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寓丰听到这一句，身体忍不住抖了好几下。
最终，他对立在门边的服务员吩咐：“菜5分钟后上，叫人拿四双碗筷过来。”他顿了顿，“算了，将这里的碗筷都换了。”
服务员应了声是，便出去叫人了。
陆寓丰不敢坐下，他目光不禁落在边上靠着椅背，但脑袋微垂的白方勇。
“常小姐，老白现在他是怎么了……”
常意禾没说话，正忙着喝光茶杯上的水。
旁边的卫也留意到她好像很渴，想不停喝水，他立马旋转前面的转盘，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常意禾抿了抿嘴角，低声说了声谢谢。
说完后，她又将满上的茶水一口饮尽。
卫也一直观察着她，发现她的发鬓冒出许多汗珠，衣服的后背和衣领都像是被汗水打湿，粘黏在她的身上。
‘是刚才这一出，让她身体变成这样？’
卫也又给她的空杯子倒了一杯，余光瞥向她的同伴，看到他们对此似乎习以为常。
常意禾不知道卫也的想法，她得了空，对陆寓丰道：“昏过去而已，过个一两分钟，魂正型了就醒了。”
陆寓丰听到这句，不安的心顿放下。
他迟疑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但屁-股还是忍不住更偏向封明这边。
这时，服务员返回敲门，带上几人将新碗筷换上。
卫也看着常意禾手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水杯，对其中一个服务员吩咐：“给我拿两扎温开水。”
“好。”
常意禾喝水的动作一顿，她偏头看着卫也，难得主动说话：“热水也没关系。”
卫也眉心蹙了蹙，而那双风情的眸子好像拥有让一丝担心，都能放大到就要忧虑心疼的能力。
看得常意禾忍不住眨了眨眼。
“热水喝多，容易导致口腔癌。”他答复。
常意禾单调地“哦”了一声，像是应承，又像是不知道回哪一句话，她转回头继续喝水。
封明留意到这边的情况，但他手被冯空包扎着，小丢与常意禾关系微妙，主动拿水这件事给她的事，偶尔才会干一次，所以反倒让卫也挑着时机照顾上了。
封明微微拔高声音，嚷嚷：“小禾，你别光喝水啊，留着肚子待会儿好好吃东西。”
听到这句，陆寓丰这才回想起旧事，他连忙吩咐还没走开的服务员。
“多上8个菜，饭多准备8个人的份。”
服务员好奇地瞄了眼有些古怪的饭桌，心想难道等一下老板还要叫几个人过来么？
“老板，需要加8双碗筷吗？”
陆寓丰摆摆手。
服务员心里更加诧异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吃得完吗？
可是她按吩咐做事，不会多问一句。
等服务员们将碗筷换好，包厢重回安静时，发生突变后一直没说过话的周夕林，突然问：“陆老板，这么多饭菜我们等下吃得完？”
陆寓丰目光落在喝水频率减慢起来的常意禾，解释：“常小姐需要，换骨需要花费人体很多能量，这是留给她吃的。”
“噢？”
周夕林借此大咧咧地看向她。
这时候，出事的主人公白方勇慢慢地醒来。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大家。
“老陆，我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
陆寓丰紧张忐忑地盯看他：“老白，你还记得你不久前跟我们说起你的梦吗？”
白方勇点头：“记得啊，我回忆起那梦，一直跟你们说来着，只是……”
“只是后面，就像真的入了梦，当着我们的面重现进入梦境。”周夕林道。
白方勇怔忡，随之露出巨大的后怕，而其余人都望向那个说话的年轻男孩。
周夕林说自己善于解梦，看起来对梦境略知一二。
“白老板你这是被梦魇住了，我没猜错的话，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你的大脑屡屡做出这样的梦。”
“蛇本性淫，梦境的最后，蟒蛇都表现出与你交缠，最后将你绞死至窒息。”
“现实里你刚也是这样，身体不自觉地出现窒息的情况。”
听到这话的陆寓丰立马反应过来：“是被常小姐换出来的东西影响吗？”
“我就知道！缠着老白你的东西，肯定与骨头有关系，幸好这次常小姐来了，还反应得快，要不然就出事了。”
周夕林道：“这梦已经高频发生，甚至能达到白日做梦的程度，必须要搞清楚这影响白老板的东西是什么。”
