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同学,这是班主任让我带给你的复习资料。”林子雨从书包里翻出资料,转头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云沫,露出了同情又好奇的眼神。
接近三年的同桌,她对云沫这个人不太了解,但最不了解的是,云沫居然能有胆子跟绑匪对抗,天知道她在班主任说这件事的时候有多么的懵逼。等到下课时,同学纷纷围过来的时候,她受到了同学们极其热情地对待,可她却说不出有关于云沫的半点消息。
“云沫……还好吧……?”
“不太好。”金泰哼早已经习惯同学们的问候,为了表示学校对学生的关怀,校领导组织老师和学生一起来看过云沫一次,另外还每天派一个同学来给他和云沫送复习资料,今天刚好轮到林子雨。
“那金同学什么时候回去上学呢?”林子雨随口问道:“现在我们都是高三的学生,只靠复习资料的话,很难考上大学的。”
林子雨话说得没错,脑震荡有危险的只有云沫,作为被云沫保护了的金泰哼,理应是该休息过几天后去学校读书的,可金泰哼并不想去。
“暂时不去。”金泰哼回,“林同学,你先回去吧。”
金泰哼厌烦了同学们的问东问西。作为一个被云沫保护了的人,作为一个喜欢云沫的人,他根本做不到放云沫一个人在病床上躺着,哪怕私人医院的医护人员很好,他也担心。
金泰哼的态度冷硬,林子雨也只能后退半步。
学校里的校草,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这样被她的同桌拿下了。
透过氧气罩,林子雨看见了云沫的脸,她睡得恬静、安稳,像是半点都不清楚在她身边发生的事。明明云沫的家很穷,怎么偏偏能养出来这么有勇气的她?
勇气?
不是勇气。
云沫陷在甜美的梦境中,这里……是她幻想的天堂。
“妈,你终于决定离婚了!”
民政局的前面,云妈妈手里的一张离婚证书填满了云沫的眼球。
温柔的微风轻拂过云沫的脸颊,云沫举手发誓:“妈!我发誓,我一定会考上好大学,也不会让你太辛苦,我跟班主任打听好了,如果我的成绩足够优异的话,会有奖学金!再好一点,学校会减免学费!”
“到时候我半工半读,保证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让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云沫满脸都是对未来的畅想,嘴里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话,可云妈妈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妈,你怎么不说话啊……?”
是妈妈不想离婚吗?是她强逼了妈妈吗?
云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云妈妈。云妈妈脸上带着笑,是云沫在男人没回家前能天天看见的笑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妈妈带着笑的脸上,眼角流下一滴泪。
“妈……,你为什么哭了?”
云沫惴惴不安,脚步焦急地围着云妈妈打转。
“沫沫啊……”
“妈?”
“以后要好好学习,没有妈妈的日子,要照顾好自己。”
“妈,你在说什么……?”
“沫沫,妈已经死了……”
和煦的微风停了,停在云沫的脸颊旁,在云沫呆愣了片刻后化作一把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穿云沫的脑袋。
“……妈妈,怎么会……死……?”云沫想尝试勉强地笑,僵硬的脸上却连牵动脸皮都做不到。
“……妈妈不会死的……”
‘臭娘们给老子手都打痛了!’
拳击声、呼痛声,还有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它们杂乱地响在云沫脑海里。云沫的腿软了,于是顺从自己心意地坐下。
很奇怪。
天旋地转的世界里,云沫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今天的民政局没有人,她偷摸在放学的时候来过很多次民政局,不仅是咨询,也在观察别人的离婚是什么流程。
往常的民政局都是有人的,结婚的、离婚的、咨询的。可是今天的民政局没有人。
世界在云沫的眼里变得五彩斑斓,于是没有动作的云妈妈动了。
她摸了摸云沫的脑袋,温柔道:“沫沫,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不在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妈……!你能不能别走!”
云沫哭嚎,伸手去抓云妈妈穿着脏围裙的衣服,可手指刚碰上衣服的一角,云妈妈就化作一盘散沙,消失在云沫的世界里。
……
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不仅是云妈妈,还有民政局,包括那些微风。
所以这里是什么世界,她……还活着吗?
