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保，没有立刻回答。
她心里清楚，此等诛心之问，不会是第一次。
贝尔摩德，总喜欢在那种看似不经意的时刻，用突然的问题，把她逼到无路可退的角落。
《总攻大人困受于墙角之一百式》第五十三页，写得分明。
她的目光，略略一转，避开了贝尔摩德的视线。
只是，还停留在自己锁骨上的修长手指，指尖微凉，碰到的地方却滚烫。
沿着锁骨，缓缓描摹出，一条看不见的轨迹，轨迹之内，是无法逃脱的牢笼。
换一条路？
宫野志保，心跳声剧烈，和房间里两人轻轻的呼吸声，混在一起。
一阵心悸，倒好像奔流的，不只是血液，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引力一样，将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她，牢牢吸住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醒了过来。
牛顿要是在这儿，大概会拍手大笑：第四种基本力，终于发现了，就是百合引力啊。（大雾）
志保见到，贝尔摩德纤细的手指，和傍晚，在阿笠博士宅餐厅里，那时候一般样子，轻轻转动着茶盏的杯口边缘，一圈一圈。
茶盏：为什么我在梦里依旧你们百合play的一环啊！摔！我可是古董！古董！
宫野志保，自然听不到茶盏的心声咆哮。她的注意力，完全在眼前这个危险的女人身上。
不论是过去，或现在，这个女人，总能轻而易举地，突破她的防线。
可她，也知道，现在必须冷静。
当禁忌，化为引力场，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小型宇宙大爆炸的前奏，此情此景，简直是百合与古典美学的完美结合。
“你知道，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灰原这说的，哪里是酒厂事业，分明是姬圈经典台词嘛。
橘势已定.jpg
安静的氛围里，潜藏着甚么不清不楚的决绝。
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明知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向前迈进。
《论如何用物理学来比喻百合恋情：关于重力势能转化为爱情动能的可行性报告》。
贝尔摩德凝视着她，眼神深不见底，像是……从多年以后穿越回来的人，欣赏着未来伴侣，这两人还在相爱相杀阶段时候的、傲娇的、最后的挣扎。
那眼神，轻柔地、裹着甚么近乎可以称为残忍的好奇，却又略略流露出软软的温柔，小心翼翼。
究竟是怜悯，或是更复杂的情感？志保无从分辨。
《顶级Alpha的千层套路》现场教学版。
良久，贝尔摩德唇角扬起那温亚德女明星的标志性迷人笑意。笑里，竟然有悲悯，有怅然，最终，都融化成了一声柔软。
“是吗？”
《关于年上诱受如何仅用两个字就让年下攻在梦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喔，我亲爱的雪莉，你自己，当是最清楚的，此等在米花小镇跟着那个小侦探后面，在三选一的谋杀案里翻垃圾桶，找钓鱼线的日子，不符合你的本性。”
贝尔摩德，真相了。
灰原哀的兴趣点，并不在破案。无论这个案情如何错综复杂，如何有趣，考验智商。
除非是侦探队的团员被绑架了，特别是人质体质拉满的步美酱。或者是涉及到可爱小猫小狗什么的。
“啊啦，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但可惜……我们并不熟。”宫野志保冷冷道。
傲娇本娇面具还是要戴着的。哪能那么快投降？
“是吗？不过，我好像知道，志保酱的本性当中，真真期待的，是更加疯狂的冒险。”
话音落下，她松开了手指。
颈项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志保的身子，稍稍一颤。
窗外，远处的霓虹闪烁不定，光影，如打翻了调色盘般，在米花夜幕这巨大的画布上肆意涂抹。
一盏孤灯，将贝尔摩德绝美的侧脸，映照得愈发美了。
她优雅的轮廓，如工笔勾勒般，柔和、竟然可以称之为婉约，却又像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
她的轮廓，怪志保没有看破，by《泡沫》。
贝尔摩德，这一刻，没有再作停留，只是果断地转身离去。
脚步声，轻得很，好似午夜时分的叹息，又好似，让整个房间都在她优雅的步伐下，屏住了呼吸。
“姐姐踩我。”弹幕里或许会飘过这类大逆不道的话罢，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发的（大误，危险发言划掉）。
好莱坞大片女主角，优雅的背影，逐渐被夜色吞噬，只留下一缕志保颇为熟悉的雪茄烟草气息，在寂静的空气中，软软弥漫，淡到极致，撩人心弦。
