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对卫也出现在小队里这件事很不满意。
但因为早上他已经惹恼了常意禾一次，又或者是抱有一丝看她未来会怎么栽跟头的心思，他脸色只是臭了起来，但不再说什么。
卫也看到封明默许了，立马看场合说话：“谢谢大家的包容。”
封明鼻尖喷出一声哼音，不再理会他们。
陈阙达不知道他们的事，只专心在带路，不一会儿，六人来到目的地。
他们站在路边，陈阙达目光周巡，最后落在路边一棵歪脖子树上。
“就在那棵树附近，不过都快将近3个月的事情，路上连血印都没有了……”他道。
常意禾：“先搜搜看。”
陈阙达觉得会徒劳无功，但他们是老板特意花钱请来的高人，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些东西。
因此，他念了一句后，再也没说什么丧气的话。
眼前道路两边的防护栏后边都有草丛和矮山，意味着他们两队要分开走。
常意禾望向草木更加茂盛的左侧，说：“我走这边。”
封明不语，自觉往左边走去。
一行6人按着常意禾前不久的安排，很快分队前行。
常意禾越过布满灰尘的防护栏，率先进山。
而冯空不像封明那样，对卫也在一个队伍会抗拒，相反，他还很热心地凑过去道谢：“还真是辛苦小也你过来帮忙了。”
走在前方，正拿着登山杖扫路的常意禾笑了一声。
卫也顿时不好回答。
他怪不自在地回：“不辛苦，倒是麻烦常小姐和你才对。”
常意禾又笑了一声。
卫也听不出意思，看了眼前方开路的身影，大步上前帮忙扫开拦路的草丛。
他像是打蛇沿棍子爬上，觉得常意禾现在算是接纳他了，因而，他一边扫路，一边问。
“常小姐，你为什么不让你徒弟跟你一起？而是让冯叔一队？”
常意禾并不理他。
卫也感觉自己故意被冷着了。
他瞄了眼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常意禾，嘴角抿了抿。
这时，冯空主动解释：“因为我们这次只是找地骨痕迹，不是真的抓地骨。”
“我和老封是专门看地骨的人，要受伤才能看得见追踪地骨的踪影，但今天仅仅是找痕迹，不需要我们特意自残，常小姐和小丢会‘看见’的。”
“看见？”卫也脱口而出。
他忽然想起昨晚在常意禾的屋子里，她当时拿着装了蛇骨的罐子，明明在外界看来除了斜着的筷子，其他啥的都没看到。
但她那双眼睛，就像是直接能看出些什么……
“常小姐他们能直接看到地骨吗？”他问，“不是说能看见地骨的人，要60岁以上的老人吗？”
冯空下意识看向常意禾，这两个的问题的解释，他倒是不好越俎代庖地回答了。
冯空心想自己刚才应该不接话才是，也不知道常意禾会不会责怪他多嘴说这一句。
常意禾停下来，她回头皱眉看着卫也。
“你们医院有治疗话多的科室吗？”
卫也脚步一顿。
常意禾已经转回头，继续拨开草丛。
冯空瞟了眼卫也的表情，轻轻地摇头，不再接话。
他就知道，常小姐不喜欢话多的人。
但在沉默异常的氛围中，她微哑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
“在换骨人的眼里，地骨无光无色，是一具漆黑的骨架。”
卫也愕然地抬起头，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常意禾在给他解释。
他脸上的热气褪去，快步追上对方。
“常小姐，你和那叫小丢的小孩，是换骨人？”
常意禾没应答，但这俨然是默认。
冯空落在后头，看着前方并行走着的两人，心想常小姐人真好，即使烦躁，也有问必答。
远远看他俩，身高身形倒是出奇地般配。
冯空想起今早，他与封明在餐厅里的讨论，他思索了一番，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卫也。
“小也，你要跟我们这么多天，你女朋友不会查岗吗？”
卫也回首望着冯空，摇摇头：“我没有女朋友。”
“那男朋友呢？”冯空脱口而出。
“哈”。
边上的常意禾忍不住笑了一声。
卫也脸皱了起来，反问：“我没有男朋友。”
“这样啊……”冯空尴尬地干巴巴应着。
卫也视线来到脸上笑意未减的常意禾，忽然问：“常小姐，我看起来像是有男朋友的人吗？”
常意禾歪头乜了他一眼。
“嗯，挺像的。”
卫也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对她戏弄的回应。
这一对话下来，三人之间气氛融洽了不少，卫也没有不知趣地一直追问下去，安静地帮常意禾他们扫开拦阻的灌木丛。