用力地抱住自己,云沫满眼茫然,眼泪干涸在脸颊上,引起皮肤的刺痛。一双温柔的手从背后抱住云沫,让云沫感觉到很熟悉。
“……厉叔死了。”他轻声道:“毒\贩就在外面,我们不要说话。”
厉叔是谁……?哦,厉叔是金同学的司机,在金同学送她回家的路上,他们被毒\贩威胁了。
枪\支拍打在云沫的脸上,刺痛感和金属的冰冷感共同席卷云沫的感官。
“小妮子长得不错,送去接\客。”
“让我也玩玩。”
毒\贩们尽情地调笑,云沫咬紧牙关,不止一次想冲上去和毒\贩同归于尽,可背后温柔的怀抱禁锢住了她。
“别出去,会被他们发现……”
“……”
云沫第一次静下心来去观察毒\贩们的脸,他们长得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和她的生父一样令人作呕,人皮下披着的不是人类该有的灵魂,而是散发着恶臭的屎。
“我们早就被发现了不是吗?金泰哼。”
“松开我吧,我也知道,你不是金泰哼。”
背后抱住她的人是谁……?
是她的软弱。
云沫的眼眶泛红。妈妈死了,金同学的司机死了,为什么她这样的人还活着?
“不过就是一条命。”云沫轻笑:“一条命换两个毒\贩的死亡。”
“我值了。”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响声,金泰哼手忙脚乱地按下呼叫器。
“云沫,云沫有反应了!!”
“我们知道的,金少爷,还请稍微让一让。”
“好好好,对了护士!”金泰哼抓住护士的手,声音急切,“这次云沫会醒过来的对吧?”
“放心吧,金少爷。”
接送云沫的医护人员来得匆匆,去的也匆匆,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病床上躺着的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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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踪影。
金泰哼失落地坐在云沫躺过的病床上,心底的空落几乎让他无从下脚。
“去刮刮胡子吧。”金爸爸从病房外走了进来,没有像金泰哼小的时候一样去摸金泰哼的脑袋,反而是递给金泰哼一把刮胡刀。
“……现在哪有心情。”金泰哼叹气,失落的样子像小时候没拿到他喜爱的玩具。
“医生说了,只要有反应,沫沫就会醒过来,你现在这模样……”
“谁看谁嫌弃!”
金妈妈的确是嫌弃金泰哼,所以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金爸爸的话。
金泰哼宛如一阵风似的拿着刮胡刀跑了,金妈妈和金爸爸却没有离开病房。
“沫沫这孩子不错。”突地叹了一口气,金妈妈感慨道:“就是命太苦了。”
还有沫沫的妈妈,也太苦了,多少次的离婚,多少次在泥潭中挣扎,却偏偏每一次的泥浆都裹满她们的全身,直到肉被泥浆吃尽,只留下骨架。
“可沫沫这孩子不错,聪明。”金爸爸和金妈妈想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一个成功的商人,看人的第一时间,是看人身上的利益。
“……”懒得说。
金妈妈翻了个白眼,走出病房后脚步丝毫不迟疑地走向急救室,直到急救室的绿灯亮起来,才松下一口气。
梦境破碎,金泰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维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梦境里的他在为云沫的醒来做准备,梦境外的他身边却没有云沫,自然也没有梦境里的狼狈。
昨天的行动很不错,起码正国没有看出他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这样的行径是应该的吗?明明在他的梦境中,云沫才是过得惨兮兮的一方。
‘早上好,泰哼。’
“早上好,云沫。”手指不安地摸了一下头发,金泰哼小心翼翼地问电话那头的云沫,“今天有空吗?”
‘怎么了?’
“想见见你。”
‘但是今天不行耶,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
不出意料,电话那头传来了云沫的拒绝声,可金泰哼却无视了云沫拒绝的意思。
“几点下班呢?”
不管几点下班,他都会去接云沫。他就要看见云沫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强求。
挂断电话,金泰哼若无其事地走出洗漱间,却没想到田正国就依在洗漱间的门口,几乎旁听了金泰哼和云沫的整段电话交流。
“从昨天起,我就觉得很奇怪了。”田正国顶腮,明明是无辜的兔子眼,眼里却有兔子没有的凶狠眼神,“为什么宝宝不关心我呢?明明宝宝在做有关于我的梦。”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只兔子吗?”金泰哼勾唇,完美的脸上,泪痣在灼灼发光。
“呵。泰哼哥。”完全无视金泰哼的借口,田正国冷笑一声,“你是准备恶性竞争吗?”
如果在成员们的中间杀出一条能被云沫注意到的血路算恶性竞争的话……
“那就当作是吧。”
金泰哼挑眉,越过田正国,目不斜视地朝客厅方向走。
从前的他想要站在云沫身边,可云沫身边的人太多了,他差点没挤进去,当决定放弃后,机会又来到他的面前,他……
为什么不能要得更多?