
雅莉克斯明白这点，她也不至于刻舟求剑到如此地步。所以她只是在翻阅收到的文件，任由小狼狗在屋子里到处打转。
Jason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或许是因为她没有让自己的离开，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变成爆米花。
总之，他试图从这间医疗室里搜出些有用的东西。
文件翻到最后，雅莉克斯已经很难不防备这里的【蝙蝠侠】了。
什么样的秘密可以在阿卡姆疯人院人尽皆知，而【蝙蝠侠】却不知道呢。
到底是他不知道，还是他默许呢？
“护卫去准备午餐了，”雅莉克斯不着痕迹的飘了起来，“我们可以先完成今天的巡检工作。”
Jason沉默的望向她。只从他的表现很难看出那些恐怖的经历，X视线看得到伤疤，却不可能同样迅速的看透他的心。
“先换身衣服，”雅莉克斯又悄无声息的落地，“橙色不衬你。”
听起来像位大小姐，Jason抓住所有机会观察这个——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她——尽管，是的，她给了她的名字。
不过对于穿着披风的人来说，名字太重了。Jason默念着这个词组，仿若被扔进深海的魔鬼在祈祷。
在那个故事里，魔鬼曾发誓愿意用一切回报拯救他之人，而当他真正的离开深海时，他的誓言变成了杀死拯救他之人。
疯狂者各有各的疯狂，而在哥谭，Jason就算不是疯的最厉害的，也是其中名列前茅者。但古怪的是，他竟然还分得清是非对错，就像他曾经帮助昏迷的【蝙蝠侠】那样。
这是哥谭的幸运，却不是他的。
“我去找一套新衣服。”他熟悉阿卡姆的房间布局。
无论这个女人因何而来又为何而来，Jason都感谢她救下他。
雅莉克斯先一步掏出了套缩小储存的黑色制服：“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一套，原本是准备给我儿子的。”形制是按照她罗宾时的制服仿制的，是小托马斯觉得很酷，请她重制的。
Jason的惊讶很明显。
这点细微的情绪立刻逗笑了雅莉克斯：“我有个儿子这么让人惊讶吗？我都三十五岁了，Boy。”
“或许他不希望别人先拿走这个。”Jason的推拒之意很明显。
雅莉克斯将制服还原到正常的大小：“那他已经晚了，这是我原来的制服，我第一晚在天台上跳来跳去就是穿成这样。”
Jason不再说话，他到底没有拒绝。
那套制服肉眼可见的精良，整体黑色为主，辅以关节处加厚护甲的绿色，腰带上的每个口袋都配好了武器、道具和药剂，穿在男孩儿身上合适的惊为天人。
Jason别扭的督了眼胸口的R，告诉自己所有紧身衣都差不多。
03
眼泪忽然毫无征兆的从雅莉克斯的脸颊滑落。
如果这不是爱，那只能是一把剑。
04
医疗室的空气沉默的沸腾着，Jason的脑袋里瞬间闪过了无数哥谭特色狗血故事，最后憋出一句：“你眼睛进沙子了？”不然怎么哭得像老情人死了一样，他不会其实是大众脸吧？
“我原来有个哥哥，”雅莉克斯抹掉颊边的泪水，整个人平白生动了许多，“因为某些——不法分子，他离开了我们。”
她哥死了，Jason简单了进行了一个翻译。这经历听起来太哥谭了，他随便就能数出好几个。
“所以我设计了这套制服，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完全就是哥谭。
Jason情不自禁的开始怀疑她是哥谭人了，最次也是哥谭外星人。
“你和我的哥哥有点像，如果能帮到你，我想这对所有人都是种安慰。”雅莉克斯抬手间拿起一个多米诺面具扣在了他脸上，“我那时候还戴面具，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坚持构思五个身份暴露的应对预案。”
Jason下意识的摸了摸刻在左脸上的字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可你现在不戴面具。”
“现在用不到了。”雅莉克斯把他的披风摆正，“我们家现在连四口人都凑不齐。”而刺杀领主最狂热的阶段也早就过去了。
如今，迪克呆在中心城不挪窝，两位领主常居华盛顿，小托马斯在哥谭读硕士，这种散落分居法导致韦恩庄园现在一大半儿都封存起来了。
而华盛顿那边，雅莉克斯、布鲁斯、克拉克正能凑个鳏寡孤独，好在还有戴安娜愿意加入她们，极大的降低了几人聚餐的地狱含量。
05
阿卡姆疯人院门口的角落处。
【蝙蝠侠】正在和机械护卫套话：“共进午餐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