事后烟的杀伤力，竟恐怖至此。
只是，咦，哪里来的“事后”？
志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木头美人.jpg
窗外，曼哈顿夜色，浓稠得紧。好似一方古墨，在砚台里被人反复研磨，浓得辨不清，化不开。
远处，钟楼准时敲响十一下，每一声，都像时间重锤，敲打命运这顽铁，铿锵作响。
屋内，挂钟的指针，稳稳滴走向“十一”。
志保目光冰冷，盯着紧闭的门。
她抬手，修长的指尖，轻触锁骨。
那里，还残留着贝尔摩德指尖余温，温度并不灼人，却教人一时间难以消弭。
贝尔摩德这妖精，定是使了什么的迷魂术，非要用那裹着黑丝的指尖，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撩拨得雪莉心头小鹿乱撞，夜不能寐甚么的。
志保闭上眼睛，呼吸乱了。
胸口，熟悉的撕扯感再次涌现，那力道，裹着一股强大的引力。
一年多前，在曼哈顿那一夜，她就曾瞥见这引力的端倪，却傻傻地以为能轻易挣脱。
现在才明白，不过是掩耳盗铃。
逃不掉的。
“我是鲨鱼”灰原哀曾经这样说。
如今，这条银鳞闪烁的鲨鱼，终究游进了影后精心编织的网，再难挣脱。
志保叹了口气，向洗手间走去——睡前，不该喝了高蛋白5.0牛奶后，又喝那么多水的。
可是毕竟，或许多喝牛奶，能够长个子。这是她控制变量的实验的一部分。
“眷慕啊，是割舍不去的。”
贝尔摩德开口，调子，竟像在演莎翁剧。
志保猛地睁开眼睛，身后那曼妙身影，已侵入她的领地，熟悉的香水味，轻轻柔柔地将她笼罩。
是贝尔摩德。
说什么侵入，影后何尝不是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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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德呼出的气息，像带着香气的兰花，轻轻拂过志保的耳廓，又裹着深不见底的诱惑。
这位千面影后，总爱玩“耳畔吹风”的把戏。上瘾了。
这气息，勾起了一段尘封的记忆。志保想起，她们共饮的那一杯勃艮第黑比诺，醇厚、温热的酒液滑过喉咙，却隐隐有苦涩与凛冽。
“……什么？”
志保低了音调，积压已久的情绪，被撕开一道口子，硬生生割裂了这片刻的安静。
贝尔摩德没说话，只是勾起嘴角，笑了。
这笑容，啧，或许是要贴上“好莱坞高级危险品”的标签吧。
“不是吗？志保酱。你所眷慕的，是命悬一线的惊险感吧。”
把自毁倾向包装成罗曼蒂克，不愧是组织金牌话术家。
算得上是倒打一耙了。当年谁把真枪实弹的追捕演成《这个杀手不太冷》？灰原若当真恋险，何苦终日缩在博士宅研发解药？
倒是某位千面影后，连易容成新出医生做任务，都要在帝丹高中勾搭小兰惹工藤吃醋。
只是此刻，她的嗓音，从容、蛊惑，简直像是上古传说中，幻化人形的妖狐。
传说里，雪地里，魅惑旅人的低语就是这般，使人不知不觉踏入深渊。
“追逐。在刀尖上跳舞，既叫人胆寒，又使人欲罢不能。每一次交锋，都像能剧表演中最扣人心弦的一幕。那种深渊边缘、薄冰之上的感觉，难道不是你无法割舍的吗？”
这舞台剧风格的台词，好夸张。
“刀尖上跳舞”什么的，贝尔摩德说得倒像是在描述组织派发的KPI。
黑衣组织的年终考核，兴许真要加上“暧昧张力”的评分项了。
酒厂HR最新考核标准：暗杀技术（20%）、情报收集（30%）、暧昧张力（50%）。难怪基尔至今未升职，整天在电视台播新闻太正经了。
黑衣组织年终总结会议实况流出：琴酒发言“今年击毙17个叛徒”，伏特加汇报“买了20箱弹药”，贝尔摩德举手“我在薄冰上跳了38次贴面探戈”。
只是这段冰面跳舞的话，着实太不自然了，听起来像莎士比亚的台词，真的不是温雅德女明星从她的某一个演过的电影里面背的吗？
戏里戏外皆人生。
演员这个职业，虽然走到哪儿都会被认出来，没什么隐私度，但是的确有一个便利，就是在恋爱的时候说浪漫的台词。信手拈来。
志保的手指一松，窗帘垂落。
窗帘何辜！倒是深谙《柯学相对论》——但凡角色心绪波动，必有窗帘/眼镜/蝴蝶结惨遭蹂躏。
窗帘君：咦，我怎么又到她的手上了？不过也没关系，被捏就被捏吧，反正是漂亮的小姐姐，嘻嘻，贴贴。
比起某位戴着眼镜装嫩的名侦探，窗帘倒更懂风月。
志保没有回答，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时，当有江户川柯南颠着足球破门而入：“海逸巴拉！你在和那个危险的女人……啊咧？这个气氛难道是……浪漫八点档？”
然而柯南情商若真至此境界，早该识破步美的心意了。
沉默，在屋内弥漫开来。
雪莉式冷场大法，较之原作少年侦探团密室寻宝玩得嗨皮，突然元太踩碎古董花瓶后的死寂，更胜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