其余几个纷纷看向常意禾他们。
当事人白方勇急切问：“我能醒来，是你们刚费了心思吧？”
陆寓丰接话，有些激动：“常小姐，你们刚才把一条黑蛇换骨出来了，这是已经把能影响老白做梦的东西弄走了吧？是不是没事了？”
看起来最像局外人的卫也，心中却不赞同：‘如果这一下就好，他们几个不就是吃完饭，就可以拍拍屁-股又坐飞机回去了么？’
事情未免顺利得过分了。
果然，常意禾他们几个人没有露出事情解决的轻松感。
陆寓丰和白方勇看到他们的表情，脸上原本跃起的欣喜，慢慢地转变为不安。
白方勇更是脸色惨白。
这时，服务员再次敲门，示意上菜。
陆寓丰没心情，胡乱地点了点头。
菜在众人无声中上完。
陆寓丰道：“常小姐你先吃吧。”
常意禾不管别人，独自一个人动起筷子。
封明见她吃上了，才斟酌开口解释：“我们寻骨有三种，天、地、魂三骨，但万物有灵，不止是作为灵长类动物顶端的人类有这三骨，其他动植物也有。”
“只是……这人生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了也是老鼠，但凡涉及寻骨换骨，骨头都要是同一类才行。”
卫也脑子转得快，他问：“明叔您的意思是，刚才换出来的一条蛇，但白叔叔是人，他们不算一类，也就是说，不是同类骨？”
封明认可地点了点头。
“对，不是同类骨，是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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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的。”他怕自己说话有纰漏，连忙补了一句，“起码我从业几十年，还没见过有其他物种的骨头换到人身上，这件事很古怪，需要细细调查清楚。”
一直专心吃饭的常意禾突然说了一句：“有过这样的例子，但出现在几百年前，不确定发生在白老板身上的是不是同样的情况。”
白方勇听得汗水都流了出来，哪有半分初见时那威严冷静的样子。
封明神情变了变。
常意禾经常看旧书札，知道些秘闻传说也是正常，但这件事只能等他们回去酒店，讨论过了才知道真假。
“刚才换出来的是一块蛇的地骨，它色泽焕发萤火虫之光，是地骨没跑了。”封明倒是可以肯定这件事。
卫也回忆起刚才看到挣扎的黑蛇，并没有发光，他道：“可是我不见有光啊。”
封明边上的冯空第一次说大串的话。
他解释：“因为地骨是支撑魂魄行动的支架，一般只有超过60岁的老人才能有机会看到。”
“身体越差的人，他们越能将地骨看得清晰，在他们的眼中，这移动的地骨散发着萤绿色或是萤黄色的光。”
“就如同腐草生萤，在腐烂的水草边上，萤火虫活跃闪烁得更亮，身体走向腐败的活人濒临死亡线，看见的东西比常人多得多……”
封明看了眼冯空，拍了拍他的后背，将话接下去。
“但腐草不是真的能生萤，萤火虫只是爱在腐草边活动而已，是两个互不应该干涉的存在。”
“我们看到地骨的人，不能伸手抓住它，只能看，不能碰。”
卫也了然。
所以刚才他们几个人配合，由常意禾换骨，封明割伤自己，令到自己能观察地骨出来的轨迹，小孩钉住地骨，最后由没有受伤的冯空抓住它。
他顺口问下去：“要是抓住了会怎么样？”
卫也一直看着封明他们，感觉他与旁边的冯空表情奇怪，像是说不下去。
“非死即伤。”
常意禾拿起边上的水杯，在喝下去之前回答了这一句。
卫也“啊”了一声，他感觉这四人之间，肯定还发生些事，要不然不会对这单纯的寻地骨，都有那么多的警告。
常意禾像是在中途休息，她主动对白方勇说道。
“白先生，暂且不管同类骨的事情，地骨能快速自主地寻上自己契合的身体，需要很巧的时机。”
“打个比方，A在某地出事，B恰好经过，A的地骨带着魂魄出来，如果没有合适的身体装载A骨，就需要我们寻骨师干活，找到适合换骨的身体。这当中肯定会花费很多时间。”
“但是，如果刚好路过的B就是合适的身体，那就不需要我们牵引，A的地骨自动会跟随B离开，就像磁铁一样。”
“你现在就是这样碰巧的情况——刚好遇上需要寻找合适载体的地骨。”
“白先生，我希望能从你口里，听到更多那一天去蛇王庙的经过，而你又是为什么要去那里？”
常意禾的目光越过桌子，直直地看着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