机械护卫迅速定位了最近的灭火器位置：“完全不需要的，布鲁斯先生，阿卡姆疗养院没有私人厨房。我计划购买已经制作完成的食物。”
“我和【B】饭量都很大，”【超人】迅速接过话茬，“还是带些东西吧，我准备的话不费什么功夫。”
机械护卫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克拉克先生”对进食的态度如此热情，但这属于正向情绪，需要鼓励：“您可以带个苹果派，小姐会很开心的。”
两人对视一眼，【超人】继续道：“还需要准备别的吗？今天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机械护卫停顿了下，在镜头里看到了和主人同行的黑衣少年，他的面部特征符合“杰森主人”。
程序很快运转出结果：“小少爷也会出席，我需要多准备一些食物。”
当主人心情好的时候，她会愿意多吃一些，这是来自潘尼沃斯先生的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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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楼道的墙壁上还有残留的弹痕，地上的血迹拖得很长，主业是战斗的机械护卫根本不装载家务程序。
侧面烘托了阿卡姆的鬼气森森。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了原因，这让Jason更加冷静，他的身体的确被酒神因子愈合，可他的精神状态不会一键刷新。
人所承受的每个拳头都需要还回去，否则就会伤害自己。
“这座疯人院现在在我手里，你可以为自己复仇。”雅莉克斯的黑色靴子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却难得真切的落在地面。
Jason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不丁问道：“你很希望你哥哥为自己复仇。”
“如果他没死，他会的。”雅莉克斯同他并肩，不紧不慢的走着，“搞不好他还会筹备一个盛大的处决仪式。”
Jason站在【稻草人】病房的门口：“听起来很疯狂。”
“听起来很热闹。”雅莉克斯敲了敲护卫的手臂，示意开门，“大家都在杀人，在世界上，现在杀人，过去也杀人。血像瀑布一样地流，像香槟酒一样地流。为了这，有人在神殿里戴上桂冠，以后又被称作人类的恩主。＊”
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写在《罪与罚》里的，Jason迟钝的回想起那些带着墨水味的午后，然后看向对方：“我没在哥谭见过你。”
“那又如何呢？”
Jason此刻认真的像个孩子：“只为了这点相似，就足以你这么做吗？”
“情感对人的影响比你想象的更大。有时候，它可以改变世界，只要你有这个能力。”足够庞大的死亡最终改变了那颗星球，雅莉克斯既是亲历者，更是推动者。
正义联盟仍然正义，并已经成为了人类完全的保护者。这没什么不好，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只享受好处而不尽一点义务。
Jason被这句话击中了，他从乱七八糟的大脑里扒出了死去的“蝙蝠侠”，被【哈莉】杀死的，被他杀死的。
【小丑】救不了他，【蝙蝠侠】亦然。可他凭什么要去死？他拼尽全力才苟活到今天，他理应成为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当【蝙蝠侠】死了，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好受一点。＊
“只要我有这个能力，我明白了。”Jason轻轻的重复了几遍，“我明白了。”
雅莉克斯发出一种被小动物萌到的声音：“可以先从这个开始——”
Jason顺着目光望去，病房的角落里躺着被卸掉装备和武器的【克莱恩】。
07
“你在暗示我杀死他？”
“如果你想的话。”
08
Jason此刻甚至有些同情那个死去的男孩儿了，他本来可以拥有这些，力量、复仇——以及，爱。
以前，有过一阵子，Jason认为他感受过，他喜欢那个连绵不断的书架，甚至那个电梯井。对于曾经的傻瓜穷小子来说，那些东西简直无与伦比。
直到他从空中坠下去，在地面溅起尘土。
如果这不是爱，那只能是一枚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