他和冯空现在跟在常意禾的身后，帮忙留意有没有蛇虫痕迹。
福建地带，植被丰富，草木茂盛，最容易有蛇虫的出现。
卫也虽不了解脚下踩着的这块地的名字来历，但他猜大多与蛇有关，要不然怎么叫蛟坑呢。
蛟龙是神话传说，但蛇在古代人眼里，也有形似蛟，当做龙的说法。
说不定以前这里真实就是一蛇坑，这块毒蛇、大蛇肯定不少。
所以在得知要来这边时，他就备好可能被蛇咬伤的药和驱蛇丸，以防不备之需。
想着想着，他提醒：“常小姐，给你们的药包里有驱蛇丸，这边蛇虫多，小心点比较好。”
冯空没有动，他看常意禾的动作。
“常小姐，现在需要挂上吗？”
他以为常意禾来这儿一趟，是找有问题的蛇，又怕自己挂上了，会驱走它们。
但下一秒，常意禾道：“行，挂大腿上吧。”
“好。”
冯空停下来快速干活，从包里拿出卫也给的驱蛇丸，将其装在自己大腿上。
卫也这时才发现冯空和常意禾的裤子都有一种改造过的小袋子，它们分别缝在两侧，解开扣子后，会自动弹出一个两个乒乓球大小的袋口，袋口支棱着袋身，冯空就这样把驱蛇丸放里边。
冯空察觉到他的视线，主动解释：“我们以前干活，时不时需要走山里，所以衣服上要留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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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装驱蛇虫，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卫也心感他们干这一行，也挺高深专业的。
他没有这种裤袋子，只能将驱蛇丸挂自己背包的肩带下，由着一颗黄色的球状物吊落，在他腰侧轻微地撞着，发出“咚咚”的声响。
常意禾看了他腰边的东西，停顿了有几秒，才收回视线。
卫也似乎猜到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补了一句：“我别另一边，就不会弹着你眼睛了。”
常意禾奇怪地看他一眼。
有人会这么说话的吗？
但这人倒是猜出她嫌烦的心思。
她的眼神慢悠悠地收回去。
冯空望着眼前这片山林，问：“常小姐，我们现在挂上驱蛇丸，不会驱走要找到的蛇吗？”
“我们只是找蛇的地骨踪迹，不是找蛇，没什么影响。”常意禾淡淡地应一句。
卫也见冯空打开了话匣子，他连忙又问：“可是蛇的地骨不是被你们昨晚收起来了吗，我们这一趟能找到什么？”
常意禾没有隐瞒：“蛇的尸体。”
“地骨与灵魂有关，地骨出走后，就与肉身无关，蛇的尸体大概率还会在这里。”
卫也皱眉：“但3个月过去了，这边气候热，早就尸体腐化了吧。”
“嗯。”常意禾承认，“可也不是找不到，寻它的天骨就行了。”
卫也这两天一直听到的是地骨的秘闻，心里都下意识觉得他们几个只会找地骨，乍然听到天骨，他才反应过来，之前封明在车上说过，他们当寻骨师的，能找地、天、魂三骨。
身处眼前这个场景，再细细咂摸之前听到的介绍，卫也顿时又感觉寻骨师的面纱更神秘了。
卫也嘴角微动，又想问话。
但常意禾像是提前感应到他那蓬勃的好奇心，视线冷淡淡地扫了过去，看得卫也立马抿紧嘴角。
冯空不知道二人之间的暗流，他恍然大悟：“对啊，还有天骨可查，常小姐真是聪明。”
卫也看向冯空。
希望他会说出什么。
然而，冯空说完这一句后，就兴奋地快步前行，甚至越过常意禾。
冯空抛下一句：“常小姐，我先到处逛逛，看看我最近看天骨的本事练得如何！”
冯空微微佝偻的后背渐渐消失在树影之中。
刚才略显拥挤的三人行，霎时只剩下常意禾与卫也两人。
卫也觉得空气有些静默，他嘴角又动了起来，想找常意禾说话转移话题。
但常意禾一眼看穿他的左顾言而右他。
她打断他尚未完整发出来的一个音。
“我答应你跟上来，是有要求的，卫先生你可别忘了。”
卫也沉默了下来。
他个子长得高，就那样抿紧嘴角，静静地从上往下看着人时，那双长得风流多情的眼睛，显得更为脆弱，但专注得深刻。
常意禾注视着这双眼睛，观察里面的情绪变化。
她看出卫也犹豫了，但下一秒，她听到对方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常小姐，你是不是可以看到灵魂？”
“你可以帮我找到我母亲的灵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